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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滿院盡是雞飛狗跳

  • 你是我的原石岸
  • 雪中陽
  • 5746字
  • 2019-08-25 15:57:56

端午節到了,街道兩邊都是要賣的艾草和菖蒲。原先五顏六色的街道,此刻僅被綠色一種顏色所充斥,一股天然清新氣息撲面而來。在這個節日,不管是長在山間田野,還是在小溪大河,只要是有用的,不論是根是莖還是葉,不論是花草還是樹木,像什么金銀花藤、柏葉、大風根、桃葉、柚子葉,艾、菖蒲都會被一些勤勞的人拿到街上,等著眾多的需求者買回家去煮成藥水洗浴。虞青覺得小的時候,對端午的期待是吃粽子,長大以后,對粽子的期待淡了,倒是特別期待媽媽用這些花花草草,莖莖葉葉煮成的那桶沐浴水。濃郁的藥草香味撲面而來,氣氛與味道似乎與掛在大門頂上的艾草和菖蒲遙相呼應著。

單位放假,虞青想著把丫丫帶回家過節。去她奶奶家接她時,卻發現沒人在家,打電話也沒人接,沒法,虞青只好單獨回家。

第二天,虞青還在睡夢中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已駛進了她家那粽葉飄香的院子。母親慌慌張張地跑進虞青的房間,壓低噪音卻又像是著重強調地叫道,“青呀,快起來,咱家院里來了一輛小轎車。”虞青正做著夢,只是感覺有人在拉她的手,她閉著眼問,“誰呀?”“我不知道呀,是你的朋友嗎?”“朋友?誰?”虞青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滿臉疑問地看著母親。“你快出去看看吧!”虞青頓了頓,又揉了揉眼睛,汲著雙拖鞋走了出去。

喻寬看著虞青穿著睡衣,汲著拖鞋,頭發凌亂,睡眼惺松的樣子,覺地很有味道,就像是含在嘴里的一塊軟糖,綿綿地又甜絲絲的。“怎么是你呀!”虞青脫口而出。“怎么就不能是我呀!”喻寬樂呵呵地說。“就是…嗯這個…”想了半天,虞青也沒想出怎么答他這話,可能是剛睡醒,頭腦還有點短路。想不到就干脆不說了,只是順手接過他手里的東西。“伯母,您好!”趁虞青接東西這會,喻寬忙向虞青的母親問好。虞青媽一時半會兒也沒反應過來,只能強裝著笑容干笑著。“媽,這是喻縣長。”虞青介紹說。“喻縣長?”她這么一重復,虞青喻寬都看著她,難道她認識?“呀,你爹媽也還會取名字的。”虞青媽一臉誠摯地說。虞青看著喻寬,喻寬看著虞青,不一會兒,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會兒,虞青忍住笑對她媽說,“媽,他名字叫喻寬,是咱縣的副縣長。”“什么?是真縣長?”“嗯。”虞青認真的點了點頭。“你這死丫頭。”虞青媽邊說邊拍打著虞青,“喻縣長會來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你看現在這,啥準備也沒有,啥準備也沒有……”虞青媽嘀咕著帶著些慌亂地走開了。

一會兒功夫,院子里被弄地雞飛鴨跳。虞青媽大叫著,“虞飛,虞飛,快來幫我抓雞呀!”接著是一陣“嘰嘰”“嘎嘎”的聲音,眼見一只雞飛上了一棵李子樹上,它不停用力撲打著翅膀,結果,撲騰下一地的李子。“不用多久就可以吃了呀,可惜了!可惜了!”虞青媽嘴里不停重復著。“看看你呀,把我家擾亂成啥樣了?”虞青嘟囔著嘴說。“呵呵,我不來,你會有這么美好的生活?”“哈,照你這么說,我有沒有美好的生活全賴你了?”“嗯哼,現在不正在驗證嗎?”喻寬狡黠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帥氣的光芒側露。“要不是…,和他在一起應該會很幸福吧!”虞青想著不由嘆了口氣。“嘿,小小年紀,嘆什么氣呢,走,去幫幫忙。”虞青沒再說什么,隨喻寬走進廚房。

