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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二個劇本

“擇日不如撞日吧!”阿邯道,“今天正好是晴日。”

“什么?”太子爺不知她在說什么。

“我說,今日是個進入幻境的好日子。”

現在是下午光景,浮云飄在天邊,像絢麗的綢緞,遠方的鷺振開雪白的翅掠過青色的遠山,夕陽照著樹影,在鳥啼聲中太子爺感受到了山居的清凈。

阿邯道,“殿下您先歇在這里。”

阿邯起身,走進屋內,從床塌下的箱子中又翻出一本劇本。

這個劇本已經非常陳舊了,上面繪著珧州的山水,依稀辨認出扉頁的幾個字——誰道春深不可聞。

誰道春深不可聞,芒履思歸胭脂落。

一首令人心神黯淡的詩。

她拍了拍灰塵,將劇本遞給小順子,小順子又拂了拂塵土呈給太子爺,太子爺拿到手中之后又嫌棄地抖了抖,打開劇本看了幾頁后,方問她,“本宮這次要演誰?”

“演一個叫宋丹良的人。”

“丹良……”太子爺道,“螢火謂之丹良,看來又是一個名利場上稍縱即逝的人物。”

“那可不一定,”她掏出一個沉香木的盒子,塞到太子爺懷中,“這個一會兒就能用到。”

“一會兒?那么快,不給本宮一點時間看看劇本?”

“哎呀太子爺,救場如救火啦!”

看著太子爺和阿邯并肩而立的畫面,買笑花開得熱烈,小順子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太子爺回頭問道,“你笑什么?””

小順子忍著笑,“沒,沒什么。”

這里的氣氛很令人放松,隨行來的侍衛嘰嘰喳喳的聊起來,太子爺和阿邯經過庭中,侍衛們馬上就肅穆起來,太子爺也沒要斥責他們,只淡淡吩咐,要他們在這里候著,他片刻就回。

說演就演,說走就走。

太子爺拿好劇本,隨著阿邯沿著長滿青苔的石階向花叢深處走去。

“這次不同于上一次了嗎?”

阿邯朝庭院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是的,人多,用彩霞打開太虛幻境太過顯眼了。這一次只需我們二人進入幻境,我帶著殿下就可以了。”

夕陽照下來,高高的花叢泛著紫紅色的光,推開盡頭的一扇門,急劇的光影閃過,太子爺忽然聞到一陣濃郁的花香,眼前變得很明亮,視野驀然開闊,定睛一看,才發現兩人已經落到一個樹木掩映的山坡。

這么快?

太子爺站穩了身體,環顧四周,這里是一片山林,藍白色的小花開滿了一路,這里的樹細瘦,卻撐著繁盛茂密的樹冠。

太子爺還有些找不到北,“我們這便……這便到了?”

“是啊,已經到了,”阿邯的微笑令他心安,“殿下,隨我往這邊來。”

兩人走上那條延伸至山深處的山路,走了很久很久,槲葉落滿荒蕪的山徑,沿途的矮墻顯得更加破敗,石磚的縫隙里生長著風吹來的花種,開出一團一團錦繡。

陽光熾烈,不一會兩人就覺得體力耗盡。

阿邯回頭看太子爺,他的身影在綠蔭中顯得格外挺拔,繡了墨綠團云紋的月白衣衫,衣袖上紋有銀線刺繡滾邊,一根墨綠色腰繩系在窄腰處,顯得隨性又自然。

太子爺微笑地看過來,“你在看什么?”

他這樣說罷,突然扭頭看向一邊,阿邯也扭頭看過去,他們在一片闊葉矮叢中看到一雙靈動的眼睛。

太子爺放低聲音,做出手勢,“噓……”

可那雙眼睛還是受了驚,矮叢一陣窸窣聲,一只鹿忽地從中躍出,于鮮花掩映間向叢林更深處奔去。

阿邯的目光追隨著它,沿著鹿奔跑的方向,從鹿角上向遠方望去,那是一片水藍色的花海……

阿邯驚喜道,“找到了!就是那里,殿下,我們往這邊走……”

“找到什么了?”

“第一幕戲的地點。”

阿邯引著太子爺走向山林間的一條小路,樹杈繁盛,太子爺需微微俯身,他盯著腳下的土地,可以看見經年的黃葉,仔細看還可發現輕微的車轍印,路旁還有被馬蹄踩出深深淺淺的坑洼,里面落著幾瓣梨花,“這是什么神仙地方,還能跑馬車?”

