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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番外篇

  • 我與你講個故事
  • 徐三休兒
  • 9377字
  • 2018-12-15 18:03:03

顧鳶央的短信我看到一半已經意識到這可能是我和她最后的一點關聯(lián),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竟覺得渾身發(fā)寒,果然是一個白眼兒狼。我打斷幾個主管正在做的工作匯報,明知沒有結果還是撥了電話過去,對方已關機。我站在25樓的玻璃幕墻前,看著遠處的高高低低的大廈,整個城市猶如一個巨大的牢籠,圈著一個一個不自由的靈魂,逃不出去。

我其實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徐亞閣錢夾里隨身攜帶有一張照片,照片上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顧鳶央。和徐亞閣認識純熟偶然,曾經參加一個野外生存訓練,徐亞閣是隊友之一,后來漸漸混熟了,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還打趣徐亞閣盡享齊人之福,他笑罵了我一句,告訴我一個是他妹妹,另一個也算是他妹妹。什么妹妹,有幾個男人會把妹妹的照片隨身攜帶,我一向對哥哥妹妹的調調不感冒,嗤笑一聲就此打住話題。

我很早就跟在父親身邊做事,學習經商之道。我學習能力很強,只用了兩年時間就把小學課程全部自修完成,從那以后我就不再繼續(xù)接受常規(guī)教育,父親給我請了一個私教,教授初中到研究生的全部系統(tǒng)課程。課程修完之后父親問我是想繼續(xù)出國深造,還是想跟在他身邊做事,我選了后者。

后來父親把集團下的一個分公司交給我管理,那一年我21歲。哥哥陳方林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疏遠我。

母親是我父親的第二任妻子,她嫁給我父親的時候,陳方林剛剛5歲。母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對我和哥哥從來沒有差別,有時候甚至對我更嚴厲一些。哥哥性子偏執(zhí),好勝心強,但是他很愛我母親,在我沒進公司之前當然也很愛我。相比于我的不走尋常路,哥哥就顯得中規(guī)中矩,高中、大學、讀研,然后進入公司從基層做起,在哥哥看來,父親對我是偏愛的。因為同是隆德的繼承人,不可避免的就會有人有意無意的拿我們倆來比較,有些勢力的甚至開始站隊。這種拉幫結派的行為我很厭惡,發(fā)過幾次脾氣,也斥責了好事者,但是背地里的小動作屢禁不止。哥哥以為我要跟他爭奪隆德,開始對我有所戒備,平時家里見面也是冷嘲熱諷,母親訓斥過我?guī)状危ε挛覀冃值荇]墻。父親告訴我作為一個管理者不僅要學會平衡,更要學會有所‘舍得,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這不包括我要失去我的哥哥為代價。我辭去集團的所有職務,組建了自己的公司,業(yè)務類型與隆德分屬不同的領域。

新公司的業(yè)務走上正軌之后我的時間也多了起來,那天和肖子、海笙幾個發(fā)小一塊小聚,酒喝到一半,肖子突然湊過來壞笑著說:“大老板,聽說財大的姑娘一個個兒膚白貌美條順盤正,這馬上開學了,你不去瞧瞧?”

我把他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打下去,嗤笑道:“我好像記得你就是財大的吧?改行拉皮條了?”

肖子斜了我一眼,說:“老子當初報財大就是看上了財大的姑娘,你要是不去,晚了好姑娘被人掐完了,你可別說哥們兒我沒想著你。”

“肖子陽你丫上輩子一定是個太監(jiān),活像幾百年沒見過姑娘似的,給你頭母豬你丫都敢上!”黎敏挨著肖子陽坐,手里色子搖的嘩嘩響,不忘吐槽肖子陽這頭色狼。

“滾你大爺?shù)模阊静派夏肛i呢。”肖子陽抬腳踢翻了黎敏手里的色子,黎敏白了子陽一眼也不跟他計較,自顧撿色子去了。

子陽冥思了半天,咂摸咂摸嘴兒,猥瑣的問黎敏:“你說的那母豬漂亮嗎?”

我一口酒沒忍住,噴了肖子陽一臉,咳的我眼淚都下來了。黎敏看著肖子陽神經病一樣,憋了半天,怒吼了一聲:“滾!”

