“咳！！過分了哈！”讓奶奶躺下休息后，張沐晨帶著大爽剛出房門就看到正握著手的兩個人，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兩個人的頭幾乎貼在了一起。

楚三三和唐峰先是一愣，抬頭看對方時差點碰到一起的鼻尖才讓他們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么看似過分的事情。

“擦手……而已~”楚三三還是試著去解釋這些聽起來似乎沒什么卵用的事實。

旁邊的唐峰倒是事不關己的一臉坦蕩：“這有什么過分的，我抓我女朋友的手還需要偷偷摸摸的么？”

“女朋友？？！！”旁邊大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楚三三，張沐晨也呆呆地看著兩個人。

唐峰像一只開了屏的孔雀，一步跨到了剛剛因為尷尬逃離的楚三三身邊，看了她一眼，然后當著兩個人的面兒再一次把楚三三的手緊緊抓在手里，“三三，你跟他們說！”語氣里帶了點命令的得意。

楚三三其實能體會到唐峰現在的感覺，可能剛剛因為娃娃親的事情刺激到他了，雖然剛剛被自己不動聲色的把話題轉移了，但這一頁也不是說翻就能翻過去的，舉起牽在一塊兒的手，嘴角掛著淡淡的笑與紅暈，“是的，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男朋友！”

唐峰對楚三三的表現很滿意，朝她笑笑，抓住剛剛因為擦拭有點冰涼的手插進了自己的口袋，宣示著自己的占有權。

“臥槽，什么時候的事，是姐們兒不，竟然不告訴我！”陳爽對楚三三是一臉鄙視。

“姐姐，你這幾天的心都不在我這兒，我怎么告訴你？”楚三三委屈，把鍋又甩回給陳爽。

陳爽想想也是，從找不到張沐晨開始這幾天幾乎每天每一刻腦子里都是張沐晨。即使快考試了，書都看不進去一點。

想想昨天下午還跟自己一塊兒逃課的楚三三，心里莫名的感激。

前天楚三三還跟她講過，今天即使不放假也會請假跟她一塊兒過來的，大爽相信楚三三講的這些話并不僅僅是為了讓她學習而給吃的定心丸，楚三三她真的會做到。

陳爽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隨后轉頭看著整件事情的最大罪魁禍首，“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嘛？”

自己追了他一年多，如今楚三三跟唐峰都走到一塊兒了，眼前這人還跟個榆木疙瘩一樣對她的感情裝傻充愣。

“我？我該說點什么？”張沐晨忽然被cue到，有點懵，隨即腦袋一轉，半開玩笑道：“那個誰，唐峰，我的未婚妻就拜托你好好照顧了！”

“臥槽，閉嘴！”唐峰給了張沐晨一個白眼。

楚三三：……

本來一句玩笑話，卻把一直憋著氣的陳爽氣得差點哭：“張沐晨！！你這個大笨蛋！”抬腿要走，還好張沐晨及時拉住了她。

“我開玩笑嘛，這也當真？……”張沐晨沒想到大爽會有這么強烈的反應，一時有些無措。

唐峰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從旁邊拿過兩個小板凳跟楚三三并排著坐了下來，像看電影一樣看著鬧別扭的兩個人，那陣勢，就差一份爆米花了。

陳爽本來雙目含淚就要哭，轉身看到臉上依然掛著灰的張沐晨就開始滿是心疼，隨即氣消了一半，“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你媽說你是任性，你自己也不說……過了年你可是要參加高考的人。”

張沐晨深深嘆了一口氣，苦笑：“我媽……她是這樣說的？”

大爽猶豫著點了點頭，并把去他家以及他媽媽的話給他復述了一遍。

聽完這些的張沐晨有點無語，轉身去里屋又拿了兩個馬扎，出來給了大爽一個，兩人并排著在楚三三和唐峰的對面坐了下來，天氣太冷的緣故，四個人正好圍著那個小爐灶。

看著爐灶煙囪里緩緩冒出的青煙，張沐晨有些愣神：“那天奶奶隔壁的張叔叔給我打電話說奶奶生病住院了，讓我跟我媽回家看看，當時聽他的口氣就能聽出來應該是很嚴重的病，不然張叔叔也不可能給我打電話，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那天下午我跟老師請了假提前回家跟我媽提起此事，結果聽她的口氣，應該是早就知道奶奶生病的這件事情，她就是一直瞞著我呢，她沒想到上次我來奶奶家把我的手機號碼留給了隔壁鄰居張叔叔。”

大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是因為要考試才瞞著你的吧~”

聽到這張沐晨冷笑：“呵呵，那你想多了，她的意思是奶奶可能是無病呻吟，看我長大成人了，搞出各種事情就是想把我這個孫子給要回去。”

“四奶奶才不會！！”聽到這，楚三三有點不服氣的插了一句話，“四奶奶不是那樣的人！”

四老太太包括才去世時沒幾年的四老頭是附近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溫和謙遜，為人處事豁達實在，絕不是什么貪圖便宜之人。

張沐晨看了三三一眼，目露愧疚之情，“小時候我媽總是跟我講，當初爸爸去世后，爺爺奶奶因為我是個累贅養不起我就不要我了，我媽她是為了我才又跟李叔叔結婚！當時我……深以為然～”張沐晨像是在講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頓了頓，繼續說道：“因為那時候小，不是很懂事，她說什么相信什么，直到后來隨著年紀增長，想試著去了解我親爸才又回到這個地方嘗試著去了解爺爺奶奶，也越來越多的發現，這么多年，我媽她就是個笑話，我……特么的也是個笑話！”

大爽拍了一下張沐晨的肩膀，看到他滿臉的苦笑，好心疼的樣子，然后索性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張沐晨任其抱著，“我之前就有懷疑她滿嘴跑火車，但那是我親媽，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也沒必要再去跟她去糾結些個什么。”張沐晨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那天晚上，就是我跟她講奶奶生病我想回家的那晚，她說什么李叔叔有一個什么家庭晚宴，讓我必須得參加，然后我就不受抑制的……跟她吵了起來，在她心中奶奶的病還不如一場宴會來的重要，我開始想眼前這個涂了厚厚的胭脂水粉的女人，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跟自己的兒子都沒有一點實話……”

一瞬間大家都沉默著，不知道關于張沐晨的家事，大家應該說些什么。

“奶奶得了什么病？”這時一直沉默著的唐峰問了一句。

張沐晨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吐出幾個字：“肺癌晚期！”

“那為什么不去醫院在家里？”唐峰皺了皺眉。

“奶奶她……她早就知道她自己得了這種病了。她不配合治療，說都活這么一把歲數了，沒必要再去花那些錢受那些罪了，就想著安靜在家里等待……”后面幾個字，張沐晨哽咽了半天沒說出來，但大家都明白。

這是老人活到最后的一種尊嚴吧！不給想給兒女造成什么麻煩，老年喪子又喪夫的她應該就想沒有任何遺憾，滿身輕松的離開～

好可憐的老人，而且，也很難想象張沐晨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想一個人陪奶奶走完最后一程。

奶奶說過：離別是一種人生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