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未雨綢繆
- 妃傾帝業
- 風卷寒云
- 5079字
- 2018-09-26 16:38:11
馮凝一直在房頂上看了半個時辰,眼前那幾人的打斗才以慕延空勝出而結束。
其實早在三刻鐘前,慕延空就能夠將那幾人打敗,可足足拖了半個時辰,不知道慕延空是如何居心!
此刻,只見慕延空從懷里掏出一根繩子,將白羽門的四位弟子捆綁在一起:“幾位兄弟,委屈你們了!”
“慕幫主既是尊主的結義大哥,這點委屈不算什么。”其中一位白羽門的弟子開口道。
接著,慕延空又與那被捆綁住的幾人好一番說笑。
馮凝見狀,覺得十分奇怪,遂上前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前次白子赫派人殺我未遂,我也找不到證據指證他。所以就自己制造證據了!”慕延空道,“這幾個人都是義弟安插在白羽門的眼線,讓他們以白羽門弟子的身份刺殺我,自然就有證據了。”
停頓了須臾,慕延空又接著說道:“原本我還為怎么找白子赫算賬發愁,沒想到義弟頃刻間便出了個好主意給我,不愧為江湖一智啊!”
原來,這一切又是獨孤云在背后謀劃的。呵,他獨孤云倒還真是未雨綢繆!
“義弟吩咐過,為了不讓白子赫看出端倪,綁了他們四個以后得立刻去找白子赫。”說罷,慕延空一把拉起繩子,將捆綁的幾人扛在肩上施展輕功朝晉城方向飛去。
好戲已經看了開頭,如何能不看結尾?如是想后,馮凝亦是足尖輕點,飛身尾隨慕延空而去!
兩刻鐘的功夫,慕延空扛著四個人飛身落在了晉城一家名為福來的客棧門前。他剛剛站穩,馮凝也飛身落在他身后!
此時正直丑時末,寅時初。大街上空空蕩蕩,福來客棧的大門亦是緊閉著。
“砰”的一聲,慕延空一腳踢開了緊閉的大門,走進客棧,高聲怒喊道:“白子赫,你快點給我滾出來,給我好好交代清楚,白子赫,老乞丐與你無冤無仇,為何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
不多久,原本漆黑地伸手不見五指的客棧燈火通明,當先出來的是客棧掌柜。
“這位大俠,不知……”
“你給我滾開!”慕延空沒好氣的推開了那掌柜,繼續喊道,“白子赫,你快點出來給我說清楚。”
頃刻間,原本寂靜無聲地客棧變得喧嘩吵鬧,一些在雅間里酣睡的江湖人士被吵醒,都是十分郁悶。
出了雅間來到樓下,本想大罵。可一看那叫喚的人是南幫幫主慕延空,自知不是對手,便強忍著將到口的粗俗之語又給咽了回去!
不過也有個膽肥的說了句:“師兄,你這么晚了還吵吵鬧鬧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此人正是慕延空的同門手足,如今的北幫幫主司元。
慕延空沒有回他的話,繼續大聲叫道:“白子赫?為何這么久還不出來?莫非是想做縮頭烏龜么?”
“慕幫主這么晚在這大呼小叫,要找我,不知所為何事?”話音剛落,便有一人出現在二樓的護欄處。其身長六尺,穿著一襲紫色長衫,胸前用針線織就了一根白色羽毛,嘴上唇已布滿胡須,模樣已近不惑之年。正是白羽門的當家掌門人,白子赫!
“白子赫,半年前在林城你派人行刺我,我便沒和你計較,今夜你又讓你門下弟子來刺殺我,到底意欲何為?”慕延空滿腔怒氣,勢必要那二樓護欄處的人給一個滿意的交代。
聽言,白子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再看向慕延空,只見他肩上扛著四個人,都穿著紫色長衫。再定睛一看,只見正是此次隨他前來的弟子。
這……是怎么回事?他根本就沒命令他們去刺殺慕延空,這種時候他如何會做出這種蠢事來?
