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線驚變(中)
- 妃傾帝業(yè)
- 風(fēng)卷寒云
- 5005字
- 2018-09-26 16:38:11
東方?jīng)Q到了翠軒宮后,心里那一絲的浮躁不安忽而間煙消云散。
本打算先客套幾句再說正事,不料著急想要知道皇宮因何事鳴鐘的馮凝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出了什么事?”
獨孤云與言鈺,藍(lán)墨等人也都等著聽到底是出了什么緊急狀況。
東方?jīng)Q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沉重地道:“前線傳回軍報,我軍在玄城與晏城之間的蝴蝶谷與叛軍大戰(zhàn),叛軍損兵五萬余眾,我軍大獲全勝!”
“這不是挺好的么!”鮮少發(fā)言的藍(lán)墨不明白這分明就是好消息,怎么還鳴鐘了。
他此言一出,別說馮凝與獨孤云,就連言鈺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一時間弄得他有些不明所以。
“本來是挺好的。可……”說到這,東方?jīng)Q停頓了須臾,“東方瀚,也在這場大戰(zhàn)中戰(zhàn)死了!”
“啊?”藍(lán)墨驚呼出聲,現(xiàn)在他明白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了。
言鈺無動于衷,因為這和她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而獨孤云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東方瀚的死也在他的計劃之中,但此刻亦是佯裝出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沒想到去年與陵王殿下的見面,卻成了今生最后一次,那日我和他告別時,還和他約定以后每年都要抽空聚上一次,卻未曾想,居然成了永別!”
語氣之感傷,讓人聽了無不動容,好似是他在這世上最好的朋友離開了一般。
至于馮凝,臉上滿是擔(dān)憂。東方燁的暴斃已讓他來不及應(yīng)對,如今東方瀚也丟了性命!還是曾經(jīng)和他感情甚篤的血緣兄弟,她真怕他會受不了!卻奈何她想破腦袋,也不知該如何出言寬慰!
“現(xiàn)在叛軍群龍無首,慌亂之下向我軍遞來了降表,滿朝文武因接受叛軍投降和不接受叛軍投降而爭論不休,我一時間也沒了主意!”東方?jīng)Q此一言充分說明了他此來翠軒宮的用意,“所以,獨孤先生,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天下四分五裂,已二十余年,這期間戰(zhàn)爭不斷,百姓蒙難,流離失所,苦不堪言。若是能夠和平解決,當(dāng)然最好。”獨孤云道出他的觀點,“況且叛軍也曾是東樂的將士,是東樂的軍事力量之一,他們反叛,只不過是為了他們的主子,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主子一聲令下,他們就得遵從,無論這道命令是什么!”
眾人皆知獨孤云還有下文,便靜靜的不出聲,等待著他的分析:“所以,犯錯的是東方瀚,而不是他們。”
獨孤云的話已足夠清楚,可以接受叛軍投降,東方?jīng)Q點點頭,覺得有理,可面色還是有些為難:“只是始終有那么一派朝臣太頑固了,他們肯定不同意接受叛軍投降!全都主張趁著叛軍群龍無首,將其一舉殲滅,永除后患!”
“先皇在時,殿下也是參與朝政的,不會不知道朝堂之上的政見從來都不會統(tǒng)一吧?”獨孤云道,“況且,接受叛軍投降也好,不接受叛軍投降也罷,叛軍如今都已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戰(zhàn)爭平定之后殿下便要正式登基,既然如此,此時不立天威,更待何時?”
聞言,東方?jīng)Q沒有立即表態(tài),而是來回踱步,認(rèn)真思考獨孤云所給的建議。
良久,他做出了最后的決定:“父皇在時,我便主張推行仁政,以仁治國。既然這樣,我這就下發(fā)接受叛軍投降的命令,并將東方瀚的尸身運回京都,葬入皇陵,以安其舊部下將士之軍心!”
獨孤云淺笑不語,藍(lán)墨,言鈺更是無話可說,本來也就和他們沒什么關(guān)系。
馮凝臉上的擔(dān)憂此刻褪去大半,只要東方?jīng)Q不要因著這些事一蹶不振就好,至于心里苦悶,多多少少都難避免。就讓時間來沖淡這一切吧!