肖子陽胡亂擦了臉上的酒,不屑的說:“滾就滾,當老子樂意搭理你。就你們學校那幾個歪瓜裂棗的姑娘,白給我我還嫌磕磣人呢。”黎敏是理工科,姑娘珍稀。

“論不要臉你丫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肖子陽翻了說話的人一眼,被眾人這一番擠兌,總算安靜了片刻,沒一會兒又過來問我:“你去不去啊?”

我搖搖頭,“不去。”

肖子陽嘖一聲繼續(xù)說道:“要不說你沒意思呢,打小兒大家都還在流著鼻涕玩泥巴呢,就你丫裝大尾巴狼捧著本兒書坐家里裝好學生,后來更過分,直接你老爹私教請家里了連學校都不去了,整的好像全世界就你丫智商高似的。學生時代是一個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等你老了回憶青春,還能吹噓吹噓老子當年多牛逼,你丫到時候回憶起來有什麼啊?回憶你那謝頂老教授還是回憶你是怎麼被你爸你哥趕出家門的?”

平時地痞流氓式的人物竟也能說出回憶青春這麼文縐縐的詞兒來,青春有什么值得回憶的,年齡性格心智不成熟,拿沖動瘋狂當瀟灑肆意,只憑著一腔躁動的熱血就敢跟長槍大炮對著干,背不起責任,還要玩弄些純真愛情的戲碼,日后回憶起來真的不會對當年的自己說一聲大傻逼嗎?

“你的青春日后回憶起來一定可以很牛逼的吹噓兩樣東西?”

“哪兩樣兒東西?”肖子陽雙眼放光的看著我。

我假裝思索了片刻,挑眉道:“穿衣服的姑娘和不穿衣服的姑娘!”

“噗哈哈哈哈。”黎敏爆發(fā)出一聲大笑,手里的色子打滑滾到了桌子底下。旁邊的人聽到動靜湊過來問什么事兒這麼好笑,黎敏彎腰笑得厲害,擺著手說沒事兒沒事兒。

肖子陽呆愣了片刻,房頂?shù)姆派錈粼谒樕匣瑏砘ィ持哪樕ɑňG綠,反應過來后擺著手一疊聲的說:“得!得得得!就你們高尚,你們愛去不去,爺我還就不帶你們玩兒了!”

肖子陽是個一點火就炸的主兒,也是個順毛驢兒,好哄不記仇。嘴里說著不帶我們玩兒,開學的那天還是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死皮賴臉的讓送他去學校,被他纏得狠了只得答應下班之后可以送他過去。

臨下班下起了小雨,開車去接肖子陽,路上堵的一塌糊涂。雨刷來回刷著擋風玻璃上的雨水,前面的車輛剛啟動就又停下。路邊的行人行色慢慢,小雨不急風不吹,綠化帶倒是洗過又綠了一層,我坐在車里,夾在車流中,又悶又急。待接了肖子陽再趕去財大天已經擦黑,想著回去又要在路上堵幾個小時,干脆跟了肖子陽去教學樓。

如肖子陽所說,財大美女如云衣香鬢影,鬧哄哄一片。躲避著人流穿梭,好不容易找到教室已經出了一身的汗。肖子陽去教室報到,我尋了一個沒人的窗臺抽煙。

雨中的財大朦朧著一層霧氣,眼見所及樹綠花嬌,再往遠處看不真切。以前和肖子陽來過幾次打籃球,對財大也算熟悉。財大不僅姑娘漂亮,財大的商學院在全國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肖子陽雖然混不吝,但他卻也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商學院的。

一根煙抽完,給肖子陽發(fā)了條短信要先走,抬頭迎面過來一姑娘,素衣布裙扎著馬尾,清湯掛面的看著還算漂亮,神色冷清,挨個兒教室瞅了一遍最后進了肖子陽那間,我隱隱覺得這幅面孔看著有些熟悉,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肖子陽莽撞性子,從教室沖出來倆人差點撞到,顛顛兒的奔到我跟前兒,見我盯著那姑娘瞧,猥瑣的笑,“怎么看上那姑娘了?不過這個恐怕不好招惹,剛我跟人道歉正眼兒都不帶瞧我的。不過如果是你出馬,真能拿下也說不定,天才小神童,就是不知道你這追姑娘的手段怎么樣?”