在江湖行走多年,白子赫立刻便反應過來,那四個白羽門弟子是被人收買了,要陷害自己,或者他們本來就是別人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只怪自己沒有早些發現。
“慕幫主,我白子赫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指使他們幾個去殺你,他們一定是被人收買了。”白子赫自知他這一番話的可信度不高,可事到如今,他沒有更好的辦法解釋。
“哦?”慕延空挑眉,“可他們幾個告訴我,就是你派他們來行刺我的,收買?你倒是說說,誰與你有仇,要如此陷害于你?”
“慕幫主,就是白子赫命令我們暗殺你的,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
被慕延空用繩子綁住扛在肩上的其中一名白羽門弟子說道。
“逆徒,竟如此血口噴人。”白子赫此刻恨不得殺了那四個栽贓陷害他的弟子,可若是那般,就顯得他是做賊心虛而要殺人滅口了,到時候更難說的清楚,心中雖怒意難平,卻也只得強忍著不得發作。備受煎熬!
“既然你不想解釋,那么也就不怪老乞丐無禮了。”說罷,慕延空將肩上的四人扔在了地上,催動內力凌空飛起直朝白子赫而去。
頃刻間,便到了白子赫面前,不做絲毫猶豫,徑直一掌向白子赫胸前打去。
白子赫并沒有反擊,只是迅速一個轉身躲過了這一掌。
慕延空一掌未擊中目標,卻是打在了一顆梁柱上,原本完好無損的梁柱瞬間多出了一個手掌印。
盡管如此,周邊的人也都感覺到了有一股強勁的真氣撲面而過,可以想象這一掌若是打在白子赫的身上,會是如何情形!
片刻間,慕延空又是使出好幾招,但都被白子赫躲過。
隨著時間流逝,一味的只守不攻已讓白子赫漸漸處于弱勢,若再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死在慕延空手上。故而白子赫也開始了反擊!
一個是南幫幫主,一個是白羽門的當家人。二人交起手來,一時間難分勝負。倒是將這客棧里的裝飾破壞了不少!也震驚了客棧里其他的江湖人士,世間竟有如此高手。
白子赫與慕延空,隨意任何一人出手,都可在眨眼之間奪去他們的性命!
足足兩刻鐘過去,慕延空與白子赫的打斗仍在繼續,難分伯仲。
馮凝一直看著打斗的二人目不轉睛,記憶力一向很好的她將二人是如何出招,又如何拆招記得清清楚楚。現在若讓她去與那二人打斗,她必然不是對手,但只要假以時日,她相信自己終究會勝過那二人。
“白子赫,去死吧!”一位模樣俊秀的少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說話的同時手中的一把匕首朝著白子赫扔將過去。
正在與慕延空打斗的白子赫朝那說話的少年看去,只見一把匕首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飛來。慌忙之下,他顧不得再去拆慕延空的招,而是躲過了那足以讓他致命的匕首。
剛剛死里逃生,卻是中了慕延空一掌,身子頃刻間飛出一丈遠摔在地上,嘴角流露出些許鮮血!
趁著這個機會,慕延空使出了畢生絕技狂獅一怒向白子赫打去,勢必要致命一擊。
“慕延空,你看到了,是有人陷害我,想要在你我交手之時趁機殺我。”白子赫還抱著一絲僥幸,希望那向他襲來的乞丐能夠收手,留他一命。
可慕延空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
但是慕延空也萬萬沒想到,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竟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顆石子打在了他的腹部,使得即將就要殺了白子赫的他,身子瞬間往后摔落在地,功虧一簣!