“我這就得去寫詔書,便先行告辭了,改日再來翠軒宮。”說罷,東方?jīng)Q朝馮凝看了一眼,眼神有些不舍,他還想多和神仙姐姐待上一會,可他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便只得強忍著收回視線,轉(zhuǎn)身離開。
待東方?jīng)Q的身影消失在翠軒宮,馮凝便轉(zhuǎn)身欲回寢間。
“今日睡了這么久,現(xiàn)在便要回房歇息么?”獨孤云說出這話的時候,心里別提是何滋味了。
他發(fā)現(xiàn)他不知從何時起,便沒來由的在乎馮凝對他的態(tài)度。
片刻前,他見馮凝焦急的等待東方?jīng)Q,見到之后她臉上的擔(dān)憂霎時間煙消云散,現(xiàn)在東方?jīng)Q離開,她便要回房了。
難道她的心已經(jīng)被東方?jīng)Q占據(jù)了么?她可是被自己救下的,也是自己將她帶在身邊,讓她不至于無處可去,更是打通她的任督二脈,教她武功,還贈寒冰劍與她。她對自己怎地就沒有對東方?jīng)Q那般熱心呢?
“今日已經(jīng)耽擱了一天,現(xiàn)在這個時辰也練不成武功了,左右也都無事,不回房歇息,又能做什么呢!”其實馮凝的心里不是沒有獨孤云,只不過她是將獨孤云當(dāng)成了恩人,而且她雖出生尊貴,但如今畢竟已然落魄。
故而像獨孤云這樣無論相貌身份,還是智慧本事都不同凡俗的男子她不敢肖想。也就導(dǎo)致了她不愿太過親近!
“沒事做可以找事做。”獨孤云是鐵了心想要與這個數(shù)月前被他救下性命的女子多呆一會,“如今正是百花齊放的季節(jié),想必御花園里更是如此,若是不去觀賞一番,豈不辜負(fù)?”
馮凝本想以黑夜賞不了美景為由推辭,可轉(zhuǎn)念一想夜中賞景也別有一番韻味,況且也不能太疏遠(yuǎn)了獨孤云,便開口道:“也好!”
聞言,獨孤云嘴角勾勒出一抹漂亮的弧度,這是他笑容最燦爛的一次,果然這個女子心里也不是半點沒他。
“你們兩個都回去歇著吧,不用跟著我了,有南宮凝就行。”獨孤云對站在他身后左右兩側(cè)的一男一女吩咐。
藍(lán)墨與言鈺聽言都想開口阻止,可他們明白,主子的話從來不容他們違背,也就只好恭敬從命了。
二人走后,馮凝便緩步行至獨孤云背后,推動著木制輪椅離開翠軒宮,朝御花園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半柱香后到了御花園。放眼望去,只見果然不出獨孤云所料,御花園里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
梨花開的潔白樸素,似有不與百花爭鳴之意,桃花開的妖艷,仿佛一片片紅云。
而最惹眼的便是盛開在哪池塘里的荷花,倒映在池塘里的月色,平白地為荷花的美麗更添了幾分色彩!
“這御花園的花開的不錯,只可惜種類太少!”
獨孤云隨意的一句話,讓馮凝想起了數(shù)月前在獨孤云居住之地的一處涼亭周圍,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
讓她記憶深刻的便是梅花與菊花,當(dāng)時明明剛剛?cè)胂模栈ㄩ_在秋天,梅花開在冬天,獨孤云卻是都能將他們養(yǎng)活。
“不是誰都有你那個本事,所有的花一年四季皆能養(yǎng)活,我覺得這里的花也已經(jīng)不錯了。”馮凝的確覺得身前這個男子太有本事,以至其極為挑剔,對待旁人也較為嚴(yán)苛。
獨孤云淺淺一笑:“倒也的確,這世間一年四季都能將各種花養(yǎng)活的人,除我之外,應(yīng)該也就那幾個人了。”
那幾個人?馮凝有些不信,除了他獨孤云之外,還有別人一年四季都能將各種花養(yǎng)活?還是幾個?
“你可是愛上東方?jīng)Q了。”良久等不到身后佳人的回話,獨孤云著急地將自己最想知道的事問了出來,多少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沉不住氣。
馮凝聽言,頓時大驚,他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她好像并沒有做什么讓旁人見了會誤以為她愛上東方?jīng)Q的事吧?
