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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無標題章節

他騎著單車,風灌滿白襯衫,琉璃眸無情。

不忘回頭望一眼。

那個少女仍在那,身著寬大的黑袍,露出一截細細的小腿,夾著一把破舊的掃帚。風起,紛紛揚揚的蒲公英落入她的眼,勾引出淚水。“果子(掃帚的名字)。怎么不飛?連你也忘記我了嗎?”

已遠了。追不上了。

“等等我呀。徹王子。”她揮動著手臂,一次又一次地呼喊著,期待他回頭。

只是,這一生,不會在再有任何人愿意等等她了。

被瘋子看上,被瘋子糾纏。許徹覺得沒一件好事情,自從他遇上她。本來,他是平凡的高中生,成績不上不下,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一副好皮相,睫毛為眼撒下纖長的陰影,掩住琉璃樣的眸子里的冷漠與疏離。偶爾有高年級的學姐婉轉地表示姐弟戀很唯美,也有初中部的小女生曾眼巴巴地跟著他盼望他一個回頭。她們傻乎乎地表示,你不要以為他只是拽而已,你有沒有注意到,他走起路來云淡風輕,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藏著風度的誘惑,像極了歐洲童話里騎白馬的王子的高貴。

程程叫他徹王子。

第一次聽的時候,他淡然地抬起眼,不掩飾里面封凍的光芒。纖長蒼白的手攀上她的脖子,暗紅色的血液在她的頸部大動脈緩緩流動。他略一施力,他擅長這樣威脅恐嚇人。“笨蛋!離我遠點!”

可是程程的眼里多了露珠。她低頭看自己長滿繭巴的手心,落魄的衣裙,以及聽著肚子里吵鬧的聲音。“徹王子。我走了很遠很遠的路,走過了很多很多個城市,我才在今天找到你。你難道不記得我了么?”

不記得。

讓他記得像蝴蝶一樣斑斕繁雜無聊又幼稚的女子們,他寧愿早死早超生。

那里的天空是冰藍色。雪是潔白而美麗的,常常覆蓋了大片的城堡。徹王子最愛迎風而立,抬起琉璃樣妖氣美麗的眼,觀星象,參國事。他是諾卡帝國唯一的王子,未來的國王。

程程赤著腳,纖細的足踩著雪跪在他面前。“魔法師程程參見徹王子!哈。我今天又修行了冰之魔法的最高級。你要不要看?”她抬起流光異彩的眸,臉上淡淡的紅暈透露出她孩子般的雀躍。

徹王子雖對他人冷漠,但對她卻有溫暖的微笑。于是他看程程用魔法召來冰雪的風暴,那些雪花在她的魔法操縱下片片飛舞。到最后,一尊安靜的高貴的冰雕出現在他面前——微笑的徹王子,溫柔得能讓帝國迎來一個暖冬。

“等戰爭結束。程程。我是皇。你為后。”

這三流的小說劇情他從程程的口中聽了一次又一次。所以他上輩子是個帝國的王子,她是帝國的魔法師。當他們轉世投胎后,她沒有失去記憶,而他忘了。所以她的使命是找到他,幫他恢復記憶。

程程的眸子已失去了流光異彩,空得像盤古未開的天地。雙手只是徒勞地晃著他。“徹王子。你記得我么?我記得你。你的模樣一點都沒變。只是,我感應不到你的魔力了。難道你也和大家一樣失去了魔力么?”

許徹推開她:“你們這些花癡很煩知不知道?不要亂把我想像成什么騎士和王子,還妄想把我騙到!你以為這種可笑的謊言我會相信嗎?”

力大了點。或許是她長途跋涉已沒了力氣。她像紙片一樣倒在風中。

看她不甘心的樣子,許徹又說:“如果能證明的話,為什么你不施展什么魔法呢?”程程搖搖頭。“我只是有記憶。魔力也失去了。”

她的回答讓他大笑。那笑聲在風中顯得蒼白。許徹拿起手機,手指冷酷無情地一個個按鍵。“你再不走的話,我撥精神病院了。”

程程尖叫一聲,蒙著頭,大叫著:“不要再送去那里。”像受驚的幼獸,她倉皇逃走。

但是一切沒有結束。程程仍會三五不時出現在許徹的世界里,眼巴巴地叫他“徹王子”。打電話給精神病院或者是不理不睬,是他對她的慣用手段。不可否認的是,他非常煩她,非常討厭她。十七歲生日那天他甚至許下愿望:“那個女人能永遠消失就好了!我寧愿減壽十年!”

