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軍出征
- 妃傾帝業
- 風卷寒云
- 5154字
- 2018-09-26 16:38:11
聞言,東方決神色凝重了幾分,是啊,自己該如何處置七哥謀反這一變故呢?
于私,七哥與他感情甚篤,雖是同父異母,卻猶如一母同胞。他不愿兄弟之間兵戎相見,刀劍相向。
可是,七哥又間接的害死了父皇,如若他不追究,就此與七哥握手言和,那么他也就變成了一個不孝之子。
于公,七哥謀反,乃是殺頭的大罪,如若父皇尚在人世,定然會出兵征伐,將七哥捉回來,按罪論處方才甘休!
“先生覺得,本王應該如何處置呢?”東方決思來想去,亦是無計可施。
“除了出兵征伐,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獨孤云說的是實話,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計劃的,所以他早就將這件事情策劃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若將父皇駕崩的消息昭告天下,并讓七哥回京繼承皇位,應該可以平息這一變故吧。”東方決自問此言說的天真,可他的確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如果是這樣,且不說滿朝文武不會答應,殿下的孝道不能盡,就陵王而言,他會相信么?他不會覺得這是一場陰謀么?”獨孤云毫不留情的潑了一盆冷水。
至此,東方決無奈嘆息,滿面痛苦的閉上了雙眸,獨孤云的才華他是知道的,如今連他也沒有辦法,看來他注定是要與七哥一戰了。
東方決閉目不語,獨孤云與馮凝等人也就靜靜的站在那里。
足足又過了半個時辰,滿朝文武大臣在丞相王靖的帶領下,紛紛朝這邊趕來。
待到近前,齊齊跪地:“臣等參見淮王殿下。”
東方決仍然閉目不語,仿若沒有聽見一般。
“殿下,如今陛下已然駕崩,臣與滿朝大臣商議之后,都一致覺得國不可一日無君,而在陛下的諸皇子中,只有陵王年齡最長,身份也最尊貴,可他如今卻成了反臣,陛下之死也與他脫不了干系,所以,臣等想要恭請殿下登基為帝,以承大統。”王靖將剛剛與眾人商議的結果全都說了出來,因為他已經年邁,又一氣說了這么一大串,已是覺得疲累至極。
“如若我登基為帝,那么父皇駕崩的消息,便需昭告天下,屆時,東方瀚會怎么想?”東方決緩緩睜開雙目,眸中情緒波動,有不忍,有無奈,有恨意,“他會想,他不過才一起兵,還未攻進帝都,父皇便被嚇死了,他會得意,他的大軍也會軍心大振!”
“反之,我們的王師卻會軍心渙散,如此這般,勝敗已定,還用得著打么?”
眾臣聽后,連連點頭稱是,淮王殿下不過十六歲的年紀,雖然參與朝堂議政,卻是鮮少發言,如今卻是連他們都給疏忽的問題都想到了,足見淮王能夠擔當東樂大任。
“那依殿下的意思……”王靖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可其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父皇駕崩的事,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如膽有泄露者,誅九族!”最后三個字,東方決加重了語調。
百官們既然愿意奉東方決為新主,自然對他的話言聽計從,齊齊道是。
“你們既然舉薦我為新皇,那么我也需要代理國政,日后有事就到神龍殿來吧,另外,對外就稱父皇染了病,性命無憂,只是需要假以時日,方可痊愈。還有讓太尉常胤兩個時辰后到神龍殿來見我!”
