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覺得那個壞人可能已經感覺到我們在跟蹤和監視他了。”湯歸舟喝了一口豆漿，一邊用餐巾紙檫自己的嘴唇，一邊跟樂觀說話。“因為他在大街上走路時，不但愛東張西望，而且每次走到一個拐角處時，都會突然轉過頭來，向后面看一眼。”

樂觀點點頭，“是呀，我看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受不了啦！”

“他怎么還不自殺呀！難道他還不相信有鬼在跟蹤他嗎？”

“嗯，他雖然察覺到了可能有人在跟蹤他，但還沒意識到跟蹤他的是個鬼魂！”樂觀嘆了口氣，接道：“我看他這段時間一副緊張兮兮、疑神疑鬼的樣子，多半是在猜測有人想要綁架他，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他可能懷疑是警察在跟蹤他吧？”

“警察？他為什么會懷疑我們是警察？”

“也許他心里在暗暗猜測，那天他給他的媽媽打的那個電話，被警方監聽到了。”

“可是警察并不知道他是殺人犯，又怎么會監聽他媽媽的電話呢？”

“因為他自己心里有鬼呀！雖然警方其實并沒有調查他，但兇手自己卻做賊心虛。正因為這十五年里，他一直不敢跟家里人聯系，所以他才不知道警方到底有沒有在調查或者通緝他。”

“哦！”

那天，樂觀和湯歸舟去山上尋找湯歸舟的尸體，無功而返后，又想了很多辦法尋找殺人兇手的下落，有一天，樂觀借口查詢水電費，去房東大爺家里坐了好一會。兩人東拉西扯地閑聊一會后，樂觀才將話題引向了二樓的那個租戶。

房東大爺開始有點懵，不明白他問的是哪個租戶，經樂觀提示后，他才恍然大悟地說：“哦，小伙子你問的是以前那對從四川來的中年夫婦吧？十五年前他們確實在我家租過房子，但只住了一年，就離開這兒了。

“他們走得很突然，走之前不但沒跟我們家的人打聲招呼，而且還欠了半年的房租費和水電費！我也不曉得他們搬到哪兒去了，所以只能自認倒霉。

“過了幾年，我才聽別人說他們去了浙江龍游縣，并在一個菜市場里租了一個鋪位，做起賣水果的生意。因為相隔太遠，所以我也懶得去找他們要錢了。”

獲得這個重要線索后，樂觀和湯歸舟都很激動。雖然相隔千里，而且那對夫婦現在是否仍在那個縣城生活也不一定，但他們還是決定要去試一試。當天中午，樂觀就帶上湯歸舟，乘火車前往浙江。

經過十幾小時的奔波，他們終于到了浙江龍游縣。這時已是深夜十二點鐘，不可能去菜市場找人，所以他們先找家便宜的旅館住下來。雖然湯歸舟是個鬼魂，但樂觀與她相處久后，已對她沒有了恐懼心，所以人鬼同處一室，他也并沒有不適感。

第二天，他們吃過早飯后就去找人。雖然人生地不熟，但好在這個縣城也不太大，而且菜市場這種地方很容易打聽。一個上午，他們就“逛”了三個菜市場。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在“逛”第四個菜市場時，終于發現了那對夫婦！

雖然時間已過去了十五年，那對夫婦的樣子已經有了不小的改變，但湯歸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找到這對夫婦后，他們雖然都很激動，卻沒有采取任何行動，而是不動聲色地藏在暗處監視和跟蹤他們。因為這對夫婦雖然也犯了罪，但畢竟不是殺人兇手，在沒有發現兇手前，他們不想打草驚蛇。

湯歸舟仗著對方看不見自己，不但經常跟蹤對方，而且還多次走進這對夫婦現在租住的房屋里去察看。結果令她很失望，那個兇手明顯沒有跟他的父母親住在一起。

那個殺人兇手究竟身在何處？是繼續跟蹤和監視這對夫婦，還是采取別的行動，一人一鬼都感到有些進退兩難。他們商量了幾次，最后還是決定繼續監視一段時間。

也許他們的兒子并沒有逃跑，而是結婚了，或者在外地打工等原因，所以沒有跟父母住在一起。只要他沒有逃跑，那么遲早會有機會查到他的下落！

于是，他們繼續堅守在這個縣城。湯歸舟是鬼魂，又無別的事情可做，為了便于監視，她索興住在了這對夫婦的家里。樂觀則比較無聊，白天只能到處閑逛，或者進網吧里打游戲混時間，晚上則找家便宜的小旅館睡覺。