這樣特別的一天,他應該不會期待她出現吧?程程縮在屋外的亭子里,看著燈火里面歡鬧的人群。許徹和一個個艷麗如糖果的女人跳完一支又一支的舞。他可以肆意親吻她們的臉頰,不帶任何感情。他有邪氣橫生的笑容,天生讓任何少女都無法拒絕。

程程哈一口冷氣,蹲在那里,想。徹王子以前就是這樣的。他不能娶她,身份高貴與低賤是他們的愛情的一堵墻。為了保護她,為了讓國王和王后安心,徹王子在別人面前就是擺出那樣高高在上,玩世不恭,清冷的模樣。四下無人時,他擁她在懷,手指順著她云般綿軟的長發一寸一寸移動,他的聲音像水晶砸上冰石,溫柔寂寞地聲響:“程程。看似我有那么多。我只剩下你”

在徹王子十七歲的生日時。

國王送上美姬。

王后送上上等的水晶。

他們還在寵愛地問:“我兒。你最想要什么?”

徹王子穿越過人群,走向角落里穿著最不起眼的寬大黑袍子的程程,拉過她,吻她冰涼的指尖。“我想。我不要天下。只要程程。”

而現在,屋內的徹王子默默地許愿:“那個女人能永遠消失就好了!我寧愿減壽十年!”他吹滅所有蠟燭,屋子里一片漆黑,只剩他琉璃眸內清冷的光。

屋外,那指尖的溫暖好像現在仍在,程程將手放在心口,那里的心臟仍在倔強地跳動。她的眼前一片霧氣繚繞蒙眬,失去光澤的眼睛越發木木的。她聽著歡笑聲入耳,想:只要心臟還在跳,只要她還活著,她想她永不放棄。

眼前一黑的時候,接住她的是一雙溫暖的手。

徹……徹王子嗎?

生日的愿望果然實現了。

許徹漫不經心地踩著單車,像獵犬一樣警覺地向四周張望。他發現,那些穿得像糖果一樣的女人中不會有一襲沉重的黑袍,街角的拐角處不會偷偷露出一個破爛掃帚的半個屁股,就算不塞耳機他也不會聽到追魂似的“徹王子”。

她終于消失了。

不能不說是一種神賜予的奇跡,這和瘟疫終于消失,人們迎來一個新的世界是同樣值得慶賀的事情。

許徹的嘴角正飛揚著彩虹的弧度。他忽略了,心里突然生出奇怪地寂寞。

黑發。黑眸。黑衣。黑鞋。沒有星光的黑。有如夏季的南極,極夜的絕望。

那是眼前的男子。

那人的美色不輸他。卷曲的黑發梢兒帶異域的風情,黑色的眸子像一望無盡的黑色海洋,鼻梁挺拔如阿爾卑斯山,他散發著的侵略力量讓許徹恍惚以為他是戰神馬爾士之子。

許徹摸摸鼻子。他沒有惹到他吧?難道遇上那個小巫婆后,他就開始倒大霉了?“有何貴干?”

“我知道你不會記得她。”少年不耐煩地打斷他,“我也不希望你記得她。”

“等等等等。莫非她也跟你講過她編的那個故事?我的什么前世是王子,她是我深愛的魔女?你該不會是跟我說她說的都是真的吧?看你很正常,怎么相信她的胡說八道?”許徹覺得甚為可笑。

他還來不及發出笑聲,左頰便挨了剛出爐的一拳。

許徹沒還手,因為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那少年被日光剪落在地上憂郁到死的陰影,一瞬,他仿佛也染上他巨大的悲傷和憂郁。

“如果我都不相信她的話,那么就真的是整個世界都拋棄她了。”他說著,落下淚水。

少年的名字叫李照。

程程消失了。只是因為她病了。

許徹是被強迫的,李照挾持了他,逼他買了圣女果到醫院,推開310病房的門,許徹沒有見到生病的程程。

問護士,說是她到附近的小公園去休息了。

到小公園去,只遠遠地,便聽到了病人們驚慌的聲音。“有人跳河自殺啦!”他們趕到的時候,程程恰正拖著一個陌生的大胖子從水里出來。她的嘴唇烏紫,鑲嵌在蒼白的臉上的眼分泌著淚水。“你明明是一個國王,為什么要這樣看輕自己?”

那個大胖子吐著渾水,哭天喊地:“我有什么辦法?公司的錢被人騙光,我怎么活?”