那擊中慕延空的石子從何而來,別人不清楚,馮凝卻是看的真切,正是出自慕延空的同門師弟,如今的北幫幫主司元之手。
“師父,你怎樣。”何賢剛進客棧,便見慕延空被石子擊中,飛快的向慕延空跑去。
“司元,我殺了你。”段芷柔也看見了是誰出手害她師父,心中發怒的同時拔出了手中短劍便向司元而去。
“那個小子陷害掌門,殺了他。”白羽門的一位領頭弟子道了一句后,其他幾位同門與他一起拔出劍朝剛才向白子赫扔飛刀那位少年襲去。
今日這個場面是徹底混亂了,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獨孤云。
首先,獨孤云先是讓他安插在白羽門的眼線刺殺慕延空,嫁禍白子赫,好讓慕延空有借口找白子赫報半年前的林城之仇。
爾后,又安排人在慕延空與白子赫交手時出手擊殺白子赫,而且故意不要命中,這便激起了另一個江湖門派參與進來。
至于為何確定那人是獨孤云安排的,便是因為那人在扔匕首的時候手腕處的一顆黑點被馮凝看見。
在東云時,獨孤云從無云閣調了一百名高手藏在皇宮,護衛皇宮周全,那一百人手腕處都有一顆同樣的黑點。
而且,之前馮凝便覺得洛芷妍與獨孤云有關系,今日這件事,洛芷妍一直未曾出現,置身事外!
如今,發展成這個情況,許多江湖門派都要打起來,等到了竹城,能參加武林大會的人也沒幾個了,這對洛芷妍拿下盟主寶座又多了幾分勝算。
只是獨孤云沒料到,會有人出手傷了慕延空,不然的話,慕延空報了仇,必將對他十分感恩,而且慕延空本來就是他的結義大哥,算是自己人。無論慕延空與洛芷妍誰拿下武林盟主的寶座,對獨孤云來說,都是一大助力。
呵,獨孤云啊獨孤云,你曾經身在江湖,手卻伸到了朝堂。如今身在朝堂,卻也依然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攪弄著整個江湖的風云。我到底該怎么說你?
馮凝越發看不懂獨孤云,也越發害怕。他的心機是這般深沉,將一切事物都玩弄于股掌之間,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也成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還不自知!
看著客棧里打斗在一起的諸多江湖人士,馮凝搖頭嘆息。隨后,馮凝又足尖輕點飛身到了慕延空身前,一把將慕延空提起,飛身出了福來客棧,朝席城方向而去!
何賢見狀,從地上撿起一塊被打壞的青花瓷瓶碎片朝司元扔去,同時說道:“師妹,師父的傷要緊,咱們先撤。”
趁著司元躲避那青花瓷碎片之時,段芷柔抽身與何賢一同飛身離開了福來客棧,朝馮凝追去!
不多久,馮凝抱著慕延空到了席城,找了一處偏僻之地運功替慕延空療傷。
何賢與段芷柔也緊跟著趕到,但是他們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靜靜的在一旁站著,無奈著急!
半炷香后,馮凝收了內力,半靠在身后的石塊上歇息,沒想到司元扔出來的一顆小石子竟有這么大的威力,讓慕延空受了重傷,她使出了全身本領才勉強將慕延空的傷治好。
“南宮姑娘,我師父怎樣了?”段芷柔著急的問道。
一旁的何賢也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師父傷勢究竟如何。
見此情形,馮凝心中感慨。沒看到她正滿頭大汗,全身無力的躺著么,也不問問她怎樣?
“他沒事了,睡上幾個時辰就好了。”馮凝虛弱的回答一聲后,不再多言,合上雙眸靜靜的靠在石塊上。
“在這里待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找個能容身的地方吧!”何賢言落,將躺在地上的慕延空打橫抱起,飛身離開。
段芷柔本來也是足尖輕點,準備飛身離去。卻是忽然想起馮凝身子虛弱,怕是不能自行施展輕功隨他們一起離開,便上前將馮凝打橫抱起,朝著何賢離開的方向追去!