我斜睨了他一眼,我智商高不代表我情商就低,雖然一直覺得談戀愛是個麻煩事兒,但是眼前兒這個是個什么主兒,沒吃過豬肉,呆久了總也見識過他糊弄小姑娘的那些手段,更何況男人喜歡女人天性使然,在喜歡的人面前就算是賣弄風騷也覺得是高雅風趣。

“我已經在我們班混熟了,約了晚上嗨,你要是能把那個妞帶過來,我就跟我爸說讓他給你開一次綠燈。”

我瞅了肖子陽一眼,輕蔑的說道:“你爸疼你,工作上也是出了名的鐵板一塊油鹽不進,你爸能因為你一句話給我開綠燈才是真有鬼。”

“嘖!”肖子陽急道:“就你能耐。就算我不能讓我爸給你開綠燈,那我到底是他兒子,我要是跟他套套近乎,總能給你套出些內幕消息什么的吧。北港那項目快要招標了吧,這些日子我們家門都快給那些承包商給敲破了,你不是做高材的麼,我就不信你就沒一點想法?”

肖子陽挑眉得意的看著我。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略感為難的掙扎了一下,好似才下定決心,“成交!”

我跟著肖子陽進了教室,那姑娘就在門口坐著,身邊一個空位沒人,我順勢坐下,故作熱情的打招呼:“同學,剛在外面就看見你了,你也是這個班的嗎?很巧,我也是這個班的。”

她那兒竟不搭腔,只勉強朝我一笑,就扭過頭去盯著黑板看,上面粉筆寫了一個人名和一個電話號碼,除此之外啥也沒有。我了然,開場的鑼沒敲響。以我的性子,斷然不會上趕著倒貼一個女子,只是已經跟肖子陽打了賭,只得忍了。姑娘不唱,我也得把這獨角戲唱下去,從歷史文化到風景名勝,從風味小吃到玩咖寶地,我自顧說了一通,她連眼風都沒掃我一下。肖子陽坐在不遠處,瞄著這邊,猥瑣的笑。

我有些著惱,面上不動聲色,問她名字,她這次倒是答了,顧鳶央,名字挺好聽,就是人有些冷漠。我趁機邀她,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罷了,戲唱到這個程度也該落幕了,再硬接著唱就太難堪了。不過這姑娘倒有幾分意思,烏龜一樣縮在殼兒里,穿著鎧甲還要再立著艇大炮防御,她的世界一定是冰雪萬里。

后來我去b市參加業(yè)界的商討大會,知道徐亞閣回了華盛,順便約他出來見一面。華盛與隆德一直以來都有項目上的合作,徐國斌也許是老了力不從心,華盛近來高層爭權奪利的現(xiàn)象日益嚴重,徐亞閣回去接他父親的班,日子過得不甚太平。正與亞閣說著我的一些看法,電石火光間突然想起那個烏龜女孩在哪見過了,坐在我對面的這個男人的錢夾里就有一張他跟那個女孩的合照。徐亞閣送我回酒店的路上,我借口買咖啡忘帶錢包了,徐亞閣套出錢夾給我掏了一張一百的。透明夾層里一張泛黃的照片靜靜躺著,三張略顯青澀稚嫩的臉龐緊緊地挨在一起,個個兒臉上都要笑出花兒來。我特意看了那姑娘,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縫了,牙齒不知道是少了一顆還是縫隙太大,舌頭都頂出來了,跟那天見著的冰霜美人簡直判若兩人。

我心里盤算了幾個來回到底還是問了徐亞閣,“這張照片你揣了好久了吧,剛認識你時候就見你在錢夾里放著,這錢夾都換好幾個了照片還藏著呢?你可夠長情的啊。”

“早就跟你說了這倆都是我妹妹,什么長情不長情的,想哪兒去了你?”

我不相信的又問了一遍:“真妹妹呀?”

亞閣無奈道:“真妹妹!夠八卦的你呀!”

