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鈞以為秦沁心吃醋了，“那···你若介意，我將她送回周府，如何？”衛鈞商量道。

墨染忙跪地求情：“公子，奴婢已是公子的人，奴婢不能回去。”

衛鈞置之不理，只在意秦沁心的想法，秦沁心不答言，慢慢喝粥，任墨染跪著。

過了一炷香，韓清霖沉不住氣了，心疼的拉墨染起身：“他們兩個說玩笑話，沒人趕你走，我送你回房吧。”

墨染搖頭，沒有衛鈞發話，她不敢擅動，四個人就這么僵持著。韓清霖隱忍怒火，他也不知該發到誰身上，罪魁禍首是秦沁心，但秦沁心有衛鈞護著，他不能得罪，又怪衛鈞非要受制于妖女，又心疼墨染被無辜牽連，實在憋屈的很，只能一人氣沖沖走了，臨出門還狠狠踹了一腳門檻發泄。

秦沁心慢吞吞喝完雞粥，衛鈞又伺候她茶水漱口，叫下人把杯盤收拾了，秦沁心看著跪在地上可憐的墨染，問衛鈞：“這么個美人你不要，要我這個潑婦？”

衛鈞笑著輕輕攬住秦沁心肩膀：“你還知道自己是‘潑婦’啊，沒辦法，我就是看上你了，只要你點頭，我即刻娶你為妻。你若嫁我，我絕對不會委屈你本分，什么彩禮你只管開口，我必盡力盡力去辦。”

秦沁心相信衛鈞不是玩笑，不說全心實意，至少也有一半真心，但這一半真心，秦沁心也嫌多了。

秦沁心勾搭住衛鈞脖子笑道：“你是玉面郎君，這個是絕色美人，你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我這個胭脂俗粉，搗什么亂呢？”

衛鈞笑道：“怎么了，這可不似你的作風。再說我跟她實在沒什么，你不信我現在就把她送回去，只是這是吳候好意，眾人皆知的事，怕掃了吳候和大將軍臉面。”

秦沁心突然轉了臉色，冷冷起身道：“不必了，該走的是我，她畢竟是美人，你該憐香惜玉，才是男人本性。”說著當真要走，衛鈞起身攔住，臉上有壓不住的慍色。

“秦沁心，你到底想我怎樣，凡事都要適可而止，別太任性了。”

秦沁心冷笑道：“這話該我問你才是，你敢說你娶我沒有其他目的？”

衛鈞不妨秦沁心有這一問，一時不能答言，“男女之間，還是單純一點好，我可不想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秦沁心抽出被衛鈞拉住的胳膊，“雞粥不錯，多謝衛公子了。”

衛鈞巴巴看著秦沁心離開，卻無能為力，愣站了半天，緊緊握拳，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是他不夠好，是他比不上周瑜？

衛鈞灰心喪氣坐回蒲席，悶悶喝了杯已冷的茉莉花茶，墨染起身提銅水壺為衛鈞倒上熱茶。

衛鈞悶悶喝著，墨染站在一旁默默陪著，想著剛才那位姑娘居然拒絕衛公子求親，實在匪夷所思，在墨染眼里，衛鈞是萬中無一的俊郎，女人趨之若附要嫁的夫君，這是個什么樣的女子，眼光也未免太高了。

再看那位姑娘言行舉止，既不溫柔也不聽話，甚至還有些囂張，臉上胭脂水粉清淡，原來衛公子喜歡這種姑娘，自己以后可要少擦些胭脂在臉上。

“這件狐裘披風很漂亮，”衛鈞看著掛鉤上的披風，隨便夸了一句。

墨染忙接話答道：“這是大將軍送奴家的。”

“大將軍對你很好嘛，”

“將軍為人寬厚，對下人都很好。”

“剛才進來見你和秦姑娘聊得投緣，你們認識嗎，聊些什么呢？”衛鈞若有所思的問。

墨染如實答道：“并不認識，姑娘問了一些白夫人的事，白夫人都過世七八年了，奴家都無甚印象，不知她怎么會提起，可能是白夫人的故友吧。”

