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九)
- 何必一往情深
- 夜游娘
- 3780字
- 2013-10-23 22:34:45
(二十九)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逃出這場恐懼的災難的,就當我嚇得一動不動思忖著是不是該逃跑時,一個聲音及時的同我說,“別動,就當你眼前什么都沒有。”
他的話剛一出,我的大腦瞬間停止運轉,然后依舊保持著剛剛的姿勢目不轉睛得盯著這只龐然大物,恐懼壓迫以及求生感另我連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呼吸之間也變得緊張緩慢,額頭上的汗珠被我腦力控制得極好,掛在腦門上遲遲不肯落下,只是這只大家伙鼻孔里吐出的氣流實在是難聞至極,就好似我面朝著糞海一樣,還得強顏憋笑般對著它。
就在我忍無可忍之時,一顆拳頭般大小的小桔子從樹上掉了下來,恰好落在了離野豬三兩步之遠,成功的吸引了它的視線,接著又一顆小桔子從樹上掉了下來,只是這次距離離野豬稍遠了些,那野豬估摸著也在好奇,就掉過頭朝著那掉落的小蘋果處走去,恰是一個剛掉頭,我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拽著朝野豬相反的方向跑去,因著完全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這一突然的逃跑讓我有些措手不及,被拽著沒跑上個兩三步,腳踝突得一崴,一股強烈的疼痛感從腳部開始向上延伸,直至腦髓,無法比擬的疼痛致使我忍不住叫出聲來,原本被小桔子吸引的野豬瞬間回頭望向我們,然后猛烈沖了過來,拽著我的手準備帶我逃離的那個黑色身影瞬間的一個回轉,就將我扛在了肩膀上,一手將我的腰固定好,另一手撿起地上的粗樹枝邊跑邊敲擊附近的樹干,那敏捷的行動,那強健的腿肚子,還有那和綠衣軍官一樣滿是骨頭沒有實稱感的肩膀,我的熟識感突然飆升,扭頭一看,再是一驚,我的天,這不正是這幾日里遇到的綠衣軍官么,只是不同于第一次見面的那身正氣盎然的綠軍裝以及昨日見面的橘色搶險救援服,今天穿得一身黑衣,在隱約射入的月光下,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游蕩附近的‘有臉無身怪’。
這番,我算的上是與他遇見了第四回了,有時候不得不感嘆緣分這個詞的分量,在這事過了許久的以后,有一天當我跟祁蘇提起時,她同我說,“都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得今生的相見,你和江皓這家伙竟然能意外見面這么多次,我懷疑你倆要么就是一條雙頭蛇,要么就是一對羊癲瘋患者,不抽動著身子回頭看就全身不舒服。”
后來,我又問她,“那以你的見解,我和左亦承的孽緣又是為何呢?”
她摸了摸下巴同我說,“這個,就該歸類于武俠劇了,我琢磨著上輩子你該是個女魔頭,左亦承一英俊少俠為了你拋棄了江湖拋棄了信義,結果被你虐身虐心千百遍直至虐待而死,死后含冤過度,死不瞑目,我佛慈悲的佛祖實在看不下去了,就這輩子讓他來報仇了。”
我想了想,覺得不太對,我若上輩子是個魔頭,那么肯定就沒有羊癲瘋了,有了羊癲瘋還怎么武功高強,武功不高強,還怎么魔頭,也肯定不是雙頭蛇了,她這理論,我倒是覺得不太對得上號,就說,“那么我上輩子到底是武俠里得了羊癲瘋的女魔頭還是雙頭蛇呢?”
她思忖了一下,說,“有兩種可能,一,女魔頭武功很高強,本是個善人,之所以會魔,因為她突然得了羊癲瘋,情緒激動的不可自拔。二,也可能是叢林里的武俠,你是一條變異的母蛇,兩只腦袋有一只是你,另一只是江皓,然后左一層是一條風流倜儻的公蛇,他為了你拋棄了蛇的江湖拋棄了蛇的信義,所以這輩子來討債了。”
聽她說這些話以后,我覺得她完全可以勝任作家這個職務,放她入國企種田實在是可惜了人才。
慢慢的,那野豬也不再追了,綠衣軍官因長時間的奔跑身子逐漸疲乏,我被他抗在肩膀上實感別扭,就同他說,“要不,你把我放下來?”
他嘴角一勾回了一句,“怎么,又穿著裙子,怕露底褲了?”他說,“你放心,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到,也沒什么東西會閑著沒事偷看你的底褲的。”
我想了想,同他說,“估摸著部隊的伙食太差,導致你肩膀上的肉質不怎么松軟,骨質太硬,鉻在肚子上疼。”我說,“要不你換個姿勢?”
他說,“正常人的肩膀很難有松軟的肉質。”雖是這樣說著,他還是決定換個姿勢,正當他準備又像昨日酒吧失火那日把我夾在胳膊窩時,我趕緊說,“夾著不舒服,總覺得像是人形公文包一樣,要不,你背我或者抱我好了?”
他停住了腳步將我放下,說,“你還是下來自己走好了。”然后頭也不回的朝著前方走掉。
我一呆,就徹底愣住了,完全沒料到他就這樣把我丟下了,我可是受傷的弱女子啊!他見我許久沒趕上來,這才回頭問我,“怎么不走了?”
我弱弱的回了一句,“腳上零件有損傷,罷工了……”
他無奈,只好回來重新將我背在肩上,邊走邊說,“大晚上的,你跑來這野林子里做什么?自焚?跳崖?或者是來找野豬約會的?你別告訴我你是過來賞月露營的。”
“我就是過來賞月露營的。”我說。
他撲哧一笑,“這個季節(jié),這種風向你還出來野營?我看你是對這片野林子圖謀不軌,想滅它個片甲不留吧。”
我一楞,實在不明白其中得所以然,遂詢問道,“什么意思?”
