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是你女兒？”

“惡魔從不照鏡子。”老頭邊喝酒邊自言自語。

“你是誰？”

“嗯，是耶和華?！?

“這么快就不打自招？太奇怪了！”

“對了，你書包那本書，也是我寫的。”老人指了指我的書包。

“為什么沒有人關心我？”

“因為你是龐大社會中微小的個體?！?

“我知道，可是……”

“你腳下這條巨輪，修修補補，每一塊零件都不是原裝的。”

“有什么辦法可以消除這種感覺？”

“在歷史長河中，有無數個神，就算是我也難逃此劫?！?

“現在世人都崇拜耶穌，人們都快把你忘了?！?

“說來奇怪，我這條船，進入一個時間的怪圈。”

“你是說循環？”

“愛吃菠菜的水手波比（1），一拳打死了個富商，救回女友之后……”老頭又倒了一杯酒紅酒。

“之后我的羅盤就失靈了，烏云密布，一顆星星也看不見，一切仿佛回到了開始?！?

“您的超能力呢？”

“怪就怪在這，超能力也沒用?！?

“什么原因？”

“有人穿越到過去，改變了時間線?！?

“在您誕生的那個時代的作家，還沒時間線這概念吧？”

“嚴格來說我是一位法師，你的能力在這里或許有點用?！?

“我只是記性好……”

“要打破這個循環，就必須準確的找到觸發的時間，現在是7點?！?

“太難了！我覺得你還是找別人吧！”

“船上的食物和淡水只夠維持三天，到時候就真的來不及了?！?

老人的眼布滿血絲，情緒激動的抓住桌子，“這條船上有幾百個無辜的人，救救他們！”

“我……我還不知道如何使用這個能力！”

“很簡單，只要你在觸發之前，阻止波比打死富商，循環結束?！?

“這比飛船上月球還難??！”

“整條船唯一可以理解這件事的就是鋼琴師巴里科?！保?）

“那么這個巴里科聽起來就不像個藝術家，到更像水手……”

“來，小姑娘，我帶你認識認識。”

老人帶著我穿過狹小的走廊，來到大廳，這里人山人海。

在大廳中間的舞臺上，當著一架古典鋼琴，坐著一位身穿白色燕尾服的男子。

“咱們離的太遠，把眼睛閉上，仔細聽。”

“唐璜的回憶！李斯特！”

“嗯，不錯，那位富商正是唐璜先生。”

“那個風流鬼？活該被打死！不過這位巴里科先生能彈的這么好，是個天才！”

“他從小被父母棄在船上，無師自通?！?

“等下和唐璜先生一起喝一杯。”

“才不要呢！”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晚會結束，老人領著我來到餐廳。

“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唐璜先生?！保?）

眼前這位高大英俊的英國帥哥，擁有王子一般的氣質，更要命的是，一頭完美的金發。

“這位就是您新招的服務員？”

拜托！這種話也太傷人了！

“唐璜先生，她的形象雖然不盡人意，但卻有著非比尋常的天賦。”

“欣賞不來，如果你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到我房間來……”

“啪！”沒等他說完，我就打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臭流氓！”

唐璜捂著臉，“哎！你怎么打人呢？”

“她是古老的東方人，剛才說那話，沒捅死你，都要感謝我了?！?

“太奇怪了！東方人沒有那個需求？”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我的老天爺！也太貴了！”

“貴？？換作是貴婦呢？”

“東方物價如此之高，人民一定很富裕！”

“恰恰相反，窮的響叮當?！?

“為什么？”

“東方人相信人的效率比機器高?！?

“現在還相信嗎？”

“問題不在于相信什么，他們一旦相信某種力量，就會深信不疑?！?

“就不能共存？”

“絕對不行。”

“太可怕了！”

“那么這位唐璜先生，我知道你和曹操有相同的愛好，這次又睡了誰的老婆？”

“我嫂子?！?

“你16歲就征服了貴婦，怎么越往后越不行了？”

“準確來說，我只想要愛情，不是風流債?！?

