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李政看到了一座廢棄的二層老廠房，周圍十米的地方都已經被警戒線封鎖。仉科長站在警車的車頂上，手持大喇叭，聲音里滿是焦急與慌張，“張也，你現在要冷靜。你跟我之間的恩怨跟你嫂子和侄女沒關系，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你個小犢子，現在知道著急了？當初我女兒被綁的時候你不是挺冷靜的嘛？”張也的怒吼聲從二樓的一個窗戶傳來。

李政一把搶過身旁警員手中的望遠鏡，透過鏡片，他看到張也左手狠狠勒著仉建源的妻子，右手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軍刀，刀尖抵在女人蒼白的脖頸上，隨時都可能劃破那脆弱的皮膚。女人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恐懼。一個扎著馬尾的小姑娘死死抱著女人的大腿，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媽媽、媽媽”，她稚嫩的聲音在空曠的樓內回蕩，讓人聽了揪心不已。

“這個老樓附近的地勢特別平坦，狙擊手都無法就位，樓里沒有監控，老組長是有備而來的。”姜津湊到李政耳邊，壓低聲音悄悄說道。

仉建源雖然滿臉擔憂，卻仍用一種官腔十足的語氣對著樓上喊：“當初你女兒的死，完全是意外。你不能怪到我的頭上，如果當時不是你意氣用事，也不會被開除。”他邊說邊揮動手臂，仿佛想要用氣勢壓過張也，可微微顫抖的聲音卻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仉建源，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當時干了什么。”張也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與不甘，他的質問在空氣中回蕩，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周圍的警員們紛紛將目光投向仉建源，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當年，盡管張也從未想過與他爭奪科長之位，但張也在警局里風評極佳，不少人私下議論今年的科長非他莫屬。這讓原本是頭號候選人的仉建源心中滿是嫉妒與不滿。張也被開除后，關于仉建源在背后搞鬼的傳言更是甚囂塵上。

“張也，話不要亂說。犯人是你濫用私刑打死的，你女兒的死是意外。難道你認為，你妻子跟你離婚、局里決定開除你，這些都是我能左右的事情嗎？”仉建源義正言辭地叫嚷著，唾沫星子四處飛濺，他極力想要為自己辯解，可那夸張的表情和語氣卻顯得十分心虛。

“李政，你來了嗎？”張也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尋著。

李政毫不猶豫地爬上警車，從仉建源手中奪過大喇叭，“師父，你別沖動。你現在這樣根本無濟于事，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下來我們一起調查。”

“你上來，一個人，師父有話跟你說。”張也說完，拽著仉建源的妻女消失在了窗口。他的動作粗暴，卻又刻意控制著力度，不想傷害到人質。

“給他穿上防彈衣，帶上監聽設備，槍也帶好。”仉建源黑著臉下達命令，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一定要保證人質的安全，不然唯你是問！”

“組長，我怎么總覺得最近接二連三的事情很蹊蹺呢。張哥消失了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出現了。”姜津一邊給李政穿戴設備，一邊小聲嘀咕著。

“祁安說她能進入即將被殺害的人的身體里對吧？你給梁珍打個電話，問問她祁安現在是什么狀態。”李政囑咐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

“組長，我怎么總覺得最近接二連三的事情很蹊蹺呢。張也消失了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出現了。”姜津邊給李政戴設備邊說。

不等李政回答，仉建源走過來，檢查了一下設備，再三跟李政強調一定要保證人質的安全，如果歹徒有槍，必要時可以直接擊斃。李政不滿的抬頭看了仉建源一眼，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李政踏入老廠房，樓道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霉味。他穿過走廊，順著布滿灰塵的樓梯緩緩走到二樓，看到人質安然無恙地坐在沙發上。她們雖然面色蒼白，驚魂未定，但身上并無傷痕。

張也看到李政，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上下打量著李政，隨后目光落在李政身上的監聽設備上，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李政心領神會，一把扯下設備，狠狠踩在腳下，設備發出“咔嚓”的碎裂聲。

信號那頭，仉建源聽到刺耳的聲音，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憤怒地摘下耳機，惡狠狠地罵了一句，隨后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眼中滿是怒火。

“我就知道你不會傷害她們的。”李政微笑著說道，眼神中帶著一絲欣慰。

“當然，我堂堂七尺男兒怎么會傷害女人和小孩。”張也咧嘴一笑，笑容中卻帶著幾分苦澀，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為什么要把事情鬧這么大？”李政不解地問道。

張也回頭看了一眼人質，示意李政跟他走到屋外。“你要小心咱們隊里的人，仉建源背后的勢力很古怪，包鎮江的死也很蹊蹺。”張也壓低聲音，神色嚴肅地說道。

“那你現在豈不是打草驚蛇？”李政看著窗外正死死盯著窗口的仉建源，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被監聽？”張也神色復雜地看著李政，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什么？”李政滿臉震驚，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為什么要監聽我，誰？”

“你最近辦案的時候，有沒有接觸什么特別邪門的事情？”張也警惕地東張西望，聲音壓得更低，“我懷疑你是因為這個被盯上的，跟仉建源背后的人是同一股勢力。”

“是嗎？邪門的事兒還真有。”李政將祁安和十字架殺人案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張也認真地聽著，不時皺眉思考，正要開口說些自己調查的情況。突然，一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咚”的聲音在寂靜的樓內格外清晰。李政和張也對視一眼，心中一緊，以為是仉建源等不及準備強攻了。

“小心后面！”李政突然大喊一聲，他看到張也背后悄然出現一個黑影，那人手中的槍正對準張也的腦袋。李政迅速拔槍，可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聲槍響，他迅速回頭閃躲，卻什么都沒看到。當他再次轉回身時，張也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師……師父！”李政痛苦地撲過去，緊緊抱住張也的頭。張也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腦門正中赫然出現一個彈孔，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李政的雙手……

審訊室里——

“我說了，不是我開的槍，到底還要我說幾遍！”李政被拷著手銬，憤怒地瞪著對面的仉建源。

“我們用證據說話，”仉建源無聊地摳著指甲，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檢測過張也腦袋里子彈的彈道了，就是你的槍。再說當時樓上除了我妻子和女兒，就你們兩個人，鐵證如山。”

李政用手腕狠狠砸著桌子，“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當時有其他人，而且是兩個。”

“四周都封鎖了，而且我們是在聽到槍聲后才沖進去的，二樓怎么可能有別的人？”仉建源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你們組的人也在，姜津，你說，我們是在聽到槍聲后進去的吧？”

李政將目光投向姜津，姜津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