我松了一口氣嘟囔道:“真妹妹就好。”那姑娘叫什么來著?什么央來著?鳶央?顧鳶央?好像是姓顧來著。顧鳶央,顧鳶央,名字還挺好聽的。

“你笑什么呢?”

“啊?我笑了麼?你看錯了我沒笑,好好開車。”我沒笑,真沒笑。

我承認我對這個女孩子感興趣了,也許是初遇時她的樣子符合我對未來伴侶的期望,也許是她從天真爛漫到冷若冰霜的際遇讓我好奇,也或許是她能讓徐亞閣小心翼翼珍藏十年卻只承認是妹妹,然而不管是因為什么,悠悠二十幾載春心初動,分外驚喜。

我雖然比肖子陽大了幾歲,但是裝裝學生樣子也還是可以的,有時間的時候跟著肖子陽去聽聽課,順便近水樓臺。只是我沒想到這姑娘是真冰,怎么捂都不熱的主兒,對誰都不冷不熱愛誰誰的模樣兒,真氣人!我再不濟也是從小人堆兒里捧出來的,碰到她這塊鐵板,生生讓我感到挫敗,但是要放手也真不甘心,而且也舍不得。

她應該算不上好學生,至少我是沒見過她哪堂課是有認真聽講的。她每次進教室總是習慣性在最后兩排找座位,不是在課本上涂涂抹抹就是趴桌子上睡覺。所有的課中只有經濟學她是整堂課一睡而過的,其他的課她偶爾還能聽一耳朵。而在我看來經濟學的老師講課是所有老師中最風趣幽默的,那老師年屆不惑,和我的老教授一樣有一點兒謝頂,對時下經濟大環(huán)境很有見解。對任課老師的教學水平如此沒有判斷力,我很懷疑她是怎么考進財大的。

據(jù)肖子陽所說她也不怎么跟其他人來往,親近的只有一個叫曾喬琪的姑娘,那姑娘也是個生活在自己小圈子里的人,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如魚得水動若瘋兔,出了自己的圈子就像掉進貓窩的老鼠,從她那大概也是得不到什么便利的。

徐亞閣本是打算慢慢收拾他那幾個叔伯的,天公不作美,他父親病的不恰巧,他初上任算得上內憂外患。內部還沒維穩(wěn),外部華泰的死對頭圣通集團一直是虎視眈眈伺機而動。他父親生病的消息對外界尚能瞞得一日兩日,可是他那幾個叔伯是無論如何瞞不了的。他想順利接手公司穩(wěn)定局面就必須得速戰(zhàn)速決。

恰逢陳方林負責的海外業(yè)務因為產品品質問題遭到合作方退貨毀約,海外業(yè)務大部分為定制加工,任何單方面的毀約對雙方都會造成很大的損失,所以賠償金也很高,這次事故的責任完全在隆德。然而比起陳方林給隆德造成的巨額財產損失,因為產品質量問題造成合作方對隆德整體信任度的降低以及對隆德從建立之初就秉承的品質即為生命之本的理念的悖逆,后者的影響更為嚴重。董事會暫停了陳方林的總經理職務,屬意我重回隆德。這對我而言并非好事兒,因為我了解陳方林,然而對徐亞閣確是一個我能對他提供實質性幫助的契機。

我和徐亞閣的交情雖未深到推心置腹,但總有那麼點兒惺惺相惜的意思,對他的兩難局面我有意幫忙能出的力卻有限,我和華泰沒有任何業(yè)務上的往來,不能給他提供實質的支持。而隆德,我的父親一向不做沒有長久利益的事情,比起徐亞閣初出茅廬,他更喜歡與老奸巨猾的人合作。陳方林被暫停職務,我順水推舟答應暫代總經理一職,直到徐亞閣能掌握局面。我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我?guī)退脑蜻€有我自己的一點隱秘的小心思在里面,就是顧鳶央。我是不相信徐亞閣對顧鳶央沒一點男女私情的,但是不管出于何種緣由既然他不承認,我也不想做什麼正人君子,奪了人家的美人,總要給點其他的補償。