“大嫂,大嫂,你家有沒有大的簸箕呀?”虞青抬頭一看,見是四嬸,忙向她問好。虞青媽正在廚房剁鴨子,也來不及洗手,兩手鴨血地跑了出來,“有呀,怎么沒有?我家有好幾個呢。青呀,去樓上前面那個房間給你四嬸拿去。”虞青和喻寬正坐在院子里剝蒜子,聽到她媽的吩咐,放下手里的活,給四嬸拿簸箕去了。四嬸拿著簸箕,樂呵呵地走了。可沒一會兒,皮秀大娘來了,“青兒媽,青兒媽,你家有醋嗎?”虞青媽又急匆匆地跑出來,“有呀,去年我家的一缸酒,全變醋了,特香,我給你上一瓶去。”她說著,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覺地自己不方便,于是又吩咐虞青去上醋。虞青笑了笑,給皮秀大娘上醋去了。皮秀大娘沒走遠,春香大嫂就來了,她提了幾個粽子,硬是要虞青媽嘗嘗,虞青媽拗不過,收下了……就這樣,院子子里的人來來去去的,虞青總是還沒坐熱屁股,就又被叫去做其他事了。起先虞青倒也沒覺察到什么,鄰里之間互相借個啥的是挺正常的事。可來的人多了,她就不禁疑惑了。她跑到廚房問正忙碌著的母親,“媽,今天是什么日子,為啥這么多人來我們家?”虞青媽心里本來就樂開了花,聽那傻女這么一問,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說你傻你還不承認呢?”“難道?”虞青知道村里有這么一習俗,就是誰家兒女的對象初次來女方家,村里人特別是同一宗堂的人總會找借口去看看,一來是認認人,二來嘛,也會給出些參考意見。當然,這個前提是大家都得到了通知,那個誰誰的對象哪天哪天會來。可是,今天,誰也不知道喻寬會來呀!再說,他也不是她對象吧!對了,肯定是那油光锃亮的車子惹出的事端,它那么耀武揚威地往這鄉村小道上一開,什么喇叭的效果也這沒好。想到這,不禁對正認真剝蒜的喻寬說,“恭喜你今天成大熊貓了?”“什么?”“大熊貓。”喻寬滿臉的疑惑,虞青見他這模樣,突然又被某種情緒消化了。

吃過午飯,虞青媽要包粽子。虞青和虞飛不會包,只能打打下手。喻寬什么話也沒說,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拿起粽葉左看看,右瞧瞧。“嗯,這粽葉還挺嫩的。”“你也懂這個,你會包粽子?”虞青撲閃著一雙大眼睛問。“呵呵!”喻寬笑而不語。“不會包還擺什么樣呢?”虞青好笑的說。喻寬眨了眨眼,拿起兩片粽葉,迅速地卷成漏斗狀,然后用調羹挖了一糥米倒入到漏斗里面,用手指壓壓實,把邊上的葉子朝中間蓋過來,再用余下的粽葉繞粽身卷一圈,最后熟練地用繩結實的捆扎,最后把多余的粽葉剪去。瞧,一個棱角分明的粽子在喻寬手里神氣活現地挺立著,簡直一氣呵成,直把虞青看地目驚口呆。“你以前是賣粽子的啊!”“呵呵,你看,有手藝在到哪都吃地開呀!”“不錯,真不錯,沒想到你還會包粽子呢?”虞青媽笑地幾乎合不攏嘴了。“以前跟我媽學的,呵呵!”“我家那么大的丫頭還不會包呢?”“我那是不愿學。”虞青犟嘴說。“那你現在倒是學學看,以后嫁了人總得自己包吧!”“不用學,不用學,以后我會包給她吃。”喻寬憨笑著說。虞青媽聽到這話,那就真真給她長幾年壽了。自虞青離婚,她的心里一直像堵了一塊大石頭,沉沉地壓在那兒。她愁啊盼啊,卻又不敢在虞青面前顯露出來,她知道,她比她更苦。哪個做娘的不心疼孩子呢,她不能說也不能做,只能默默地盼望著,眼巴巴地干瞅著著急。沒想到,還真就盼來了。這人多好呀,長相就不用說了,還當了這么大官,最重要的,他對青多好哇!現在就是讓她死,她也心滿意足了。虞青媽當時真就這么想的。