馮凝雖然閉著眼,但并未睡著,意識還是清醒的,故而此刻的她,心里想著慕延空這兩位徒弟總算還有良心,沒有把她給忘了。
一炷香后,馮凝幾人在席城的一家客棧安頓下來,還是和之前一樣,何賢與慕延空待在同一間屋子,馮凝與段芷柔各待一間屋子!
躺在榻上,被褥傳來的舒適感使得馮凝很快便沉睡過去,這一次她睡得很好,沒有做令她不開心的夢,也沒有做讓她醒來之后還會心有余悸的噩夢。
何賢一直在雅間陪著慕延空,段芷柔則一直一個人在寢間無聊地待著。
與此同時,東云皇宮。獨孤云正站在思卿苑北面寢間窗前看向西面寢間。這一久以來,每天他都要抽空來這里一趟,有時候一來便是一夜!
不僅如此,每次來思卿苑時,他都要脫下那身明黃色的龍袍,換上他的一襲白衣,甚至有時候他還會坐在輪椅上。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從前那般。
如今的西面寢間再也不會出現那個女人的身影,可他總覺得她一直都在哪里,從未離去!
也不知道那人現在怎樣了,每天過的開心么?此刻在做什么?何時才能再見到她?
正當獨孤云想著這些的時候,一只貓頭鷹從天而降,停落在窗前。
獨孤云打量了一眼貓頭鷹,隨后伸手撫摸了一下它的頭,面帶淺笑的說道:“很久沒看見你了!”
話落,貓頭鷹并未言語,獨孤云便取下了綁在它腿上的一張紙條,拆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四個字:一切順利。
短短的四個字,寫的灑脫利落,毫不拖沓,一勾一劃,青雋有力。別有一番風骨。唯一遺憾的便是字體過于細小,到底是多了一分矯情。
而就是這樣的幾個字,正是出于獨孤云的同門師妹洛芷妍之手!
看完信,獨孤云開口對站在他后三尺距離的言鈺吩咐道:“去取湖筆來!”
言鈺恭敬的道了聲“是”便急忙去取湖筆,不過轉眼之間便去而復返,將一支湖筆遞到了獨孤云的手中。
只見獨孤云用湖筆在那封信的空白處劃了幾下,寫下知道了三個字后便收了筆。
獨孤云的字跡仍然如從前一般,龍飛鳳舞,放蕩不羈,狂傲卻又不是瀟灑隨意。與洛芷妍的字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將信再度綁在貓頭鷹的腿上,親昵地拍了拍它的頭說了句“去吧”之后,那貓頭鷹便煽動翅膀飛走了!
“皇上……”
“你先退下吧!”
言鈺正欲勸說獨孤云早些歇息,可話還未說完,獨孤云便猜中了她的心思,開口打斷她的話。
從前,獨孤云不過江湖一介布衣,都由不得他的屬下違抗他的命令,如今他已貴為九五之尊,當然更是一言九鼎,絕容不得別人質疑他的話。
言鈺深知這一點,所以就算多么的心有不甘,也只得乖乖的領命退下!
獨孤云在窗前又站了整整一個時辰,才轉身緩步出了房間,走出了思卿苑。朝天龍殿而去!
途中,獨孤云一直都在回憶與南宮凝在一起的種種,從半年前救下她,再到讓言鈺替她打通任督二脈,送她鳳鳴真經,贈她寒冰劍,再到帶她一同前來東樂,最后她與自己恩斷義絕,將寒冰劍扔還自己,還讓自己廢了她的武功……
正想著,獨孤云便走到了御花園,還記得那一日夜晚,他曾在這里問她是否愛上了東方決,她回答自己,她只是將東方決當做藍顏知己,至于婚姻之事,她與東方決,永無可能!
可是后來,東方決為它所傷,性命垂危。她又那般痛苦,那般責怪自己……
獨孤云越想越是頭疼,原本想進御花園轉一下的他打消了念頭,加快步伐徑直朝天龍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