文武百官,丞相為文官之首,太尉為武將之首。既然東方決讓太尉來見,想來是下定了決心,要出兵征伐陵王東方瀚了。
因此東方決言落之后,群臣領命,知道他們的新主心情不好,他們也不在多做停留,說了幾句讓東方決節哀的話之后,便紛紛告退回府了。
在杏樹下又佇立了一炷香的功夫,東方決回轉身便欲朝神龍殿走去,卻是看到了站在距離他五尺的馮凝。
“今日本來說好要帶神仙姐姐逛一逛這皇宮的,可如今看來,怕是我要食言了。”東方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嘴角方才扯出一抹勉強的淺笑。
東方決在如此難過的時候,面對馮凝,仍然保持著一如既往地態度,可見馮凝在她心中的地位。
也因為如此,馮凝心里很不是滋味:“來日方長,皇宮什么時候都可以逛,倒是殿下,切不要因為今日的事情太過感傷,以致傷了身心才好,一切都有天定,順其自然就好。”
聽到馮凝這些關心的話語,東方決原本糟糕透頂的心情,緩和了幾分:“我要代理國政,回不了王府了,所以你們這段時日也就隨我住在皇宮里吧,我會吩咐宮人們給你們安排。”
言罷,東方決抬步朝神龍殿的方向而去,獨孤云與馮凝本打算跟在,可東方決卻道:“我想一個人靜靜。”
獨孤云與馮凝只得停下腳步,任由東方決一人獨自去往神龍殿。
“東方燁與東方潯的死,是你一手策劃的么?”馮凝終于問出在她心中憋了幾個時辰的疑惑。
聰明如獨孤云,自然第一時間便明白過來馮凝為何有此一問,進宮之前,自己曾對她說,今日便會替她報仇,她所痛恨的人,他也會一個一個的除去。
可是看她現在替東方決難過,語氣又仿似質問,倒是不能如實告訴她了。
“你怎么會這么以為呢?”獨孤云矢口否認,“我本來是打算要除去東方潯,替你報仇的,可沒想到我還沒動手,他就自己做出了對庶母圖謀不軌的不孝之舉,看來這些年他的任意妄為觸怒了天神,天要收他了!”
馮凝心中雖不大相信,但她沒有證據證明獨孤云說的是假話,只好沉默不語。
幾人就這么待了一個時辰,直到皇宮里的大總管太監李彥帶著幾個奴才前來告知已替他們準備好了下榻之處,他們才跟著離開。
一炷香的時間,李彥將他們帶到一處名為翠軒宮的地方。
“幾位便在此處歇息吧,咱家得回神龍殿侍奉去了。”李彥雖然擺出一副恭敬的姿態,但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有勞公公了。”獨孤云一邊說一邊從衣袖里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李彥倒是也不客氣,順手就接過了銀票,而后便領著一眾太監離開了翠軒宮。
翠軒宮北面有一寢間,西面與東面各有一間廂房,南面便是院口。
獨孤云,馮凝,言鈺,藍墨幾人中以獨孤云的身份最為尊貴,所以首當其沖的住在了北面的寢間。
因為房間有限,藍墨便和他住在了同一間,也幸好里面有兩張軟榻。馮凝則住在了西面,言鈺住在東面。
這些都是在院中用晚膳時,幾人經過一番權衡之后做出的決定,用過晚膳之后他們便按計劃進行了。
馮凝回到寢間后,天已經完全黑了,皎潔的月光透過打開的窗戶照射進屋里。明亮如同白晝,已用不著點蠟!
坐在榻上,馮凝完全沒有心思如往常一樣靜心練功,滿腦子都是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東方潯與東方燁的死真的是偶然么?會有這么巧合么?她不相信!
不知出神的想了多久,直到困意席卷而來,馮凝方才收起思緒回過神來,輕微的搖晃了幾下腦袋,便寬衣就寢。
一覺醒來已是翌日清晨,半躺在榻上休息了一會便起了榻,到了院中練劍,一練便是一個上午。
獨孤云見狀,也一直在旁邊指點著。用過午膳,馮凝開始練習輕功,獨孤云同樣在旁指點,直到該用晚膳,她才停下。
一連四天過去,馮凝都是如此,從未間斷。再加上獨孤云的耐心指教,幾日下來,馮凝的劍法與輕功都已經突飛猛進。
這日上午,馮凝仍然是練了一早上的寒冰劍法,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她練到了第三成。
用過午膳之后,獨孤云開口道:“接下來還是練輕功么?”