隆德海外事務的賠償問題以及瑕疵產品的處理這些都是小事兒,關鍵是信任與合作關系的重新建立,歐美及澳洲幾大主市場巡視一遍必不可少,活兒是我自己攬的,怪不得替人辛苦。

新西蘭是最后一站,也是最輕松的一站,派去常駐的副總是我和父親一起親自挑選的,不管是業(yè)務能力還是才華魄力都極其出眾,經營上的問題根本不必有任何的擔心。從新西蘭飛回a市已經是下午三點,直接回了公司處理這些日子積累下來的文件。事先與母親通過電話,她知我行程,臨下班打來電話叫我回去吃飯,順便向父親匯報海外業(yè)務的進展情況。

陳方林也在,看我自然是處處不順眼,不過在母親面前有所收斂。飯間偶爾幾句言語相沖,我也實在懶得跟他計較。這個世界總有那麼一群人,樂于將自身的失敗歸結為他人的原因,總愿意扮演卑弱無辜者的角色。離開的時候母親送我至門外,拉著我的手說:“雖然方林是你哥哥,可是某些方面他不如你,他這次捅了這麼大的簍子被公司停職,你肯站出來替他受累,我很高興。方林一向好面子,他心里有氣,你不要同他計較。公司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不管到什麼時候你們都是兄弟。”

a市的夜總是絢爛又寂寞,開車行駛在高架上,一閃而過的昏黃街燈,遠處聳立高樓里亮著的星星點點,都讓人覺得惆悵。生而為人,大抵都孤獨,這孤獨來自于靈魂的深處,不可溫暖。

徐亞閣那邊的進展比我預估的還要緩慢,隆德與華泰合作日久關系錯綜復雜,我重新入主隆德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不宜做的太明顯,只能先等徐亞閣那邊一切準備就緒,等他把坑挖好,請君入甕,我再填坑蓋棺。

跟肖子陽他們小聚,我是沒想到能遇見顧鳶央的。遠遠的看背影有些熟悉,當時沒在意,酒喝了三巡,到底還是借故離場過去看了一眼,沒想到真是她,喝的人事不省。問了吧臺的服務員,說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也沒有人過來找她,不清楚是否還有同伴。當時腦子一抽竟然就帶她去了北邊的家,當我抱著她站在滿是灰塵的客廳時,我的內心是拒絕的,想立馬出門找家酒店住得了。低頭一看她像小貓一樣窩在我的懷里,滿身酒氣,安靜的睡著。唉,還是不要折騰了。找了個稍微干凈的地方將她放下,佳人在側,我卻只能認命的收拾了半夜的屋子。真是氣死個人也!

之后趕上去德國G.E公司考察談判合作事宜,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放假。肖子陽對此很是痛心疾首,從沒見過我這般的,忙起來就把人家姑娘晾一邊兒了,還不是十天半個月的晾,還是整月算的,簡直是透心涼,照我這節(jié)奏下去只怕人家連孩子都有了我還沒能讓人記住有我這個人呢。呵呵,她那個樣子,我不相信她是能輕易動心的人。細水長流,慢慢滲透,方能佳人在懷。

每年的除夕夜無論多忙都一定要聚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這是母親定下的規(guī)矩,無人敢破。陳方林被調去了外務部,負責與政府部門的事務往來,父親對他很是寬容。這個職位于他而言卻是個好職位,給我使絆子最便利。

人類一切行為的根源是欲望,當欲望高于現(xiàn)實,齷齪不可避免。b市這一屆的領導人熱衷于開發(fā)新城建設地標性建筑,海天大廈是其中之一,也是燙手山芋一塊。海天大廈那塊地上一任市長的規(guī)劃是建立一個大型的免費休閑游樂場所,還沒建完市長升調去了外省,新市長上任后重新規(guī)劃,要將游樂場所推掉建立商業(yè)金融中心。這一決定遭到了市民的強烈反對,每天市信辦收到的投訴信接到的投訴電話多的快趕上市信辦主任臉上的麻子了。徐亞閣想通過海天大廈這個項目借隆德的手洗牌,平地起高樓,這高樓怎么起還是個問題。拿到海天大廈不難,難的是平息民怒和陳方林的陰招,他對隆德比我還熟悉,最知道怎么一招制敵,為了把我再一次趕出隆德,我相信他什么都做的出來。