“像你這種優秀英俊的男人恐怕永遠得不到嘍！”

“因為女人都喜歡你！”

“我就不喜歡?！碧畦次业谋砬橛行@訝。

“這位就是鋼琴師巴里科。”站在唐璜身邊足足矮了一頭，長著一只和臉不怎么配套的大鼻子。

“先生，我很欣賞您的藝術！”

“噢！老天，在這條船上我的待遇甚至還不如一個水手，你是第一個稱呼我為先生的！”

“這是你應得的榮譽?！?

“先說說這個事吧，波比在做水手之前，當過海盜?！?

“海盜？你怎么會讓一個海盜上船！”

“他現在已經好多了，偶爾會偷喝客人的朗姆酒。”

“一個水手在上班的時候怎么能喝酒呢？”

“這都是他做海盜之前留下的。”

“那她就不應該嫁給水手！”

“奧莉芙哪知道在船上這么無聊？”

“無聊嗎？我怎么覺得非常有意思！”

“又是一個無知少女！”唐璜一把推開船長，“給我看好波比，舞會沒有結束之前我不會回去睡覺?！?

“你不能勸勸他，不要這么固執？”

“唐璜先生可從來不是貪生怕死的人?！?

“不值?。　?

“他不是為了奧莉芙，是為了愛情?！?

“上一個叫布魯托的男人輸的很慘?！?

巴里科推開門回到他的鋼琴旁邊，而我和耶和華躲在門后面靜靜的等待。

“你是說7點這些人又會復活？”

“噓～波比馬上就要來了！把耳朵捂上！”

老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捂住了耳朵。

隔著玻璃就可以看見，外面發生了打斗，鋼琴也被砸的七零八落。

很快，舞池恢復了安靜，“快！快去看看唐璜死了沒！”

推開門，發現巴里科正用手按著唐璜的傷口，“流血過多，看來是活不成了。”

“我，我沒有遺憾！”唐璜身體變得冰冷，面如死灰。

“不行，還是沒找到觸發的時間。”

“我們要永遠被困在這條船上嗎？”

巴里科合上了唐璜的眼睛，“你們屬于陸地，而我永遠不會離開這里?！?

“找到了！我找到了！”老頭瘋瘋癲癲，“這是唐璜給我們留下的線索！”

順著唐璜沾滿血的手，指向那已經四分五裂的破鋼琴。

“線索就是……”

突然我感覺眼前越來越亮，越來越亮，就好像在直視著太陽。

“你醒啦？來，喝杯熱湯。”

“惡魔從不照鏡子?！崩项^邊喝酒邊自言自語。

“你是誰？”

“嗯，是耶和華?！?

“等等！我認識你！”

“廢話，耶和華誰不認識！”

“我是說，你難道不記得我了？”

老人若有所思，“你？我活了幾萬年，哪記得住那么多?！?

“不好！這次只有我還保留這個記憶！”

“什么記憶？”

“我們被困住了，你失去法力，鋼琴師叫巴里科，唐璜先生也在這……”我一口氣說出了一切。

老頭聽的是目瞪口呆，“這么說，你都知道了？波比！快把她裝麻袋！”

老頭身后突然出現一位水手，手里拿著一個臟兮兮，布滿油漬的麻袋。

“扔下去喂鯊魚！”

“你們是魔鬼！都是魔鬼！”

注釋：波比是《大力水手》是于1980年美國播出的動畫主角之一。（1）亞歷山德羅·巴里科，《海上鋼琴師》原著作者。曾獲意大利坎皮耶羅獎、法國美第奇外國作品獎、維多雷久文學獎和博斯克城堡文學獎。（2）《唐璜》是長篇詩體小說，作者是拜倫。該小說通過主人公唐璜在西班牙、希臘、土耳其、俄國和英國等不同國家的生活經歷展現了19世紀初歐洲的現實生活，諷刺批判了“神圣同盟”和歐洲反動勢力。（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