程程絕望地閉了眼,他曾是一個驕傲的國王啊,在上一世,他是徹王子的父親啊……這個世界,變得叫她無法辨認。

“程程……”李照遲疑地叫著程程的名字,似乎有些尷尬和害怕。

程程聽到熟悉的聲音,幾乎是怒氣沖沖地吼道:“你這個惡魔!”當她轉過頭,看見李照和徹王子站在一起的時候,她幾乎是以光的速度跑到許徹的身邊,把他從李照的身邊狠狠拉出來,就像那是瘟疫的感染區一樣。

“徹王子!”她伸開雙手,保護他,她雙眼炯炯,瘦弱的身軀還止不住地顫抖,但她望向李照,“我不會讓你殺了他!”

“程程……我不會殺他。”李照懇求般的解釋著。

那是怎樣強大的保護心意呢?許徹看她的側臉,挺翹的小鼻子像是她絕不認輸的宣戰。她瘦弱蒼白,甚至風一吹就能倒,但她沒有放棄過要保護他的想法。好像天空中的明星,她默默,而他無論何時一抬首,她總在那。正是這種強大的意念才更讓許徹討厭,她憑什么這樣自以為是,她憑什么要強加她的關心給他。許徹的眸子一冷,將程程推開。“開玩笑了!誰要你的保護!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你沒看出李照是在多關心你嗎?”

仍是任何人的羞辱都好,只是若是徹王子的話,那么便像是最無情的箭啪啪地射向紅心,她血盡而亡。她絕望地抬頭看著他,她笑了,李照看到這個笑容覺得心痛得快要死掉,而許徹竟也覺得針扎了一下,再一下。

“如果我也能像你輕易忘記我那樣輕易忘記你的話,我也會比現在開心一百倍。可是徹王子,愛已深入骨髓,我不知如何擺脫。”

程程迷惘地向后退著,離他越來越遠,卻落入水中。溫柔的水變得不溫柔,像要殺死她。她懶得反抗。她已經累了太久,從出生起,她就沒有輕松過。

病房里的護士忙進忙出。

醫生一次又一次不悅地挑眉。“她身體虛弱。血糖偏低。營養不良。老天,她怎么有這么多嚴重的慢性疾病!簡直比那些孤兒院或是家暴家庭里的孩子還要可憐凄慘!她的每一個倒下都可能是永遠起不來。”

“我知道。”李照淡淡地打斷醫生的話,他寬大的手掌撫上那巴掌大小輕巧而暗淡的臉。“她沒有爸爸,沒有媽媽,親戚也拒絕與她往來。所有的人都欺負,說她是瘋子。被某些自以為善良的笨蛋送進過幾次精神病院,被那些兇護士逼著吃下許多抗憂郁類的精神類藥物。逃出來了,又一直跑,一直流浪,流浪在每個城市找她要找的人。然后,那個人不理他,她堅持,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身無分文,晚上睡在公園里,但第二天總是神采奕奕地出現在那人面前。她渴求他的愛憐,可他卻一次又一次嘲笑和拒絕她可憐的夢想。”

李照站起來,轉身,看著一臉不知所措的許徹。“你該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程程有個別人都不了解的世界。就算李照曾多想去明白,但那都是無用功。她微弱的光芒從來不是他能擁有的。因為程程說,我們是前世的敵人,所以有著過去記憶的她永遠無法原諒他。

程程的回憶里,帝國的紛亂正是由于室淵國惡意挑起的戰爭,室淵國的王子正是李照的前世。他發起戰爭,妄想稱霸那個世界,成為最偉大的國家的王。于是,室淵國的軍隊開進帝國,李照的長箭射穿徹王子的心臟。她殉情,死在徹王子的身邊。

然后輪回。

然后她居然沒有失去那一世的回憶。

她記得針葉草三克,八八花花瓣十片,卡夫塔爾藤半米還有傳說中的圣蓮曼殊一株就可以做成增強魔力的藥水。可她失去了魔力,在這個世界,除了回憶,她擁有的所有都無關魔法。

她記得她曾深愛過一個人,從來到這個世界,她炯炯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眉目,但那都不是她熟悉的。所以她決定找。

她記得是李照毀了帝國的所有夢想,所以深恨他。雖然李照才是所有人中最關心她最照顧她的一個,他是鄰居家大她一歲的哥哥,他已經忘卻了關于那個世界的記憶,他是個平凡卻英俊的少年,他眼中只看到一個憂郁的少女程程,他愿意伸出他的手,保護她,用盡生命里的所有力量去保護她。可她拒絕,帶著回憶里國恥家仇的巨大的恨意拒絕他仇恨他。

