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早前便說此人有些古怪,這幾日考生大都結伴同行,偏他一人獨來獨往,原來竟是個女子,你可知安朝并未有女子科考之舉,你竟然敢欺騙考官與圣上,不怕連累家里嗎?”酒樓大廳內,一群年輕學子此時正圍著一名女子議論紛紛,此女子此刻披頭散發跪坐其中,想來發髻是被說話男子打落的。
顧安然聽樓下聲音吵雜,放下筷子漫步下樓一探究竟。她見女子跪坐在地,滿臉通紅,忙扶起女子,為其扎好發髻,這才沖一旁學子說道:“公子才高八斗,小女子有一事不明,但想請教公子,君子九思,試問是哪九思?”
“君子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那學子見顧安然問此簡單之事不免有些高傲。
“公子果真學富五車,只是這君子之稱,不知道公子可擔幾何?”
“你….”學子見顧安然拐著彎罵他不是君子,不免有些惱怒,“你可知,安朝并未有女子科考之先例,她竟女扮男裝參加科考,但將天下男子置之何地。”
“子曰,君子道者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此三者皆有方為君子,我竟不知天下君子如今要靠一位女子方能證明自身?”要說懟人,顧安然可沒帶怕的,那男子啞口無言,只得拂袖離去。
那女子見顧安然為其解了圍,道了聲謝便也離開,顧安然見女子眉清目秀,卻有些孤傲,想來定有何難言之隱,便也不再追問。
“沒想到,姑娘竟也如此博學。”顧安然這才想起蕭晟煜還在一旁,只是也無心再吃午膳,正想告辭,“想來此時姑娘已無食欲,不如我們走走如何?”吃人嘴短,顧安然只得答應。
“姑娘方才似乎對那學子行為異常氣憤?”
“怎么,難道公子也認為那學子所說正常?難道女子便只得呆在深閨繡花鳥?”提起此事顧安然便有些氣憤,萬惡的舊社會。
“姑娘莫氣,只是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這似乎早已是約定俗成之事,先人更是撰寫《女德》《女戒》來評判女子是否宜室宜家,姑娘的想法卻有些難以容于世俗。”
“古往今來,女子便一直依附男子而活,可這并不表示女子便不如男子,若有機會公平競爭,孰高孰低自見分曉。”
“哦?姑娘此話怎講。”蕭晟煜對顧安然所言有些興趣。
“若女子也可參加科舉,與男子一較高下,朝堂之上不定多了幾個女狀元呢。別忘了這天下,女子也有一半,且女子心思更為縝密,所聞所想更是與男子完全不同,若將好好加以利用,對國家百利無害。”
不得不說,顧安然無意間的一席話竟成了之后歷史中改變了男尊女卑的關鍵。
夜,御書房內燈火通明,蕭晟煜正端坐龍椅之上,想著白日顧安然所言之事,良久,蕭晟煜終是大筆一揮,擬寫了一道圣旨傳往吏部。這道圣旨也改變了安朝未來百年的政治經濟,自此,女子終是踏上了歷史的卷軸。
第二天一早,京都各處貼滿布告,秋季科舉推遲一月舉行,且女子有毛遂自薦者也可至吏部公堂報名參加科舉,若有真才實學者,朝廷將破格錄用。此告示一出,天下嘩然,朝堂之上更是一片爭議,但蕭晟煜是何人,大臣爭執過后也知皇上心意已決,只得告退。
錢府后院,顧安然正用早膳,“然姐姐,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消息。”雁兒還未至屋內,聲音便已傳來。
“說吧,何事如此激動。”
“然姐姐,你有所不知,今日我出門見百姓都在議論紛紛,今早皇上不知何緣故,竟然頒布一道告示,言女子也可參與科考,考上者可入朝為官。”顧安然聽聞,眼神一暗,雁兒之后所言便已未聽入耳,事情怎會如此湊巧,昨日方才說完男女平等之事,今日便出了告示,蕭晟煜的身份不得不讓人懷疑。
待顧安然用完早膳,本想出門打探一番,誰知剛出府門,只見蕭晟煜早已等候在門外。
“我見今日天氣不錯,便想邀姑娘一同去城外賞景,想來姑娘也有話想同我說,不如我們路上慢慢聊?
“甚好,如此便走吧。”顧安然正有一肚子疑問等待解答,遂欣然同意。
京都城外百里處有一楓樹林,此時正值深秋,遠處望去一片火紅,正可謂‘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形容的大概就是這一場景吧,馬車停在一旁,顧安然跟著蕭晟煜下了馬車,往楓樹林深處走去,誰知楓樹林盡頭處竟是一片開闊草地。
“顧姑娘,過來坐會兒?”
“小女子參見皇上,昨日不知是您,竟胡言亂語,擅自妄議朝政,請皇上恕罪。”一路行來,顧安然早已猜出蕭晟煜身份,趁此無人之時率先認錯,只盼皇上切勿怪罪。
“顧姑娘請起,朕之身份本不欲瞞你,姑娘昨日一番話似猶如醍醐灌頂,令朕茅塞頓開,朕回宮思考良久,確實認為可行,是以今日便頒布此公告,朕知你會有所疑問,這才一早便在你府門之外等候,顧姑娘切勿有心理負擔才好。”
蕭晟煜一番話說的甚是誠懇,顧安然這才放下心來,遂又與之聊了許多民生國策之事,蕭晟煜更是對其刮目相看,卻不知顧安然只是將現代文明借用至此,二人游玩至日落西山,方才回府。
施府書房內,侍墨正匯報這兩日顧安然之情況。
“你說,今日然然與蕭晟煜結伴出游,日落西山方歸,且相談甚歡,嗯?”賀蘭寧宸無意識都轉著食指上的翠玉扳指問道。一旁的侍書見此忙對侍墨使眼色,奈何侍墨對其毫無任何默契可言,見侍書一直抽動眼角更是堅定回答“是的,屬下雖無法近身探聽,但觀其面色,確是相談甚歡。”
“好個相談甚歡,想來蕭晟煜這皇帝當的怕是清閑了些,侍書,你去告訴侍千一聲,既然蕭晟煜如此清閑,那便給他找些事情做做。”
“屬下知道,屬下這就去。”侍書說完拔腿就跑,只聽身后賀蘭寧宸淡漠的話語幽幽傳來。
“侍墨任由郡主與那居心叵測之人共處一日,不及時加以阻止,實乃護主不力,自己去刑房領五十鞭。”緊接著便是侍墨的哀嚎之聲,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當年一定跟侍書好好培養默契…..
侍書聽言再次摸摸了自己的小心臟,還好還好,莫說我不夠哥們義氣,主子平日雖冷靜自持,但一遇見郡主之事便手足無措,怪只怪侍墨缺心眼看不懂我的提示竟還據實以告,不打你簡直沒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