大概是終于有了能抗衡我的手段,陳方林對我溫和了許多,就是顯得假模假式了些。陳方林如此最高興的還是母親,她總希望我們兄弟二人能同心同德。有時候我也很疑惑,明明我才是母親的親生兒子,陳方林與母親卻比我親,母親也更偏向他一點。至于父親,對我也只有嚴厲要求。這麼算來,我大概是最可憐的那個。

晚飯后宿在老宅,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住過了,躺在床上聞著被子上的氣味兒總覺得陌生,頭腦清醒的沒有一絲睡意。陳方林敷衍的敲了兩聲門徑自推門進來,開門見山道:“你想拿海天大廈那個項目?”

“是。”我從床上起來,走到窗邊站定。一片茫茫,雪仍在下著。

“呵,別人躲都來不及的燙手山芋,你卻偏要雙手去接。”

“燙手是燙手了點兒,吃到嘴里油多就行。當然能不能吃到嘴里,還得多仰仗大哥你。”

“你先過了父親那關再說吧!”陳方林從我這里得到了肯定答案起身走了,他會幫我說服父親及公司股東,也會幫我拿到海天大廈,更會微笑著看我跳進泥潭。

雪安靜的飄著,一片祥和。早前肖子陽給過她的電話,一次也沒打過,還有一刻鐘這一年就要完全結束,突然很想聽聽她的聲音。氣人的是在我說完想她之后她完全沒有聽出來我是誰,我方明白,她是真的一丁點兒都沒有在意過我的,一直是我太高看自己了。肖子陽說這完全是我自作自受,本來嘛,就要先在女孩兒面前混個臉熟,讓人家記住你才有進一步發(fā)展的可能。尤其像顧鳶央那樣兒的,一眼看去滿臉寫著生人勿近的冷漠勁兒,跟她不相關的人是入不了她的眼的,更別說讓人家把你放在心上了。打卡一樣按時按點肯定是不可能的,又不是無業(yè)游民,不過受了這一回刺激,的確比之前殷勤了許多。

海天大廈的項目最后由隆德拿下,再和華盛聯(lián)合承建,我在明他在暗,都能掌握主動權。只是千算萬算我沒算到陳方林下手能這麼狠,項目開工第一天工人斗毆一死三重傷。這項目本就非議良多,開工第一天又出了人命,頓時反對聲鋪天蓋地的涌向市政府,甚至于玄學風水術都搬出來妖言惑眾。市領導對此極為惱火,連開三天大會,大意這樓能不能蓋,能,怎么蓋;不能,你就收拾東西滾,態(tài)度強硬。

碰到她被人欺負純屬意外,我有意聘任她的經濟學教授去隆德做經濟顧問,跟教授見完面想順便見她一面,打她電話卻是關機。于是約了肖子陽,這小子是越發(fā)出息了,大中午的還窩在宿舍睡覺,差遣起人倒是毫不含糊,竟然讓我去餐廳給他打包餐食,還指定非得是食堂二樓的鶴記生煎,其他不要不吃。少爺脾氣。

正值學生下課,食堂鬧鬧哄哄堪比菜市場,我忍著心頭火小心穿梭在各色食物及人群中,遍尋不著肖子陽口中的鶴記生煎。我正想著隨便給他帶一份回去,就看見了日思夜想的姑娘正端著餐盤拍人。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湯汁深處。于是順水推舟英雄救美,不過聽了她的解釋后我就后悔了,真不應該幫她,活該她被人找上門來欺負。上次一個人在酒吧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被我?guī)ё吡耍残液檬潜晃規(guī)ё吡恕_@才隔了多久,又是酒后生事。我真不敢想象當時那種情況,如果她沒有逃出來會發(fā)生什么事。

她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裝的乖巧,心底里大概也是不認為自己做錯的。我生氣,卻也不忍心真不管她。

肖子陽的性格到哪都是風云人物,那什么濤哥的交給他解決最合適。之后忙著處理海天大廈的項目就把這件事兒給忘了,也慶幸是給忘了,讓她難得主動約我見面。讓她以身相許也不過一句戲言,她能答應真真是出乎我意料。短暫的愣神后是得償所愿的感動,這感動足以彌補我內心所有的缺失。