這樣的程程在自小的時候就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子。

媽媽因生產她難產而死。爸爸深愛媽媽,終日酗酒,終于酒精中毒,日益虛弱。程程想起回憶里她是一個偉大的魔法師,能制造出各種神奇的魔藥,百病無懼。所以她決定為了爸爸試一試,她從未放棄過恢復魔力的想法。

針葉草在這個世界是含羞草。

八八花在這個世界是牽牛花。

卡夫塔爾藤在這個世界是爬山虎。

圣蓮曼殊在這個世界是……

李照驚慌地阻止了她在荒山里采擷圣蓮曼殊的手。“程程。這個不可以。它含有劇毒。老師在生物課上講過。”

程程以“我恨不得殺死你”的怨恨目光掃過他:“別忘了。我是魔女。就算大家都不記得,我自己卻還知道。”

記憶中她要使用魔力念上三句“云呵烏拉快吩哂”以驅動藥草進行魔法的組合。她念了。藥水煮出來,爸爸喝了。

然后,程程披著白衣,默默地跟在爸爸的棺材后,因為爸爸死了。

圣蓮曼殊有劇毒,但是也有奇效。那三句咒語是將圣蓮曼殊的毒性打散,讓它最大限度地提升魔力。她忘了她只是記得自己是魔女,而做不了魔女可以做的事。圣蓮曼殊依然有毒。

那時她七歲。成了孤兒。更加奇怪,所以所有人都不理她。李照照顧她,冒著被她追殺的危險。在她睡覺的時候放蛋糕在她床頭,在她微笑的時候癡癡晃了神,在她因為有妄想癥被人抓進精神病院時一次又一次解救她。然后有一天,他發現她不見了,她只留有一張紙條說:“我要去找徹王子。”

這個世界她唯一能依賴的人了。

所以,李照的拳頭打在墻上,哽咽著,淚水順著地球的重力作用落下。他的憂郁和悲傷重過地球的質量。“你知道嗎?你有多么幸福,她從出生那日起就記得愛你。她用整個生命在愛你。而她是愛了你生生世世。而你有多殘忍。”

許徹很想再次卷起那個玩世不恭的笑容,可是淚水落了,他親吻她冰涼的指尖。“說對不起的話,會不會太晚?”

就算不相信她的話,他也該相信,那一顆堅定美麗而溫柔的心。那是周圍的人從來沒有給過他的。若真如她所說,上一世他有驕傲的身世,是真正的王子。那么這一世,他多么潦倒,雖他仍有花不完的錢,卻不會再有爸爸媽媽,因為有錢人家的私生子的身份,像背負在他身上沉重的十字架。

微涼世間,他多難去相信和喜歡一個女子。

程程。你是一個奇跡。你是第一個。不論你的真假。我能帶給你溫暖的話,你也能帶給我。我們姑且一起做一場夢。他在心里說。

程程不愿住在李照家。大病初愈的她當然不能繼續住在公園。許徹拉開了一扇門,里面有女孩子該有的蕾絲和洋娃娃,他說:“程程。你住我這。”這一瞬,程程心里的幸福流光溢彩。因為她發現,許徹的眼睛里終于再一次出現了記憶里的溫柔。

許徹罵她笨蛋,說不過笑一笑干嘛她就要哭,那他以后都不笑了。

程程慌忙把淚水抹干,露出天真的一抹笑。“徹王子我不敢啦!”她歡喜上了天。

程程的行李很簡單。一根舊掃帚,她把它叫果子,她說魔女的飛天掃帚最難認,她是從千千萬萬的掃帚中發現自己原來的坐騎的。一堆煮魔藥的破爛罐子。一件換洗的黑色袍子。程程提著這些行李,微笑里帶著稚氣,黑色的眼睛像是盛開著快樂妖嬈的花朵。

許徹伸手。“程程。我帶你參觀我們的家。”

大手牽小手。熱力傳遞的原理,她的手終于不再冰涼。

握緊了。多怕這只是一場夢。

這應該算是一場半瘋狂半甜蜜的同居生活吧?