過了端午節,村里劉書記讓虞青去村里一趟,因為桑陽決定給村里裝路燈,有些細節得商量一下。到達村委會時,李旭已經在那兒了。“李經理,你早啊!”“美女早!”李旭呵呵笑著,虞青朝四周看了看,“你們,你們老板沒來?”虞青看似問地很隨意,可天知道她在心里是多么的刻意。“哦,我們老板呀,他度假去了。”“哦!”“是跟老板娘去渡假嗎?”劉書記不知怎的插了一句。“不是啊!”李旭說這話時遲疑了一下,仿佛有什么話說,卻又沒說。“你們這個老板呀,可真是個有心人呀!我都想了好幾年,說是要給村里裝上路燈,最后卻因資金問題沒能實現。本想著有機會給你們老板提提,看能不能贊助一點,沒想到他主動提出來,而且還是全部給裝上,真是個好有魄力的人啊!”劉書記滿懷感激地說。“我們老板,那可真是沒話說。特別是這兩年,他做了很多公益事業,而且還特低調,從不張揚。”李旭滿臉崇拜地說。“都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個優秀地女人,你們老板娘也很優秀吧!”虞青有些不甘心,還是想知道一點有關桑陽老婆的事。“她呀,挺好。”李旭看著周遭的人,又是呵呵一笑。劉書記見該來的人都來了,張羅著開會,虞青本還想問,卻又覺地實在不妥,于是把話硬咽了回去。