徐亞閣的處境比我預計的還要艱難的多,徐國斌的轟然倒下弄得人心惶惶,徐亞閣初出茅廬經驗不足,許多股東在他與他叔伯之間搖擺不定,并隱隱有向叔伯靠攏之勢。圣通集團借機對華泰進行各方面的打壓,從華泰挖走了不少中高層管理者,他的那幾個叔伯也是各懷心思袖手旁觀,大概是想他知難而退。海天大廈這邊雖然暫時平息了事態(tài),但是這樣拖下去對誰都不利,甚至可能牽連到隆德本身。

顧鳶央雖然答應了以身相許,我也無奈只能做一回商人重利的薄情郎,每天忙到沒時間見面。而她本身又不是熱情之人,我不去見她她不會主動過來找我,偶爾有時間見一面,話沒說上兩句,公司的電話就一個接一個來,她面上雖未表現(xiàn)不悅,再約她的時候就開始推脫有事了。

想想也真是荒唐,在一起是因為我的一句戲言;分手,她也只給了我五個字:我們分手吧。我自認對她這段感情是十分認真的,但是她只有五個字就單方面宣布結束我們的關系,讓我感到很氣憤,更多的是難過。我當時天真的以為等我忙過這一段時間再去找她好好解釋,她不是不講理的人。誰承想,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一步錯,步步錯,再也沒有正好,有的總是時間與感情上的錯位。

與海晴的訂婚完全是形勢所迫。海天大廈的項目拖不得,如果不能盡快解決,這項目就只能就此擱置,等個幾年之后,熱度過去,事態(tài)平息,再沒人關注這件事情,另詢個由頭,高樓照樣起。只是我等得,徐亞閣等不得。既然已經參與進來,半途而廢不是我的風格。

她有一個相戀多年的男友,如今分手,那男的仍對她多有糾纏,為了讓對方徹底死心,便想了這個愚蠢到極致的法子以絕對方念頭。從來政商不分家,我與海晴也算是世交,兩家長輩曾開玩笑似得定過婚約,這麼多年誰都不曾提起過,也就沒人在當回事兒。如今提起,也算順理應當,是幫她掩人耳目的最佳人選。只需與她訂婚,一年后便可以取消婚約,條件是她父親在海天大廈項目上的支持。

我是萬沒想到徐亞閣會帶她一起出席訂婚宴的,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完了。我從未見過她如此,清冷、疏離,卻難得的熨帖。像是受傷的小鹿,終于回到媽媽身邊,不再時時警惕,身心都舒展了。站在徐亞閣身旁,當真一對璧人。她與他之間,有我不曾知曉的過去,她是徐亞閣放在心上的人,她只在他身旁能卸下戒備。我嫉妒的發(fā)狂,出口便是刻薄。秦海晴的提議,使我突然冒出來過一個念頭,如果我現(xiàn)在真的結婚,牽著手的那個人是她,這一生又會如何呢?

只是沒想到她會那么堅決的拒絕我的求婚,我想她若對我有一絲情誼,也不會如此毫不猶豫。罷了,這世界多的是求而不得沒有結果。所以,我答應秦海晴的提議,只是一年而已,只是做戲而已,只是,我沒想到她會出現(xiàn)。好似只要與她有關,所有事情的發(fā)展方向都變的不可預測。

最讓我痛心的是那個無緣的孩子,他的來與去,那種無法掌控的無力感,常常折磨的我發(fā)瘋。那是我的孩子,當我知道他的存在那一刻,藏于心底深處的孤獨感,終于有了慰藉,這慰藉是連她都給不了的。我將她拘于身邊,從未如此堅定過,我要她。

可她還是逃了,再見,孩子沒了,她也只剩了半條命。恨她嗎?自然是恨的。愛她嗎?大概是不能忘了。

顧鳶央,你相信宿命嗎?該相遇的人,不管你怎麼逃,都逃不掉的。

窗外陽光正好,縈繞在耳邊的依舊是機械的女聲不斷的提示對方已關機。我收起手機示意幾個主管繼續(xù)匯報工作。這世界總有虧欠,可這虧欠,也不過是把彼此越纏越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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