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待的這家小酒館叫“忘川”,忘川河水的忘川,經(jīng)營它的是個女老板,應(yīng)該是個外地人,京城口音還不太標(biāo)準(zhǔn),說起話來笑嘻嘻的,身材很好,只是口紅略重,燈暗的情況下看她總覺得像是吃人的嘴上沾了血。
她抽著煙扭動著細腰的身子走了過來,踢了一腳地上不醒人事的人,抱歉的對著蘇玉說道:“他是我這里的常客了,一喝就醉,沒嚇著你吧小妹妹。”
蘇玉搖搖頭,沒有說話。
這時伙計把酒和鍋子都端了上來,接著習(xí)以為常的扶起地上的酒鬼將他扔到一邊的桌上,看樣子這不是他頭一回這樣倒在人家的腳底下了。
可那人估計真的是醉的不輕,剛把他安頓好他又不老實的爬了起來,結(jié)果腳下一歪整個人砸在了湯鍋上,熱騰騰的湯汁頓時將他脖子燙紅了一片。
蘇玉連忙和伙計一起去扶他,他又昏死過去了,完全都不知道疼的,蘇玉轉(zhuǎn)頭對女老板說道:“這些菜錢我照付,能不能麻煩老板娘讓伙計把他送去醫(yī)院,他燙的不輕。”
女老板抽了口煙,眼光從他的傷口上掃過,血紅的嘴巴輕輕開口道:“錢不有你付了,他砸的東西不少,不差這一鍋湯,但是人我出不了,這店鋪是不關(guān)門的,伙計不能走,我只能替你安排輛車,你自己送他去醫(yī)院吧。”女老板說著從柜臺后面打了個電話,接著又拿出一疊子錢塞到蘇玉手里,“醫(yī)藥費該怎么花就怎么花,等他醒了,我一并跟他算。”
蘇玉還沒摸清楚狀況人就被塞到她手里了,她想了想將錢退給了女老板,“既然是您的常客你應(yīng)該知道如何聯(lián)系他的家人吧。”
“他是我的客人,不是我的朋友,如果小妹妹不想麻煩的話,那就把他放這兒吧,回頭等我有空了,我再想想怎么處理他,實在不行就打電話讓警察處理好了。”
蘇玉笑笑點點頭,“好吧,既然這樣就讓老板娘您費心了。”說完她將飯錢放在了桌子上,將那壺沒喝的酒帶走了,若是以前的蘇玉必然會傻乎乎的送他去醫(yī)院,可是現(xiàn)在她不會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對他一無所知,伸出手幫助就是將一半的危險握在手里,在這個紛雜的世界里,她還沒有十足的能力去應(yīng)付突如而來所情況,也許這個時候在女老板的眼里她是個很冷酷很無情的人吧,可其實她只是自保而已。
蘇玉想到了白呂,也許……很多時候她做的事情在外人看來十分不認同,但其實她也只不過是在自保,想到這里蘇玉郁郁的心結(jié)仿佛解開了些,冰冷的雪花讓他充滿漿糊的腦子清醒了些。
步子越走越慢,越走越沉,走著走著,她又走回了酒館,那個醉酒的人還在桌子上睡著,伙計在柜臺后忙碌著,老板娘不見蹤影,看樣子是不打算送他去醫(yī)院的,蘇玉走上前看了一下他的傷勢,紅紅的一大片已經(jīng)起了水泡,若是弄破了會引起感染的。
“這位小姐,你怎么又回來了?”伙計見到蘇玉有些驚訝。
蘇玉在那人的口袋里掏出錢包,只要能找到證明身份的東西應(yīng)該能聯(lián)系到他的家人,可是除了幾張鈔票以外,只有一個寫著手機號碼的字條,但上面也沒標(biāo)注名子,“我送他去醫(yī)院,你跟老板娘說一聲。”
伙計應(yīng)著聲問道:“那我給你叫輛車吧。”
“好。”
“對了,小姐您貴姓啊。”
蘇玉想了想說道:“我姓蕭,蕭晨晨。”
伙計點點頭在紙上寫著,應(yīng)該是給老板娘留字條。
因為酒精中毒處理完燙傷之后又被送到觀察室輸液去了,蘇玉試著打了一下紙條上的電話,總不能一直陪著他在醫(yī)院里耗著,結(jié)果對方一直是關(guān)機狀態(tài),他畢竟是個女生也不好一直陪著一個男的,無奈之下只好給八爺打了電話,電話剛接通,醉酒的人突然醒了,一抬手打掉了蘇玉手里的電話,“不要聯(lián)系任何人。”
蘇玉低頭看去原來那人醒了,“為什么?”
“我沒事了,你不用管我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蘇玉撿起電話,這一摔竟然把電話摔壞了,整個關(guān)機了,那人冷冷看了一眼,“多少錢?”
蘇玉低笑,“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你以后少喝點酒,這萬一要是燙到臉了豈不是要毀容了嗎。”
那人笑了,看是絲毫感受不到這笑容的善意,他揉揉發(fā)脹的眼睛,“臉面不過是張皮,壞了就壞了。”
看他樣子,不過四十出頭,模樣也算英氣,眉眼間還讓人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只是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低沉,以他的年紀(jì)應(yīng)該不會因為情傷吧,他應(yīng)該結(jié)過婚了吧,難道是夫妻吵架,還是老婆出軌了?
不過這一切蘇玉都沒興趣,也不打算知道,既然醒了她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便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突然那人從床上一下跳了起來將蘇玉拉回懷里,蘇玉被他嚇了一跳以為他借酒耍流氓,沒想到他抬卻只是抬起她的手腕,那個地方有一道疤痕是曾經(jīng)為了救蕭魏留下的,那人見這傷口十分驚訝,問蘇玉,“誰傷的你?”
蘇玉抽回手略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兩步說道:“不是誰傷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那人突然又像發(fā)了酒瘋似的,跌跌撞撞的爬回床上,“行了,知道了,你走吧。”
蘇玉疑惑著這人是不是長年喝酒把腦袋喝壞了,怎么神神經(jīng)經(jīng)的,她不敢久留萬一碰上個瘋子豈不是麻煩,于是撒腿就跑。
還沒跑出診室就被護士給叫住了,“這位小姐,你是蕭晨晨的家屬吧。”
蘇玉驚的站住了腳,“誰的家屬?”
護士看了一眼病歷確定沒錯之后又說了一遍,“+2床蕭晨晨啊,你不是陪他一起來的嗎?”
“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名子?”蘇玉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有這么巧合的事情,這人居然也叫蕭晨晨,這可是她之前為了胡弄蓉蓉胡鄒出來的名子啊。
護士笑了,“這都是這個月的第四回了,他都算我們這里的老病號了,每次都喝的不醒人事,不過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家屬送他來,之前都是警察送來的。”
蘇玉站在那一動不動,天啦,真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