就在湯歸舟住進那對夫婦家里的第七天傍晚，那個正在做晚飯的媽媽，忽然接到了十五年不曾聯系的兒子打來的電話！

得到這個重大線索后，湯歸舟立即跑出去通知了樂觀。雖然那個罪犯沒有在電話里告訴自己的媽媽，他現在身在何處，但樂觀還是通過他的手機號碼，很快查到了他現在的居住地。于是一人一鬼又來到了罪犯現在居住的這個城市。

樂觀走進移動公司的營業廳里，謊稱自己是來替一個朋友繳電話費的。接待他的營業員絲毫沒有懷疑他，當樂觀說出那個手機號碼后，她立即在電腦里調出了機主的話費信息。有點奇怪的是，兇手的父親明明姓王，但這個機主的名字卻是裴歡。

樂觀微微一驚，心里暗忖：“這個兇手一定是使用的假身份證。”他故意謊稱對話費有點懷疑，拒絕繳費后，便離開了營業廳。

雖然要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尋找一個只知手機號碼，卻不知居住何處，也不知道在哪兒工作的人，難度無異于大海撈針，但一人一鬼都沒有氣餒。他們就像樂觀的名字一樣，用樂觀的心態在茫茫人海中默默尋找兇手。

可能是他們的努力感到了上天，也可能是那個兇手的命數已盡，他們在這個城市里瞎找了一個星期后，居然意外地在一家火鍋店門前遇見了那個兇手！

那天傍晚，樂觀正站在人行道上發呆，忽然有一個客人一邊接聽電話，一邊從樂觀身后的一個火鍋店里走出來。這人似乎是要請誰吃飯，只見他站在店門口，一直旁若無人、高聲大氣地講電話。

這人打電話時，湯歸舟就站在樂觀的旁邊。因為兇手的樣子已改變了很多，所以湯歸舟開始并沒有認出來，只是因為對方打電話的聲音太大聲，心里有點反感，因此多看了他幾眼。結果她驚訝地發現，這個看上去有點錢，卻有點像土包子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苦苦尋找十五年而不得的殺人兇手！

那個兇手雖然看不見湯歸舟，但樂觀卻能看見她，見湯歸舟神色異常緊張和激動，樂觀也不由注意到了這個年紀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又打了幾分鐘電話后，就轉身進了店里。湯歸舟正要跟進去，卻被樂觀輕聲制止了。

“他就是殺害你的兇手？”他低聲向她求證。

湯歸舟沒有回答，只是拼命地點頭。兩行激動的淚水從她那有些蒼白的臉頰上流下來。

樂觀心里不禁暗暗感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無巧不成書呀！”

找到兇手后，他們并沒有馬上采取行動。

湯歸舟是個鬼魂，對于人而言，根本不存在，因此報仇的事，只能依靠樂觀。但樂觀又能做什么？

與對方打一架？看樣子樂觀可能打不過對方。

想辦法殺死對方？那自己豈非也變成了殺人兇手！

因此，在想出萬全之策前，他們只能繼續在暗中跟蹤和監視對方。

顯而易見，無論是跟蹤還是監視，湯歸舟都是最合適的。因為她是一個鬼魂，對方根本看不見她，所以她完全不用擔心什么。而樂觀只能做些力能所及的工作。比如：鬼魂因為怕陽光，白天行動有諸多不便，尤其是陽光太過燦爛的日子，湯歸舟要跟蹤對方的話，很多時候只能附身在樂觀的身上。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白天的樂觀，就像一個替鬼魂打工的搬運工一樣，他的作用只是將附在他身上的鬼魂，帶到鬼魂想要去的地方。

那個兇手雖然看不見鬼魂，卻能看見樂觀，所以他們白天跟蹤兇手時，樂觀都十分小心謹慎。但那個兇手似乎還是察覺到了某種不安的東西，樂觀和湯歸舟都發現兇手這段時間變得有些神經質了。

“哥哥，我們下一步應該怎么辦？”

樂觀沒有回答，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看著遠方。

“我們要不要去報案？讓警察把他抓起來？”

“不用。”

“可我們每天跟蹤他也不是辦法呀！”

樂觀輕吁口氣，“其實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湯歸舟激動地抬起小臉，一瞬不瞬地看著樂觀。

樂觀一字一頓地說道：“逼兇手自首，或者自殺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