太子爺抬頭,心想,這馬車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他們沿著這條小路走了許久,目標就是遠處開滿水藍色佛墮花的山嶺。

前方橫亙著一條小溪,在碎石上汩汩流過,兩人稍微歇息片刻,太子爺彎腰掬了一捧清水,問阿邯,“這到底是哪里?”

“珧州,鴛頭山。”

他看著手里清冽的河水,深覺難以置信,“不可能!鴛頭山本宮是去過的!寸草難生,一片荒涼不說,那里的幾處泉眼都干了……”

她哈哈一笑,“殿下有所不知,這是四十年前的珧州。”

太子爺一驚“四十年前!竟這么久遠了嗎?”

“是呀,這個故事已經很久遠了,”阿邯環顧四周,注目這片浸在濃濃春意里的山林,那么幽靜那么美,“四十年前的珧州……還沒迎來它宿命中的那場毀山大火,而傳說之中最慘烈的一次王座角逐,就發生在這鴛頭山,”阿邯直視著太子爺道出那幾個字眼,“戰爭慘烈、血肉橫飛、刀光劍影、橫尸遍野……”果然把太子爺嚇得一愣一愣的。

太子爺的目光隨她環繞過這片山林,他甩凈手上的水,道,“本宮本能地覺得這不是一個好故事,本宮不想演了!”

“……”

誒?殿下?

阿邯哭笑不得,趕緊追上太子爺,牽住他的衣角,趕緊轉移話題,“殿下,您看!”她指向不遠處,“您猜那個掩在林中露出房檐一角的是什么?”

太子爺停住,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是什么……”

“是一座監牢。”

太子爺疑惑,“竟有監牢建在深山里?”

阿邯道,“殿下想必有所耳聞,四十年前,幼主登基,外戚干政,宦官當道,七王欲反……”

風兒輕輕,太子爺用泉水濯過的手已經被吹干了,他仔細思考阿邯說的話,可能還沒反應過來,他還保持著端著手的姿勢,看著有些滑稽。

“本宮當然清楚,四十多年前,皇祖父既不立賢,也不立長,偏要立他最偏愛的兒子為太子,也就是本宮最小的八皇叔……”

“那殿下的八皇叔為何如此得先帝偏愛呢?”

太子爺一邊思考,一邊將挽起衣袖放下,“聽父皇說,八皇叔是眾皇子中長得最像皇祖父的,或許是如此吧……”

“那后來呢?”

太子爺繼續道,“八皇叔無甚大的才能,本宮的父皇以及當時幾個皇叔自然是不服。皇祖父去世后,八皇叔的王位實在是坐不穩了,在眾王爺的威逼下早早駕崩。”

阿邯道,“那還是蠻慘的。”

太子爺從鼻間輕哼一聲,像是不認同她的話,看著遠方的山林,道,“最慘的不是八皇叔,是八皇叔的兒子,八皇叔駕崩,幼子就要登基,眾王爺都想把控幼帝,由此開始了一番角逐,可惜了幼帝,年紀輕輕,便淪為了棋子。”

“那一切就說得通了,”阿邯驀然覺得有些沉重,道,“若想把控幼帝,先要控制眾臣,為迫使朝中權貴屈服,能籠絡的便用金銀,不能籠絡的便用威逼,珧州此處的郊外偷偷蓋了這么一座監牢,殿下可知,這里關押的要么是權貴和重臣的妻妹,要么是其子女,被人擄來當作人質和籌碼,有些孩子甚至正在襁褓之中,就被擄來關押于此,一關就是數年。”她頓了頓,“毀了多少人的人生啊!”

太子爺沉吟,“這么陰狠,倒真像本宮那幾個皇叔的手筆。本宮記得,潯陽郭家,西淀裴家,還有十安禾家都是誓死忠君,絕不屈服的,本宮本以為這幾個節士只是不懼威逼,不惑財色,有尋常官員沒有的節操,沒想到他們還遭受過這種脅迫,落得家破人亡的結局。”

風輕輕,裹挾著落花,也裹挾著太子爺的嘆息,“走,去看看。”太子爺往山坡上走去,山坡陡直,阿邯腳下一滑,被太子爺及時地一把抓住,“小心些。”

待登上平地,視野陡然開闊,一棵茂盛的梧桐樹下,一座森嚴的監牢坐落在荒草地中央。

阿邯道,“太子爺快看,看來我們來得正巧。”

太子爺道,“什么也沒有啊?”

阿邯道,“你再看,看那向陽的一扇窗,梧桐樹下的那一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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