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摔得并不重，但靈兮被他禁錮著竟然一下子脫不開身，四周掀起了新的喧囂，其激昂程度絲毫不亞于靈兮在湖中擊鼓的那一瞬。

艙簾不知何時紛紛落下，不甚明亮的空間里身上人的壓迫感愈發分明，但靈兮仍是強撐起氣勢，喝道：“你干什么！”

“某人不是說要獻吻么，那現下坐實了豈不是更好？”

公子淵揚起一抹笑，薄唇壓進，氣勢竟是不容阻擋。

靈兮就這么大睜著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人攻城略地，那人在她唇上輾轉，奪走她口中所有的空氣。

她掙扎，他壓制；她后退，他索取。

“你混唔……蛋，放開我！”

靈兮手腳并用，但效果并不是很好，公子淵牢牢地壓制住她，甚至還空出手來將不遠處小幾上的茶具掃落在地。

“嘶——沒咬舌頭，果然還是不忍心的吧？”他捻了捻被咬破的嘴唇，笑得邪肆，“連掙扎都沒什么技巧，該不會還是你的初吻吧？”

“你！”

靈兮揚起手，但見她眼中金光一閃，卻忽地一嗆，吐出一口血來。

兩人似乎誰也沒預料到這個突發情況，以至于公子淵都收起笑，慢慢松開了對她的鉗制。

靈兮趁機推開他，半挪著后退到相對安全的角落。

她擦擦嘴角的血，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不會是被我氣吐血了吧？”

公子淵理了理皺了的衣衫，面無愧色地坐下，氣定神閑地好似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靈兮依然沒有開口。

“不去看看你家小姐？”

她一驚，這才想起正事似的，坐起身子就想出去，卻在出船艙的那一剎頓住步子。

“你又知道了？”她驚疑地問道。

公子淵依舊悠悠然地：“本來是不知道的，但是誰讓我這個小人，生性多疑呢？”

靈兮冷哼一聲，掀簾而出。

艙外，凌楚恭敬地站著，卻不見青書。她眉頭一皺，對面已經是金媽媽的花船了。

“仙兒這副樣子可不能讓外人瞧見了。”

金媽媽邊說邊給靈兮遞了件錦白的斗篷，靈兮依言戴上，遮住頭臉，矮身進了花船。

岸邊的好事者終于散去了，天也快黑了下來。靈兮好不容易脫身，換了裝束直奔碧波湖畔而去。

橋上，柳安言長身玉立著，看不清表情。靈兮見他一人，急道：“小姐呢？怎么沒跟你一起？”

柳安言轉身看是她，先是一笑，然后歉然道：“本來按小溪的計劃是約南姑娘在這看風景的，但是沒一會兒就見淵兄的書童過來把南姑娘叫走了。畢竟是南姑娘自己的意愿，安言也不好多過挽留，抱歉。”

靈兮垂下眸子，有些失意。

果然，又被公子淵那廝擺了一道？

她搖搖頭，勉強笑道：“安言不用特意向我道歉的，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說起來還是我為難了你。”

柳安言沉默了一瞬，忽然動了動，轉身繼續面向湖中央，緩聲道：“我都看到了。”

“啊？”

“這個角度，能看到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特別是仙兒姑娘要淵兄做出選擇的那一幕，可惜南姑娘不在。”

“是啊，可惜了。”靈兮忽然停下步子，轉過身同他一起并肩賞景。

湖中船只涌動，除去之前特邀的幾艘畫舫，還多了不少小船在打撈拆卸湖中的鼓和鎖鏈。

其實，讓柳安言參與這個事情，靈兮的小心思在他面前就已經暴露無遺了，只是現在還不能讓他知道全部，至少不能讓他知道，靈兮就是仙兒這個事實。

“你準備怎么辦？”她率先問道。

柳安言又沉默了一瞬，才道：“眼見為實，首先南姑娘并不一定會相信我們所說的，其次，我們見到的也不能算之真相，淵兄剛才雖然沒有拒絕但是也沒有接受，其間發生了什么也許有誤會也說不定。”

“都親上了還有什么誤會！”

靈兮忽然就怒上心頭，語氣也變得很是不好，柳安言卻很耐心地解釋道：“我是說，若淵兄有心，還是可以辯解的。”

意識到自己的沖動靈兮也有些尷尬，只好訕訕地轉口問道：“那你呢？看到了公子淵的所作所為，你還愿意舍棄小我去成全他們的‘幸福’嗎？”

柳安言卻沒有正面回答，他看著遠處，悠悠地道：“也許我的喜歡也只是一時沖動呢，畢竟我與南姑娘只是萍水相逢，是小溪你太過夸張罷了。”

見她似要反駁，他又忙道：“不過淵兄那邊我會找個時間與他談一談的，也許我能問出他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要這樣讓南姑娘擔驚受怕，患得患失。”

話已經說得很圓滿了，靈兮幾乎找不出理由反駁。

若直接跟他說你和南珊的“今生”已經被天上那群無聊的老頭捏在手里了，你們就是各自的“命中注定”，這樣似乎又有遺漏天機的嫌疑。

于是她抿抿嘴，沉聲道：“好吧。”

“不過，那位仙兒姑娘身懷絕技又超凡脫俗，真的是令人過目不忘，小溪什么時候認識的仙兒姑娘？都沒聽小溪提過。”

這狀似不經意的一問立刻讓靈兮哽住了，她訥訥半天不知怎么回答，柳安言又是歉意一笑：“抱歉是不是太過逾矩了，我是覺得，如果我有幸認識這么一位朋友，肯定天天掛在嘴邊。”

靈兮再次窘了，這短短見面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卻已經連著道了兩次歉，實在過意不去她只好含糊地道：“是一位故人，本來想介紹給安言認識的，但是還沒來得及。”

“原來是這樣。”

柳安言瞥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咳了咳，道：“小溪你的嘴唇好像腫了。”

熱血上涌，靈兮這才想起來換裝匆忙她都沒仔細照過鏡子，這下真的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好在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背過身子，支吾道：“剛剛買調味料的時候沒忍住嘗了點辣椒，也許是辣到了。天色不早，我去看看小姐翠浣她們回去沒，安言你也早點回去別著涼了。”

柳安言似乎毫無所察，點了點頭，道：“我吹會兒風就回去，小溪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

說罷，靈兮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