許徹不禁止程程提起那些遙遠的回憶,所以容忍她瘋狂的舉動。

程程會經常在廚房里弄出噼噼啪啪的聲音。可她永遠不會煮菜燒飯,她不過是在熬制她的魔藥,她堅信既然記憶都存在,那么魔力應該只是被隱藏了。程程會手摸著下巴,別有深意地看著許徹,一遍遍發問:“你有沒有覺得身子癢癢的么?”“你有沒有覺得感冒好了,身體前所未有的健康嗎?”“你沒有感覺到IQ上升了一個零么?”看他搖頭,她可憐兮兮地垮下臉,抓亂頭發:“我又失敗了。我的魔藥!”

晚上的時候,程程會和他在花園里,蹩腳可笑地坐在掃帚果子的身上,許徹快要睡著了,可是程程還在天真地對掃帚說話:“果子。你記得我嗎?快點帶我飛。我是你的主人。”她轉頭,囑咐著,“徹王子。你要小心點,一會抓緊我哦。我們要飛起來,一起去天上摘星星。”可許徹已睡著了,程程看著他睡著了的臉,偷偷吻一吻,很是幸福。

程程偶爾會被附近的小孩子叫巫婆,怪巫婆。因為小孩子們會經常看到程程奇怪的舉動而感到害怕,用石頭砸程程。許徹會繃著臉,嚇得那些小孩子乖乖排好不敢動,一個一個走過去,趴著,讓許徹打完PP才敢走,走的時候還要立正敬禮快站好,可憐兮兮地說:“程程姐姐,我們錯了,你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魔女!”

于是,程程笑起來眉眼彎彎,似彎新月。

程程想,要是一輩子都這樣下去就好了。

正如許徹想的。

那是此生從未擁有過的溫暖,一旦擁有就不舍得放手。

屋外黑云密布。

許徹繃著臉,自從有了程程,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不開心過。程程坐著果子在屋子里傻傻的飛,也沒有讓他笑起來。程程蜷縮入他的懷,像只小黑貓。“徹王子。你怎么了?”

“她發現了。”許徹揉著額頭,不無懊惱,“她鬧到學校來,揭穿我私生子的身份。罵我死去的媽媽。像場噩夢。”

雖然許徹是私生子,但一直都沒有被阿姨發現。阿姨以為許徹的媽媽羞愧自殺就已經割斷了許父的所有情根。可是沒有想到,還有許徹。許徹媽媽把他藏起來,卻還是被許父找到了。許父給他所有,卻唯獨不敢再給他父親的愛。除了第一次見面,父子倆的每一次見面都是赤裸裸的金錢。所以許徹才形成對世界冰冷絕望的性格。

“程程。我想一覺睡得醒不過來。那樣這世界再混賬也不關我的事。”他的手指一寸一寸摸過她長長的黑發,解下了所有疲憊。

“那怎么可以?”程程害怕地揪住他的衣服,“就算你睡著了,我也會像這個世界的童話一樣,一次一次地親吻你,直到你終于醒過來。”她的眸子里都是認真的光,比星星璀璨。

程程抱著法式面包。她想今天不要再煮那些奇奇怪怪的魔藥了,今天她要學著煮一頓豐盛的晚飯,讓徹王子再次微笑。

她走在馬路邊上,對路邊上的青草打招呼:“可可貝爾蔓。下午好。”對著太陽花微笑,“衣云鷗尾花你好!”

她看見了馬路上騎著單車還是一樣不開心的許徹,開心地叫著:“徹王子!徹王子!”記憶里他們總是騎著他的白馬一同回城,雖然現在換成了單車,但幸福卻是翻了一倍又一倍。

像瘋了一樣的白色跑車突然像見了紅色的牛一樣怒奔。

而怒牛眼中紅色的目標就是許徹。

程程嚇呆了。她知道這輛車想干什么。“八八達爾,停!”她的手指勾出詭異的姿勢,她的黑發在空中狂魔亂舞,她念著記憶中的魔法咒語,可是沒有用,那輛車停不下來。

看到徹王子倒在血泊中,她仿佛回到徹王子被李照射中心臟時的絕望。

病房。衣云歐尾花緩慢地盛開在黑夜里。

程程一次又一次俯身親吻許徹。他的睫毛像死了一樣,不再有分毫地顫動。這個世界的童話不就是這樣嗎?為何沒用。

李照沉默地站在她身邊,他的手鉗制住她激動的肩膀,他如此畏懼,她會不會像上一世一樣,只要徹王子一死,她就跟著去。

儀器里顯示著許徹的心跳在一點一點地減弱。醫生遺憾地搖搖頭:“呆會若他還會醒過來,只是短暫的回光返照的現象,你們有話抓緊說。他不遠了。”

程程從淚水中抬起頭:“李照。我還要再試一次。你知道的,針葉草三克,八八花花瓣十片,卡夫塔爾藤半米還有傳說中的圣蓮曼殊一株。你幫我準備!”

