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拿來了侍衛(wèi)的劍，用劍柄直直地朝高百年的肩上砸去，高百年一陣吃疼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你說我不念手足，那你一向敬重的父親呢？他可曾念手足親情？當年是他一手策劃的奪皇位逼高殷退位，他可曾有念過手足？下令要勒死親侄兒廢帝高殷之時，他可曾有念過親情？就算我今日將你斬殺于此，也不過是與你父皇學的。”高湛說道，“我若不念六哥之情，你以為你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當你的樂陵王這么久？若不是念在六哥臨終前的話，你高百年早就和高殷一個下場。”高湛有些激動，“可是你卻不知足，你想奪回你的皇位是不是？你至今也不相信你父親傳位于我是不是？”高湛對著高百年的胸腔猛地踢了一腳，高百年又是一陣吃疼，覺得有些眩暈，嘴里一陣腥甜，吐了一口血，眼前有些模糊。

“別怕，等我回來。”高百年腦海里隱隱記得自己對斛律昌儀說的話，手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高湛的腿，“阿叔，百年錯了，阿叔饒我一命，百年愿替阿叔為奴為仆。”

高湛看著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高百年，仿佛看到了當年病床前奄奄一息的高演，“九弟，朕這一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狠心殺了侄兒高殷，朕以為是斬草除根，卻沒想到竟會使朕夜夜不得安眠。朕深知九弟有治國之才，就算我傳位百年，這皇位終究也是你的，這也是我欠你的。小兒百年無罪……我傳位于你……你留百年性命便可……勿學前人……”

回憶漸漸模糊，高湛有一些心軟，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將自己被高百年緊緊抱住的腿拉出來，猛地一個使勁高百年一個翻身后腦碰在殿中的一個臺階上，一下子軟了下去。汩汩的鮮血從高百年的頭上流下，高百年竟絲毫沒有覺察到疼痛，眼前竟是他抱著孩子在院子里耍玩的場景，一襲紗衣的斛律昌儀端著茶水道院子里，盈盈的笑容。高百年奮力地想要伸出雙手去觸碰眼前的人，卻怎么也沒有力氣，而畫面中的人越來越模糊，直至漆黑一片……

“百年，百年。”高湛看著情形竟有些慌亂，忙上前查看，看高百年沒了反應(yīng)，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探了一下高百年的鼻息，卻遲遲沒有感覺到一絲氣息，高湛卻反而鎮(zhèn)定了下來，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方才心中的掙扎已經(jīng)全無，思緒已經(jīng)漸漸清晰了起來。

“皇上，”方才在外守著的和士開匆忙走了進來，看到殿內(nèi)的這場景，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馬上鎮(zhèn)定了下來，“方才樂陵王妃與斛律將軍求見。”

“不見。”高湛兩字簡短有力，“傳旨下去，樂陵王意欲謀反，大逆不道，已經(jīng)被朕正法。本謀逆為誅連的重罪，樂陵王妃本未盡勸解之本分理應(yīng)同罪。朕念在斛律老將軍為國鞠躬盡瘁，便不誅連。但高百年實乃謀逆，罪不可恕，其子不可留，賜樂陵王妃紅花一杯，留其性命。”高湛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