他說,“你既然來野營就沒查一些相關知識嗎?秋燥秋燥,秋天這個季節(jié)空氣太干燥,是極其容易發(fā)生叢林火災的,再加上今天風向很亂,你大晚上的跑到林子里點火同蓄意放火有什么兩樣。”
我一驚,連連詢問,“蓄意防火是犯罪嗎?要判幾年?”,又努力解釋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哪里分得空氣干燥不干燥的,正所謂不知者無罪,這也不全算我的錯。”
他說,“放心,抓不走你的,你在斷崖剛點上火,底下就有人報了警,我來尋你時,火早就被撲滅了,若不是你一路掉著東西,我也不會一路尋到你這兒來。”說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從兜里掏出一把軍刀遞給我,同我說,“這是你掉的吧,這好像是部隊里的東西。”
我一看,那把軍刀赫然就是左亦承送給我,且每天都隨身攜帶的那把定情刀,起初,在得知左亦承結婚的消息后,我因實在難過曾一度將它連同著所有的回憶都鎖在了箱子里不再觸碰,只是后來離開,卻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就將它拿了出來,塞進了旅行包里,如今,當綠衣軍官將他遞給我時,我卻怯怯的遲遲沒有接過,只是愣愣的看著,就好似透過這柄軍刀看到了左亦承那張臉,他在笑,卻說著傷我置死的話。
他見我遲疑不拿,就笑著將刀往回收,說,“刀質挺不錯,如果不是你的,那我就自己留了。”
我一聽,急了,有些回憶即便是再痛苦,臨可藏起來,也是不愿丟的,于是忙是從他手里將刀搶了回來,“我沒說不是我的呀。”
他撲哧一笑,“來尋你的路上倒是在草叢子里瞧見了你不少的稀奇玩意,什么公雞玩偶啊,兔子枕頭啊,冬季棉服啊,裝著柴米油鹽的罐子啊……”他說,“你確定你是過來露營,不是過來定居的?”
我自然不能同他說,我是為了以防災害發(fā)生的萬一所配備的,不然,他定是要嘲笑我這鬧著要自殺的將死之人竟在生命落幕的邊緣卻又如此的貪生怕死,這種行為比較適合膽小鼠輩的自我嘲諷,當然,我并不介意自己就是個單小鼠輩。
于是我說,“配全齊全妥當,充分說明我是個細致的人。”然后又說,“你既然在地上看到,為什么不替我撿起來,怎么就撿了把刀?”
他說,“我若抽空替你一個一個撿起來,估計你就被剛剛哪個餓著肚子的野豬吃了。”
我一愣,沒再說話,他背著我就著微弱的月光行走在叢林中。
他背著我走了許久許久,久到他終于明白自己迷路了才醒悟,這才將我放在一棵樹下,就著微弱的月光打算利用冒險小說里常用的辨識星星來尋找出路,哪料城市污染極度嚴重,霧霾們在天空中你推我擠,擠不過的只好飄到這山林間尋找出路,再加上野林子里的樹木沐浴著日月精華營養(yǎng)過甚,個個都長得參天,在這個秋至又未至的季節(jié),葉子也呈半掉又不掉的狀態(tài),于此,綠衣軍官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見的,可他卻偏偏又不死心,仰著個腦袋瞅了大約半個來小時,都沒什么結果。
我從包里掏出手機,手機里還存在著一絲絲微弱的電量,信號欄完全為零,再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12分,我見他脖子都快瞅抽筋了,恰好又想起自己的包里好像有副指南針,遂好心的同他說,“你別看星星了,除非你是超人,能透過這一層一層的樹葉,穿過一層一層的霧霾,否則,你就算看一晚上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我從包里掏出個摸樣精美,形象復雜的盤子同他說,“我這里好像有個指南針,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他一聽我有指南針,忙說,“你怎么不早說。”,可等他接過我遞給他的指南針以后,我明顯感到他身形一震,一副風一吹,全身就粉裂性風化的摸樣,他悠悠的同我說,“難道你看不出來這是風水師用來拿捏風水的羅盤么?”
我接過一看,說,“我一直生活在城市,指南針什么的實在用不著,就這玩意我還是在古玩市場上看到的,覺得還挺漂亮的,就買了。”
就著微弱的月光,他指著羅盤同我說,“你這個應該還是專業(yè)的羅盤,方位全按星宿什么的來標示,我這類門外漢肯定是很難看懂的。”
他說,“除了羅盤,你包里還有什么可以用的沒?”
我想了想從包里掏出剩余的打火機,以及那6柱上好的沉香,還有30貼符紙,還有放在最深處的烤雞,他皺著眉頭看著我從包里掏出的奇怪東西直到烤雞的出包,他這才疏散開眉頭說,“總算有個使用的了。”,遂,拿過烤雞準備掰開。
“等等。”我忙是攔住。
“怎么了?”他問。
“這個是好兄弟吃的……”
他疑惑道,“什么好兄弟?”
我弱弱的說,“聽說野林子里中會飄蕩寫幽魂,旅館太太讓我備上沉香,備上符紙備上供品,到了晚上12點擺好。”
他一樂,說,“原來你還信這玩意啊~”
我點了點頭,算得上被那兩件事弄怕了,好歹不能讓我最后旅程一直抹黑下去,以至于我就那么短暫的一天相信了。
他見我點頭,嘲笑的一番后,說,“那好,那我也跟著信上一回”,說完,就從兜里掏出三根煙點燃,然后遞給我說,“別供烤雞了,游魂們吃不到,不如實在的點上三個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