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諦回來的時候沈天子帶著宮九正在屋里給丟了孩子的人家做筆錄,比較有意思的是,蘇玉承擔了記錄的工作,戴著眼鏡一本正經,還真像那么回事。黃諦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屋子里的人也沒有注意到有人站在他們身后。
這是黃諦辦案的毛病,他不喜歡問話,在繁瑣的問話中有時候會打斷他的思路,所以一般這樣的工作都由沈天子去做,而他只喜歡觀察人,看他們的表情聽他們說話,在不經意間發現他想知道的東西。
他抽著煙,靠在那,一副懶散模樣,陽光與陰暗將他完美分割成兩半。
屋子里的問話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黃諦沒那么大的耐性,兩只煙抽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以后他就走了。
山里的天氣有時就像女人的脾氣,捉摸不透,陰晴不定。
上山的時候還艷陽高照,剛走兩步就烏云蓋頂了。黃諦抬頭看著這黑壓壓的天,忍不住嘴里罵了兩句,“什么鬼地方,破天氣。”
“你不知道禍從口出這句話嗎?”身后傳來白呂的聲音,不知什么時候她也跟了過來。
“你怎么來了?”黃諦一臉不高興,也不知道是誰剛剛才說不摻和這事的。
“我是想走啊,可是你的人把我家小玉抓去沖壯丁了,我一個人實在無聊,只好到這山里來轉轉,誰想能碰到你,黃大警官你再專橫也不能替這山說話,這里可不是你的地盤。”
“趕緊回去。”黃諦可不吃白呂這一套,知道她沒安好心。
白呂又哪會聽他的話,非但沒下山,反倒往山上走了幾步,還數落著黃諦,“你膽子也大,剛囑咐你的話立馬就忘記了,這山詭異的很,你就這么徒然進山,不怕死在里頭啊!”
“你都能安然無恙的出來,我有什么好怕的?”
白呂搖搖頭,一幅戲虐的口吻,“你跟我不能比,我能出來你未必出的來。”
“喲,聽白同學的意思,是胸有成竹啊,這山里的貓膩您老都摸清楚了?”黃諦冷冷回嗆過去。
白呂嘆口氣,極不情愿的卷起衣袖,昨晚被抓傷的地方潰爛十分嚴重,“若換做是你,你這只胳膊可就廢了。”
黃諦本來挺生氣的,可一看她那傷口又心軟了,語氣也溫柔了不少,“怎么又傷成這樣?看過醫生了嗎?”
“這傷口能看醫生嗎?到時候我怎么回答?”
“可你這也不能不治啊,你不疼嗎?”
白呂看他突然心疼了,不知怎的心里到有種洋洋得意的感覺,不過臉上仍然裝做沒事人兒一樣,淡淡的回道:“沒事,疼倒不是很疼,經歷過上次烏斯之后,我這身體可跟開了掛似的了,像這樣的傷口潰爛過后最多三天就會愈合如初,連疤痕都不會留下,什么藥都不用吃,所以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你心倒是大,都這樣了還笑的出來。”
白呂突然正色看著黃諦,“我就是提醒你,那雙手不是普通人,他手上有毒,如果不是我之前經歷過烏斯護體,昨天晚上我就毒發身亡了,這山你現在不能進,你懂了嗎?”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嘴上說的不在乎,心里還是擔心,遠遠看到他一個人往山里的方向走,身體不自主的就跟了過來,生怕這個小痞子魔王干出什么混賬事來。
白呂放下衣袖,又問黃諦,“你剛在門口看了半天都看出什么了?”
“你一直在門口看著我?”
白呂否認,“我在等小玉,你們準備讓她干苦力到什么時候?”
“你明天就可以帶她走了,希望你說到做到這件事情你不會摻和。”黃諦說完不顧白呂的勸告徑直往山上走。
見他如此頑固,白呂氣的上前一把揪住他,力氣過大差點就把他從山坡上直接扔了下去,“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到是不是?這山你現在不能進,你找死啊。”
黃諦冷笑,“你還是從前的樣子可愛,與己無關的事情不會多說一句,不像現在,跟個大媽似的啰里八嗦,多管閑事。”
黃諦說完推開她繼續往山上走。
白呂氣的站在那一動不動,好心當做驢肝肺,可即使這樣她還是憤憤回了頭,三兩步追上了黃諦。
“你跟來做什么?”黃諦不領情。
白呂沒好氣道,“我不知道就算了,你愛死不死是你的事,你身為人民警察這本就是你的職責,但現在我撞上了,也經歷過了,我就不能看著你去犯險,這是做為公民應盡的義務。”
黃諦忍不住嘲笑道:“從前求你幫我,你都不肯,現在趕你走你又不走,白呂,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由著你了算,以前我不了解你,可是現在我不希望你在我身邊轉悠。”
“你了解我什么,你又知道我什么?你知道的就一定是真相嗎?你告訴我什么是真相?”
“好,那你告訴我什么是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相信的人多的就是真相,所以,你自以為了解的真相不過是別人相信的真相罷了。”
黃諦呵呵笑了,“看你這么激動,我還真是有點迷惑了,你該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我呸,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這一輩子最不可能喜歡的就是警察。”
山林太安靜了,安靜到這句話被風吹到了每一片樹葉上,樹葉又帶著聲音落到了黃諦的肩膀上,沒想到,這一片樹葉卻比千斤重。
黃諦冷笑,“很好,既然如此,就請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是很想繼續跟你打交道,親愛的白同學。”
兩人爭執中,白呂突然聽到一陣聲音,與昨天夜里聽到的哭聲十分相似。見她表情怪異,黃諦也四下看了看,卻并沒有察覺到什么異常。
“你發現什么了?”
白呂堅起耳朵仔細聽著,“我聽到哭聲了,跟昨天夜里的很像,但是聲音太遠,我分不清方向。”
黃諦心里尋思著這個哭聲難道是分雌雄的?為什么只有她和宮九聽到,他們其它人都沒有聽到呢?
“你沒聽到嗎?”白呂奇怪黃諦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黃諦疑惑的搖搖頭,他的神情告訴白呂,他并不相信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