“程程。不會成功的!”李照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變了臉色。

可是程程只是癡癡地看著許徹,語調漸涼。“他會死。我不會讓他死。就算我死。”

針葉草三克,八八花花瓣十片,卡夫塔爾藤半米還有傳說中的圣蓮曼殊一株。半個小時后,這些魔法植物都在李照的手里。他顫抖著交給程程。突然發現,眼前的程程不再是他熟悉的程程。她眼里的光芒不天真不熟悉,而是像是浴血而生的鳥,帶著死亡的悲鳴。

“你要做什么?”李照抓住她。

可是程程的身上像是有一種奇怪的磁場,將他狠狠地蕩開,他永遠靠不近。穿著萬年不變的黑袍的程程像一個真正的魔女。她把針葉草、八八花花瓣、卡夫塔爾藤和圣蓮曼殊放進罐子里熬制成汁,然后閉著眼睛念動咒語“云呵烏拉快吩哂”。罐子劇烈地動了動,但是藥水還是黑糊糊一片,不是魔法藥水應有的天空的湛藍色。程程纖瘦的身軀一直壓抑著顫抖,汗水涔涔落下。程程的眼睛布滿了淚水。“就讓我成功一次,神啊,請你庇佑我一次,我愿意以生命與魔鬼簽訂契約,求他還我前世的魔力!我魔女程程起誓!”

一聲煙花爆裂的聲音。是從程程的身體里傳出來的。她的身體愈來愈紅,像一團火。終于,那團火愈來愈濃烈愈來愈凝聚,跳入了藥水里。

那一瞬,是天空的湛藍色。

程程的身體在空中還有一個模糊半透明的影子。李照伸手,想抱住她,保護她。可是手穿過了她的身體。他強忍淚水,看著程程把藥水灌進了許徹的口里。

許徹睜開眼睛,約是大病初醒,他覺得程程那么近,又那么遠,似乎永遠看不清楚抓不著。他問:“程程。怎么了?”

程程微笑著搖搖頭。“我魔力恢復了。你要不要飛?一起去天空上摘星星。”

許徹模糊地點點頭。程程吹一聲口哨,果子就蹦蹦跳跳地過來,像個淘氣的小男孩,可是掃把頭垂著,看起來那么憂傷。程程和許徹坐上去,果子飛起來。

濃重的黑幕里,星星在頭頂閃耀,越來越近,似乎伸手能夠。在一片星星的海洋里,許徹有如夢囈:“程程。原來一切是真的。程程。我……”

他打算轉過頭,認認真真地告訴她一句話。

可是,回頭,后面空蕩蕩的,除了遠處的星星。沒有程程。沒有那雙愛笑的眼睛。空得像宇宙滅亡時的寂寞。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魔力。

那是他第一次終于徹底相信她的故事她的心。

可是,就在那一瞬間,他親眼看見她死在他面前。

李照看著像失去了魂魄的許徹,問:“她已經離開了。你打算做些什么?”

許徹打包著行李。“我要找她。”認認真真地說著,“走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就像她找我一樣,我也要找她。我的話沒有來得及對她說完,我要親口對她說。”

那句話應該是——我愛過你且我愛著你。程程。

那種愛是深入骨髓的。

不能忘。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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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體書已出版】沈棠在發配路上醒來,發現這個世界很不科學。天降神石,百國相爭。文凝文心,出口成真。武聚武膽,劈山斷海。她以為的小白臉,一句“橫槍躍馬”,下一秒甲胄附身,長槍在手,一人成軍,千軍萬馬能殺個七進七出!她眼里的癆病鬼,口念“星羅棋布”,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排兵布陣,信手拈來!這TM都不能算不科學了!分明是科學的棺材板被神學釘死了!而她——“主公,北郡大旱,您要不哭一哭?”沈棠:“……”“主公,南州洪澇,您要不多笑笑?”沈棠:“……”————————看著被她干掉的十大碗米飯,比臉干凈的口袋,以及一群嗷嗷待哺、不懷好意、整天惹是生非的村民,疑似飯桶轉世、真·靈魂畫手的村長沈棠,不得不放棄心愛的畫筆,被迫走上應聘諸侯之路。PS:已完結種田爭霸文《女帝直播攻略》,休閑慢穿大佬文《大佬退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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