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他抱著我，感受到我有些僵硬，開口寬慰，也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與我閑聊著。

“秋兒，有時候我還是得去她們房里走走做做樣子，你能理解嗎？”

“好。”我淡淡的回應他，內心毫無波瀾。

“我保證，接下來的孩子個個都由你生，絕不會再任由別的女人肚皮子里爬出來。”興許是見我平靜，他略微皺眉的再次強調。

“噗嗤～好你個缺心眼的壞王爺，這樣聽來，你是把我當成了母豬生崽是吧！”

我睜開眼睛瞪他，一陣惡寒，光聽他的語氣就不是生個崽子能滿足的。

“秋兒若想當母豬，本王爺就屈尊當個種豬，反正生八個十個的，咱們都養得起！”他難得用輕松玩笑的語氣回答。

“我才不要呢！”我忍不住咯咯笑著，笑著輕輕垂打他胸膛，心情不再緊張。

“沒辦法，此生你是別想跑了，專心給本王爺生一窩小豬仔吧！”他緊緊抱著我，趁我不注意時輕輕的啄了一下我的額頭。

“見過皇阿瑪、見過額娘，皇阿瑪、額娘吉祥！”

“見過皇阿瑪、見過額娘，皇阿瑪、額娘吉祥！”

我與四四跪伏在康熙皇帝與德妃娘娘跟前，恭敬的請安。

這是上玉牒后必須的見面。

雖然每個王府皆有嫡福晉為正妻，但是側福晉為平妻，皆可上玉牒，嫡福晉與側福晉都是由禮部冊封，有朝延定制的冠服，當然，側福晉冠服比嫡福晉降一等。

“都起來入座吧！”

皇上笑著開口，很快便有太監引領我們入座，因為不是第一次入宮，倒也沒失禮節。

“皇上你看，這年氏與當年的鈕祜祿氏可真像阿，難怪四阿哥非她不娶呢！”一旁的德妃娘娘拉著我的手猛瞧，聲音優雅好聽。

“回娘娘的話，珞秋也曾聽四爺說起過，說珞秋與當年的鈕祜祿·桂秋極為相似，連名字都帶個秋字呢！”我婉約一笑，拿著帕子遮著。

“朕仔細瞧瞧，那對翡翠手鐲看著挺眼熟的，似乎是朕送與孝懿皇后的哪對？”

“回皇阿瑪，正是，兒臣得孝懿皇后賞賜，特別叮嚀兒臣需把此物送給心愛之人，便能與皇上和孝懿皇后那般恩愛一世。”

四四這時跪在康熙皇帝面前，恭敬的回答，這回答卻是扎著德妃娘娘的心窩子。

世人皆知，康熙皇帝最為寵愛的就是已故的皇妣孝懿皇后——佟佳氏，滿州鑲黃旗人，是康熙皇帝的第三任皇后。

那種盛寵超越任何一位后宮女人，而我手上的翡翠手鐲更是傳言為康熙皇帝親自尋覓而來做定情之禮，也是一種極為尊貴的身份象征。

聽說當時的佟佳氏因為有此對鐲，沒有任何后宮的女人敢設計為難她，因為這代表皇帝，更代表著她是皇帝的心頭肉。

這不過是對翡翠手鐲，與其他御賜品又有何不同呢？

自然是不同的！

從選料、打磨、包裝，皆有我們偉大的康熙皇帝一手包辦監督。

試問這后宮中除了此對鐲外，又有何物件有過這樣的待遇？

除了已故的佟佳氏，沒有任何女人享有此番待遇，自然特別尊貴不凡。

“當時朕還想著，這對鐲子怕是跟著孝懿皇后去了，沒想到能再次相見??。

年氏，看來朕的兒子胤禛是對你用了深情阿！”

“珞秋亦不負四爺的情深義重。”我趕緊跪在四四身旁，低頭回答。

“好好好，都起來吧！”康熙皇帝呵呵的笑著說，只是這眼神盯著我，有著莫名的意味。

“謝皇阿瑪！”

“謝皇阿瑪。”

我與四四一同起身復坐，四四與皇上、德妃三人話家常，我則眼觀鼻鼻觀心的做個陪襯。

“珞秋阿，瞧本宮這般記性，能請你去御花園南面把本宮準備好的紛雪梨花釀取來嗎？”德妃娘娘突然望著我，溫柔說道。

“是，珞秋這便去替額娘取來。”我服服身，便轉身由丫鬟引領下離開。

一路上風景優美，確實是散步的好去處，走著走著心也放松一下，不再胸悶氣郁。

“四福晉，恕奴婢該死，前面還請四福晉自個前往，奴婢在這等您。”

“??。”

面生的丫鬟突然跪下，讓我有些無奈。

緩緩往前走去，每一步皆為刀子割著心窩，無法逃避，卻也如此難受。

果真在轉角處，見到了負手而立的他，背對我望向遠方的景色。

“珞秋見過十四貝子，十四貝子吉祥。”我服下身見禮，盡量控制自己聲音保持平靜。

“珞、秋，年、珞、秋？”

十四轉身，眼神不再純粹，有著譏諷、自嘲、冷漠：“終究，你還是跟了他。”

我壓著情緒不語。

是啊，最終還是負了十四，跟了他。

就這樣，他站著我單腳跪著，他盯著我、我望著地面螻蟻。

時間過了好久，好久。

“起來坐著說話。”

“謝十四貝子。”

我默默走到一旁的石椅坐著，石桌上擺著曾經是我偏愛的糕點與桂花釀酒。

五年了。

有些鼻酸，被塵封的記憶如潮水涌出。

“等到我十八歲，我們便能在一起，至少那時候我們都安全。”

“阿秋，那??你會等我嗎？”

“我們一起努力，只要心中有著彼此，或許上天垂憐??我們是能走到一塊的！”

“阿秋，能每年訂一個屬于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嗎？

至少，至少我們能一年擁有那么一日陪伴彼此。”

“七月七日，好嗎？”

“乞巧節？”

當時的我噗嗤的笑了，緩緩的敘述七夕的意義與牛郎織女的凄美愛情故事，甚至覺得這故事很符合我們的未來。

我還取下他送的珠釵，一分為二，一半送給了他，一半留與自己。

曾經的我們，現在如此沉默著。

眼角淚水，滴滴噠噠滑落，眼神有些恍惚，到底還是我背信了他。

突然間，他伸手接了淚珠，用力把我擁入懷中，不言不語。

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鼻頭酸澀嗚咽哭著，放任淚水狂流。

曾經的美好、曾經的許諾、曾經的愛戀，深藏于心、消散于淚，這一次，我們是真的要分別了彼此。

我們，終歸是我們，卻不再是我們。

梨花紛飛飄落，掩埋了曾經。

也許一開始便錯了。

宿命，誰也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