“看來的確是愛上了。”獨孤云的語氣忽而變得萬般感傷,“這里沒有旁人,你若是真的愛上了他,便和我說,你現(xiàn)在是我的下屬,我可以替你做主!”
聽到這,馮凝知道身前這位翩翩公子是誤會了,連忙解釋:“我只不過是將他當(dāng)做最好的朋友,藍(lán)顏知己而已,若是婚姻之事,我與他這輩子也絕無半點可能!”
她的語氣是這般堅定,讓獨孤云懸著的一顆心瞬間安穩(wěn),他真怕她會告訴自己,她的確是愛東方?jīng)Q的!
獨孤云懸著的一顆心放下的同時,距離他們幾里遠(yuǎn)的一紅衣少年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下了。
但不同的是獨孤云心情大好,而紅衣少年的心情卻十分失落。原來神仙姐姐只是將他東方?jīng)Q當(dāng)做藍(lán)顏知己,這一輩子也不會嫁給他東方?jīng)Q。呵,還真是諷刺啊!
本來是想一人來御花園散散心的,卻讓他聽到了神仙姐姐的這番話,早知道就不該來,不聽到這番話心情也不會更糟糕!
“夜深了,雖是夏季,也未免有些涼意,還是早些回去吧,不然一不小心染了風(fēng)寒可不好。”獨孤云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便不想繼續(xù)耽擱時間,因為不出所料的話,今夜他還有事要辦。
馮凝不語,只使力將輪椅調(diào)了頭,推動著獨孤云朝翠軒宮的路返回。
東方?jīng)Q聽到聲音,也連忙離開,快步回了神龍殿。
憑馮凝如今的能力,自然察覺不了除了她與獨孤云還有誰來過御花園,獨孤云本來可以察覺,奈何他剛才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馮凝的回答上,因此也沒發(fā)覺。
又是半柱香的時間,二人回到了翠軒宮,馮凝徑直將獨孤云推到了北面廂房,客套了幾句后便回了她住的西面房間。
馮凝一回到房間,便躺在榻上準(zhǔn)備入睡,可腦海中卻是想著一些雜七雜八的事,翻來覆去也未能如愿入眠。
獨孤云則是在寢間里的窗戶邊看著外面,像是在等待著什么到來。
與獨孤云同住一間屋子的藍(lán)墨見到主子不歇息,自己也不敢歇息,便斟滿一杯茶遞到獨孤云面前的窗戶上。然后站在一旁伺候著。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忽而狂風(fēng)大作,那風(fēng)聲呼呼作響,似有萬般抱怨不滿,又似歇斯底里般地嚎哭,不免有些瘆人之感。
再看上空,只見滿天的烏云將明月完全遮擋。不見一絲光亮。
“暴風(fēng)雨,終于要來了!”獨孤云這句話意有所指。
可藍(lán)墨卻以為主子真的只是在指天氣:“是啊,今年的雨季確實來的太晚了些,這夏季馬上就要過去了,還沒下過幾場雨呢!”
話落,獨孤云卻是沒有接話,只靜靜地看著窗外。須臾,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同時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接著一顆顆如黃豆般大小的雨點開始淅淅瀝瀝地打落在地。
漸漸地,雨下的越來越急,越來越猛,不知有多少雨點濺在獨孤云的身上。
藍(lán)墨因為擔(dān)心,提醒了幾句讓獨孤云關(guān)上窗戶,注意身子之類的話,可他的主子卻無動于衷。
又過了半個時辰,大雨仍未停止,好似上蒼有著無比傷心的事,非要哭個痛快才肯收起他的淚水。
而獨孤云也在此時等來了需要他處理的事情。
一黑一白兩只鴿子撲棱著翅膀從大雨中穿梭而來,停落在窗戶上抖動著身子。
獨孤云意味深長的看了白色的鴿子一眼,隨即伸手將其捧在手里仔細(xì)看了看,須臾,緩緩開口:“這只白鴿就交給你處理吧!”
言落,獨孤云將手中白鴿遞給了身后的藍(lán)墨,藍(lán)墨接過鴿子,一時間不明所以。主子讓他處理,他能怎么處理啊?
