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平明,北漠六千軍士再度出師,留可鸞并三千左右兵將守城。為這事,可鸞還大鬧一陣,除了“都是為你好”,冷焱還能說些什么呢。
廖矯部隊剛剛渡過了珖江,打探到專縝全軍覆沒,北漠再度出師的消息,廖矯便立刻停步,背水下寨,秘密部署。
北漠探子得知廖矯背水下寨,回報冷焱,冷焱下令停兵休整,自己喚來了亞索、廣遜和瑞雯,坐在一棵槐樹下商議。
廣遜靠在樹干上,望向冷焱:“軍長怎么看?”
“我覺得吧,”冷焱盤坐在地上,手里擺弄著一根樹枝,“廖矯急急渡江,下寨未穩,此時應全速行軍,打他個措手不及。”
廣遜笑而不語。
“廖矯倉促下寨,一定也料到了我們會有動作,天色將晚,此地離珖江有三十多里,不如在此安營,來日下戰書搦戰。”瑞雯坐在亞索身邊,說道。
“嗯……”冷焱沉吟片刻,望向亞索,“你呢?”
亞索淡淡地看了廣遜一眼:“軍師心中已有了打算吧。”
廣遜點頭輕笑:“既然諸位意見不一,不如各自而行:軍長領三千兵前進,直取他珖江大寨,但不急于一時;瑞將軍和兩千軍士在此下寨,以備長久之計;亞將軍隨我帶一千軍輕騎而去,廣某自有安排。”
“廣軍師,用兵之事,可不是兒戲啊!”瑞雯聽得廣遜如此隨便的安排,大驚失色。
“我同意。”廣遜還未解釋,在一旁沉思的冷焱先開口了。
廣遜望向了冷焱。冷焱沖他咧嘴一笑,扭頭望向亞索。
亞索面無表情,扶正了斷風劍鞘:“全聽軍師吩咐。”
冷焱領兵緩緩而行,來到了夏水林前。
夏水林因臨近夏水而得名,林中多是松柏,即使此時正值深秋,也不見一絲金黃,蒼松翠柏,在西邊天頭晚霞的映襯下,堅忍不拔。
望著這有些昏暗的天地,冷焱忽覺有一絲不詳,便勒住馬,令軍士休息,叫來一個機靈的探子,低聲吩咐了幾句,讓他前去探路了。
冷焱下馬,給馬兒喂了幾口草,再一抬頭,探子已經回來了。
“報軍長,前方并無埋伏。”探子抬起頭,望了冷焱一眼。
冷焱會心一笑,右臂一揮:“走!”
北漠三千人馬緩緩而行,冷焱在最前面,泰然自若。三千人馬都進了夏水林,忽聽得一聲炮響,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直向冷焱。
冷焱似早有準備,幽冥右手刀甩手而出,打飛了這一支箭,抬手接住被彈回的幽冥刀,勒馬停住,沖后軍大吼:“撤!”
北漠軍調轉馬頭,前隊作后隊,后隊作前隊,慌忙而退,夏水林中似憑空涌出數千諾兵,前來趕殺倉皇而逃的北漠軍。
冷焱此時在軍末,抓來一面木盾,不時擋下激射而來的利箭,身法不亂,一時間北漠軍沒有傷亡。
約趕了一里,北漠軍仍無一死一傷,廖矯心中生疑,下令回軍,冷焱在這邊大叫一聲,又領軍殺回,廖矯勃然大怒,轉身與北漠軍廝殺,一時間殺聲震天。
冷焱在軍中手刃了幾個諾克薩斯小卒之后,望見遠處的廖矯,陰陰一笑,策馬而去。
廖矯身披金甲,手持一柄三尖兩刃刀,在軍中虎虎生威,忽覺背后一抹陰風,立馬伏在了馬背上。只聽“嗤”地一聲,廖矯的的頭盔被削掉了半塊。
冷焱勒住馬,低頭撫了撫馬頭,“嘖嘖”兩聲:“有時候騎馬也是累贅。”
廖矯剛直起身,見到冷焱,又聽得他的話語,火冒三丈,三尖刀一振,直取冷焱首級。
廖矯武藝了得,使的又是兩米長的三尖刀,竟逼得冷焱無法近身,冷焱仗著妖月連星,卻無奈身在馬背,也只能躲閃。
北漠三千對廖矯九千,正當絕望之時,忽然北邊天際火光沖天,鼓角大振。廖矯心中一驚,動作遲了一分。冷焱自然不會放過這般好機會,身體如毒蛇一般向前一探,在廖矯的右臂上留下一條深深的血痕。
廖矯吃痛,猛一揮三尖刀,卻沒沾到冷焱半分,定睛望去,冷焱已棄馬站在了兩米開外。
冷焱踢飛一諾克小卒,翻身站在了他的馬背上,大吼一聲:“廖矯軍,你們的大寨已經被我們拿下了!”
廖矯軍聽得,大驚失色。
廖矯神色一僵,心念電轉,緊接著針鋒相對地大吼一聲:“不要聽他謠言,他只有這么點士卒了,來與我殺盡北漠軍!”
聞言,廖矯手下軍士心里安穩了三分,陣法不亂。
“孫子。”冷焱暗罵一聲,振臂大吼,“撤!”
廖矯領兵追了半里,不敢怠慢,立刻回軍,領八千多人趕到珖江大寨時,已是一片狼藉,卻不見一個北漠軍人影了。廖矯忍住心中怒火,傳令重建城墻,堅守待援。
冷焱三千人馬折了五百,回到瑞雯下寨處,勞軍已畢,卻不見廣遜亞索一千人。
瑞雯有些焦急,詢問冷焱。冷焱笑了笑,告訴她再等等。
正當瑞雯心急如焚之時,外邊飄起了密密的小雨,忽然那邊報一千軍馬歸來,不折一兵一卒。
冷焱大笑一聲,出帳迎接。
賞了那一千軍士,冷焱把廣遜亞索請進中軍大帳。
“到底怎么回事啊?”幾人還未安坐,瑞雯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廣遜穩穩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才徐徐說道:“廖矯并非專縝這等魯莽之輩,自然會猜到我們會前去劫營,那必定會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埋伏,軍長所帶三千兵馬正是將計就計,讓廖矯以為他計策已成,放松警惕。”
廣遜話語一頓,亞索便接話道:“而我與軍師所帶一千人馬,繞小路去到他珖江大寨,先破他一陣,滅他威風,又能將廖矯的伏兵引回,解救冷焱的兵馬。”
“廣某自以為天衣無縫,不曾想還是折了五百軍士,敢問軍長是哪里出了差錯。”廣遜放下茶杯,望向冷焱。
“一開始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后也覺得沒毛病,可誰曾想那廖矯真是個將才,得知大寨被劫卻不亂,立刻穩定軍心。我本來就只帶了三千兵,對他九千人,就折了五百弟兄。”冷焱咬牙道。
“果然,這個廖矯不好對付。”廣遜的臉上波瀾不驚,點了點頭。
“再難對付也要弄他,夏侯漠的兵馬最多還有三天就要到達珖江北岸了。”冷焱閉上眼,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我喜歡這樣的雨夜。”
瑞雯在一旁聽三人一唱一和講了半天,淺笑一下,還是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