聞言,馮凝將心中打算如實道出:“不了,有好幾天沒見過淮王殿下了,不知道他怎么樣了,打算去神龍殿見見他!”
獨孤云一聽,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酸意:“他今日去了軍機大營,為出征的將士送行,你若是想要見他,怕是只能等到晚上了。”
得知此訊,馮凝不禁心中感慨,往日不想去見他,怕他心情不好。沒能從喪父之痛和兄長叛變的陰影中走出來,今日想去見他了,他卻是去了軍機大營。
“今日下午你也歇息一下吧,看你這幾日練功時都有些過于心急了,雖說練功需要每日堅持,不可懈怠,但若是心態不好,只怕也是欲速則不達!”獨孤云話是這般說,但心中卻不是這般想。
只不過是心底有一股酸意,讓他無法靜下心來指點眼前的這位絕色佳人罷了。
馮凝點頭“嗯”了一聲,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獨孤云盯著她看了許久,也沒有只言片語,最終暗示藍墨將他推回了北面寢間。
剛回到寢間不久,一只擁有著漂亮羽毛的鳥兒便落在了窗戶邊,嘰嘰喳喳好一陣。
等它停下來,獨孤云思索了一番后開口道:“你去告訴大哥,三日后巳時開始動手。”
鳥兒正是青啼,聽得獨孤云的吩咐點了點頭,卻是未曾離開。
獨孤云無奈,只好讓藍墨去沏了一杯茶來讓它喝了,它才撲棱著翅膀離開。
再說馮凝,在院中站了一個多時辰,便出了翠軒宮,在皇宮里四處游逛。
雖然她是第一次來東樂皇宮,且這幾日都待在翠軒宮,不熟悉這皇宮的路線,可畢竟也曾是南陵國的公主。根據在南陵皇宮待了十七年的經驗,她也不至于迷路。
用了兩個時辰,將整個東樂皇宮逛了小半,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已是酉時,心想東方決也應該從軍機大營回宮了,便徒步去了神龍殿。
神龍殿門口,只見有兩人守候著,一個小太監和一位宮娥。
馮凝走過去,抬腳就要邁進殿里,卻是被那小太監伸手給攔住了:“姑娘,此地不能隨意進出。”
馮凝收回邁出去的一只腳,看著說話的小太監問:“淮王殿下回來了么?”
“殿下今個一早便出宮去了軍機大營,至今未歸。”小太監在宮里待的年頭也不短了,知道認真做事,小心說話的道理。
馮凝亦不再多問,回轉身走了幾步便一下坐在了玉階上,等著東方決回來。
一個時辰后,夕陽完全躲到山的后面去了,東方決方才回到神龍殿。
看見馮凝的時候,東方決腳步一頓,隨即恢復如常:“神仙姐姐怎么來了?”
馮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將過去,只見東方決已換下了幾日前的那身王爺蟒袍,穿著他最喜愛的紅色錦衣,頭上既未戴冠冕,也未像以往那般用玉冠束著,而是披散在背后。
再看他那張如玉的俊顏,比之數日前卻是憔悴了許多,想來是這幾日為國事太過操勞了吧!
“幾日不曾見過,想來見見你!”馮凝也不避諱,如實道出了自己前來神龍殿的原因。
東方決嘴角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淺笑,他自己都不曾知道,這是他數日來第一次露出笑容。
不再多言,東方決徑直朝神龍殿走進去,路過小太監身旁的時候吩咐道:“傳膳吧!”