“這只白鴿的主子是東方瀚!”獨孤云仿佛會讀心術(shù)一般,猜到了藍(lán)墨在想什么,便說了這么一句。
藍(lán)墨雖然不是什么絕頂聰明之人,可也不笨,一聽白鴿的主子是東方瀚,頓時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從前,主子要用這只白鴿來聯(lián)絡(luò)東方瀚,而如今東方瀚已死,這只白鴿便沒了用處。
為了不讓人知道主子都與東方瀚之間的秘密,便只能將這只白鴿殺了,而主子念及與東方瀚的交情,必然不忍心親自動手,所以才將這只白鴿交給自己來處理。
其實,藍(lán)墨還是猜錯了獨孤云的心思,獨孤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處理這只白鴿而已,至于他與東方瀚的秘密,過不了幾日,他自己也會親口吐露出來。旁人知不知道已無所謂了!
“筆墨伺候!”就在藍(lán)墨心思百轉(zhuǎn)千回之時,獨孤云已經(jīng)將綁在黑鴿腿上的一封信取下閱畢。
藍(lán)墨連忙遵命,一最短的時間取來了筆墨紙硯后在一旁認(rèn)真研墨。
不多久,一張空白的宣紙上被寫滿了字,字跡仍然和以往一樣龍飛鳳舞,是那么的張揚不羈,狂傲卻又不失瀟灑隨意,細(xì)細(xì)看來別有一番風(fēng)骨。
寫罷,將宣紙卷起,又綁在了黑鴿的腿上道了句:“去吧”
黑鴿便朝又撲棱了幾下翅膀飛身穿梭在大雨中,朝著來時的方向飛走了。
處理完事務(wù),原本精神奕奕的獨孤云突然感覺有些困了,便讓藍(lán)墨吹熄了屋里的蠟燭,上榻就寢!
這一晚,獨孤云倒是一夜好眠,只苦了馮凝卻是輾轉(zhuǎn)反側(cè)到天將破曉也未能入眠,腦海中一直在想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全無睡意,許是昨日睡的太久的緣故吧。
還有一人也與馮凝一樣,一夜無眠。那便是在神龍殿的東方?jīng)Q,整整一夜他都在想神仙姐姐的那句話:只不過是將他當(dāng)做最好的朋友,藍(lán)顏知己而已,若是婚姻之事,她與他絕無半點可能!
難道是自己付出的還不夠多么?雖然消化了神仙姐姐對自己的恨意,但還并未走進(jìn)神仙姐姐的內(nèi)心里,才讓她說出這番話來。
還是說,他根本還沒有徹底消除神仙姐姐對自己的恨意?可自己與神仙姐姐相識不過短短一月之余,之前從未見過,她的恨意又是由何而來呢?
整整一夜,東方?jīng)Q都在想著這些,直到天色大亮,他也仍在思考。
接下來的兩日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東方?jīng)Q都是待在神龍殿批閱奏折,獨孤云在翠軒宮院中指導(dǎo)馮凝練功。
只是一連幾日,都是白天晴空萬里,一到深夜便大雨傾盆,像是上蒼知道夏季就要過去,而做最后淋漓盡致的發(fā)泄。
到了第三日,天剛蒙蒙亮,霧霾還未全散,馮凝便起了榻,打開房門便見兩名宮娥送來了早膳。
離開之時,兩名宮娥小聲嘀咕了幾句,向來耳力極好的馮凝聽清了她們的話,連早膳都顧不上用,便急急忙忙的踏出了房門,離開了翠軒宮。
馮凝的身影消失在翠軒宮的同時,獨孤云正由藍(lán)墨推著從北面廂房出來,見到馮凝著急的步伐,不用說也知道定然是東方?jīng)Q那邊出了事,于是趕忙吩咐藍(lán)墨推他前往神龍殿。
到了神龍殿后,卻不見馮凝,也不見東方?jīng)Q,只有幾名小太監(jiān)和一眾宮娥守在哪里,上前詢問了方才知道,東方?jīng)Q在議政殿,想來馮凝是趕去哪里了。
于是獨孤云再度吩咐藍(lán)墨推動著他前往議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