“白夫人？”衛鈞微微皺眉，“你說的是白錦瑟，她不是死了嗎？”衛鈞卻也知道白錦瑟這個人，并且知道的比秦沁心多，“周將軍第一任夫人，據說因為風化問題，被暗中處死了？”

墨染聽衛鈞托出底細，嚇得面如白宣紙，不敢答言，衛鈞拉墨染坐到身邊，引導試探性問道：“是這樣嗎？”

墨染不敢瞞衛鈞，她已把衛鈞當自己的主子：“其實奴婢也不清楚，但府上人暗地是這么傳的。”

“那就是了，”衛鈞滿意笑道，“周瑜還真夠狠的，連結發之妻也下得去毒手。”

墨染奴性使然，急為周瑜辯解：“是白夫人不尊婦道，為將軍蒙羞，也怪不得將軍。白夫人去世后，將軍還大病一場，這些年時常哀悼夫人。只可惜白夫人當初走錯了一步，鑄成悲劇，害人害己，實在令人扼腕。”

衛鈞微微點頭，心里暗想要論不守婦道，秦沁心是首當其沖的大膽妄為，周瑜能狠心殺愛妻，可見其對女子名譽看得多重，若有必要，再去周瑜前添油加醋，把二人關系坐實，稍微繪聲繪色描寫，周瑜必氣的火冒三丈，如何周瑜也不會要她了。

衛鈞雖有辦法，但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用，利用手斷來得到一個女人，對他這個玉面郎君的確是種恥辱。

可他已盡力的隱忍與討好，雖然其中的確有秦沁心所說的目的，但不能否認他是認真的。

衛鈞不明白，一條即將上鉤的魚，為何轉眼就掙脫掉餌料逃之夭夭，到底是誰驚動了她？

衛鈞將目光望向墨染，突然明白了。對啊，墨染與秦沁心比較，只要是正常男人都會毫不猶豫選擇墨染，自己的不正常太明顯了，聰明的秦沁心怎猜不到這不正常后隱藏的目的性。

衛鈞心中一緊，墨染在周府，不也被周瑜視若無睹，他周瑜能見色不動心，難道我衛廷明做不到嗎？

秦沁心就是對他有不公平的偏見，她一定是被周瑜頭上那頂耀眼的“大將軍”帽子吸引，不然自己哪點不如周瑜。

天意弄人，怪只怪周瑜命比他好，抄家滅門的不是他周家，流離失所的不是他周瑜。他一定證明給秦沁心看，他不會比周瑜差上分毫。

衛鈞以手力發泄心中恨意，將手中紫砂杯捏碎，墨染嚇了一跳，忙捧起衛鈞手看有沒有受傷，二人咫尺之距，氣氛微妙起來。

衛鈞看著如花似玉的墨染紅撲撲花瓣鮮艷的俏臉，緊張的柳眉微蹙，眼波出痕，對自己的關心言益于表。

衛鈞輕輕握住墨染青蔥玉手，柔聲道：“我沒事，”

“奴婢把渣滓收拾一下，”墨染羞澀道，手卻被衛鈞握在手心，抽不出來。

衛鈞細細端詳墨染：“把頭抬起來，”

墨染不敢不遵命，微微抬頭與衛鈞對視，二人目光碰撞，眼中只有彼此的影子，映進對方心里。

衛鈞微微一笑，這一笑很輕，在風中一吹便散了，但卻如湍急瀑流扎進墨染已水花四濺的內心，注入心底，擴散出巨大的漣漪，就算用上這一輩子，墨染也難把這漣漪消散撫平。

衛鈞正欲說話，瞥見門外韓清霖身影，韓清霖呆呆站在堂門前，看這二人舉止親密，整個人如籠罩在漫天烏云中，失魂落魄的走了。

衛鈞似乎察覺到什么，立即松了墨染的手，呆滯半刻，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淡漠，“你把這收拾一下，”起身離了中堂，對比墨染，他更關心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