小太監一聽連忙領命,急匆匆的就朝御膳房去了,往日殿下都要到很晚才用膳,甚至有時一日三餐都不愿意用。而如今卻為了這么一位女子愿意用膳,更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可見此女在殿下心中的地位。
進了神龍殿后,馮凝便不受控制的朝最里面的軟榻看了一眼,只見那里早已沒有了東方燁的身影,不過榻前倒是多出了一副靈柩,想來東方燁是在靈柩里。
“大行皇帝還未入葬,英魂尚未走遠,你便穿這般鮮艷的衣裳,就不怕不能全了孝道,他怪罪于你?”馮凝心中的確是這般想。
那料此刻正坐在一張貴妃軟椅上批閱奏折的東方決卻是不以為意:“如今時局特殊,父皇駕崩的消息本就不能透露出去,我穿的這般鮮艷,也是為了掩人耳目,父皇若是泉下有知,自當不會怪我!”
馮凝一聽,覺得也是,不過說到東樂如今的時局,她倒是想知道情況到底如何了:“征伐東方瀚的大軍,出征了么?”
“由太尉常胤掛帥,領十五萬王師出征,算算時辰,此刻應該到玄城了,明日這個時候應該能到晏城,后天便能與叛軍交戰了。”東方決說的是叛軍,故意避開了東方瀚的名字,可見在他心中,始終不愿相信東方瀚叛變的事實。
馮凝消化著得到的消息,在晏城與叛軍開戰,那說明什么?
“叛軍已經攻下祁城了么?”知道東方決不愿提起東方瀚,馮凝也跟著避開了東方瀚的名字。
東方決點頭回應,隨即不再言語,東方瀚的叛變在他心里造成了極大的陰影。
須臾,那領命去御膳房傳膳的小太監領著一群宮娥將膳食端進了神龍殿,將膳食在桌上布置好后,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東方決放下手中的湖筆站起身走至膳卓前坐下,馮凝也跟著坐在了他的對面。
東方決拿起酒壺斟滿一杯酒后將其抬起,仰頭一飲而盡,而后再次斟滿,再次一飲而盡。
如此反復四次,第五次再將杯子斟滿酒時,馮凝卻是看不下去了:“我知你心中苦悶,但酒也不能這樣喝!”
東方決拿杯子的手一下僵住,隨后輕微的哼笑了一聲,這是數日來他第二次笑,不過與剛才的笑不同。
剛才的笑,是神仙姐姐來看他,他高興,愉悅的笑,這一次的笑,則是無奈與自嘲的笑:“我真的很后悔,我當初為什么要生在帝王家,要是生在尋常百姓家該有多好,或者像獨孤云那樣生于江湖該有多好。”
“那樣,我便可以寄情于山水,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言落,便見東方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羨慕向往之色。
馮凝雖然不忍打碎他心中向往,但奈何她向來都是個心直口快的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你羨慕別人,別人又何嘗就不羨慕你呢!更何況你根本就不是羨慕那些尋常百姓,也不是羨慕獨孤云的江湖生活,而是想要逃避東樂近日來接二連三的變故!”
東方決被揭穿了心思,苦悶便一下再度席卷心頭,抬起杯子又喝了一杯酒。
“我知道,你如今不過十六歲的年紀,還未弱冠便要承受這些,你壓力的確太大,但轉念一想,這何嘗又不是老天給你一次歷練的機會呢?”馮凝如今也不過十七歲,能說出這番話,也著實是因為她肩上的擔子比之東方決,更重!
東方決如今只不過是需要平息東方瀚造反的變故罷了,而且他還有十幾萬將士與文武百官扶持,與他并肩作戰。
而馮凝所需要的,是復國,還是孤身一人,沒有任何人的扶持與幫助。所以從南陵亡國數月以來,她早就將這一切當做成上天給她安排的一次歷練了。
東方決顯然沒有聽進馮凝的話,仍然自顧自的喝著悶酒,不大會便喝多了,不知嚷嚷了兩句什么,便倒在桌上睡了過去。
馮凝見狀,起身將他扶去了榻上,為他蓋好被褥,便轉身出了神龍殿。
到門口時,又吩咐起先那小太監去準備兩碗醒酒湯,然后便徑直回了翠軒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