由于商議的事多而且細,諸如要隔多遠裝一盞路燈,裝什么樣的燈,裝在哪個位置哪兒,土地怎么解決等等。為了確定需要裝多少盞燈,一班人馬還進行了實地察看,幾翻討論下來,已到了飯點了。書記主任熱情邀請李旭留下來吃午飯,李旭拗不過,也就留了下來。席間,李旭和書記、主任頻頻舉杯,喝地不亦樂乎。酒過五六旬,李旭端著酒杯看著虞青說,“虞主任,你要是能喝點酒,那今天就完美了。”虞青笑著說,“我不會呀!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以什么茶代什么酒呀,就喝一點酒,哪怕一點點也行。”李旭說著拿走虞青的杯子,把里面的茶倒掉,倒了一點酒進去,還真是沒倒多少。“來,我敬你,祝我們虞主任越長越漂亮。”李旭說完把滿滿的一杯酒都喝掉了。虞青拿著酒杯,遲疑了一下,吸了口氣,把杯中的酒喝了。“不錯,不錯,還是蠻有潛力的嘛!”李旭倒是真高興了。“不是有潛力,而是為了你所說地完美。”“哦,那太謝謝了,謝謝哈。”李旭說著忽然把嘴巴湊到虞青的耳邊,“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老板現在是單身了。”“哦!”盡管虞青的內心是難以抑制的翻滾,但表面上卻像每每聽到別人離婚的消息一樣。她坐了一會兒,心底還是壓地難受,“有點不舒服,我先到外面去透透氣,你們慢慢吃。”大家吃飯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以為她是因為剛才喝了酒,有點擔心的看著她。虞青見狀,忙說,“我沒事的,就是有一點點不舒服而已。”“要不要到樓上休息,樓上的客房被子我昨天換洗過了。”婦女主任問。“有沒有要緊?”村支書和主任都不停地問。虞青擺擺手,對大家說,“真沒什么事,就是胃稍稍有點不舒服。”她說完,朝大家揮揮手就走了出去。村委會的后面有幾棵高大的梨棗樹,俗稱“拐棗”,也有人稱作為“金鉤子”、“萬壽果”。徐鍇《注說文》云:拐棗“稱作枳枸,皆屈曲不伸之意。此樹多枝而曲,其子亦彎曲,故以此名之。”因此,它還有一個別名叫“雞爪樹”。虞青小時候,爺爺家的屋前也有這么一棵樹。有一天,見樹上掉下一竄歪歪扭扭的東西,見四下沒人,忙揣進了褲兜里。找到一個安全隱蔽的地方,忙放進嘴里,牙齒一咬嘴巴里是又酸又澀,澀的味道更重,舌頭幾乎都澀麻了。她立刻將它們全吐出來,把剩下的也能扔多遠就扔到多遠去了。過了一些時候,那時已經是很冷的冬天了。爺爺提著一籃子的拐棗到她家,弟弟妹妹都搶著吃,虞青卻不為所動,心里卻在想,“這么難吃的東西有什么好搶的。”爺爺見她不動,摘了一段放到她手里,“太澀了,我以前吃過。”“你什么時候吃的?”爺爺笑問。“就是,就是二姑出嫁的時候。”爺爺想了想,然后笑著說,“你二姑出嫁的時候是八月,那個時候吃當然是澀了。這拐棗,非得打過霜后才更甜。不信,你嘗嘗。”虞青把它接過來放到嘴巴里,小心的咬了一下,立刻滿嘴甜甜的。虞青飛快加入了搶奪的行列,可惜,籃子里拐棗已所剩無幾了。那年以后,每到打霜的時節,虞青他們也不單他們,她的那些堂弟堂哥堂姐堂妹們就老往拐棗樹下去,都去那兒撿從樹上掉下來的拐棗。爺爺不準他們上樹去摘或者用棍子把它們打下來,他說,從樹上脫落掉下來的拐棗,那是完全成熟的拐棗,也是最好吃的拐棗。好像,自然成熟了的東西總會是最好的,來不得半點強迫或者暴力。此時,滿樹都盛開著白色的花,團團小花簇擁在一起,掩映在繁茂的綠葉之間。它的樹冠,也形似雞的爪子,向天空伸去,聚攬著天上的紫氣和陽光。“虞主任,你沒事吧?真不知你是真不能喝酒啊!”李旭有點歉疚地說。“我沒事,你不必緊張。”虞青笑了笑。“剛才的確有一些緊張來著。”李旭也笑了。兩人閑聊了一會兒,虞青問李旭,“你老板是什么時候離婚的?”“你對我們老板離婚的事感興趣?”李旭開玩笑的問。“八卦一下而已。”虞青也玩笑般的答道。“好吧,滿足一下你那八卦的心。大概兩年多前,老板脾氣突然變得暴躁了,還整天的吸煙喝酒,他老婆現在該說他前妻說了他幾句,兩人就吵了起來,也不知道誰先提的離婚,兩人一氣之下都說要‘離’,第二天真就把婚離了。其實她前妻在民政局都反悔了,可桑總堅持要離,他前妻沒法,只好離了。離婚后,桑總給了他前妻很多的財產,還給她開了一家美容院,但就是不復婚,盡管她前妻跟他提了很多次。對于這事,我也是覺得有點奇怪的。他們離婚之前,感情真挺好的,我就是看他們恩恩愛愛的模樣才趕緊找了個人結婚的,……”李旭還在那兒自我揣摩的說,虞青已無心情聽下去了。“桑陽早離婚了,那么現在的他就是單身了?單身?虞青總覺地自己忽略了某個細節,她努力地想啊想,終于想到了。他租住的房子、他的衣柜、他的床,還有那些讓她落荒而逃的東西,那是誰在和他一起經歷呢?他原來的老婆?美美?還是另有其人呢?她猜想著,這些現在也不是那么主要吧。她記得他說過,他老婆人很好的,而且還陪他經歷了很多風風雨雨,也受過很多苦,他說這輩子不會負她的。那么,他為什么最終還是離了婚呢?是因為她嗎?有這可能嗎?還有兩年多前那個時間點,那不正是她離開他的時間嗎。是巧合嗎?世上有這么多巧合嗎?不管怎樣,她就是覺得,一切一定或多或少的與她有聯系的。她的頭腦在高速的運轉,內心也開始激動起來,突然覺地自己就是那感天動地愛情故事中的女主角,極端的痛苦卻又極端幸福著。她想像著此刻自己就是戴滿花環的幸福天使,在一片廣褒無垠的天地里盡情地舞著,綻放出足以讓陽光遜色的光彩。桑陽、桑陽,你這個躺在我心尖上的人兒,你可知道此刻我是多么地想你。虞青高興著,流著眼淚笑著。她擅抖著拿出手機,抖動的手撥著那串在她心里已經撥了千萬遍的號碼,號碼撥完了,虞青的心跳也近乎停止了。好一會兒,沒有一點聲音,虞青懷疑是不是自己興奮地失聰了,所以掛了電話又重撥了一遍,然后又是好久沒有聲音,當她想再掛斷重撥時,電話里傳來那句曾令很多人絕望過的聲音,“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此刻,虞青很想把說這話的家伙從電話里揪出來,然后痛打一頓。她連吸了好幾個氣,又撥了一次,仍只是那串普通話,虞青頓時泄了氣。

一直到了晚上,虞青還是一遍遍地撥打桑陽的電話,手機一直關機。經過了這么長時間的消化,虞青不似先前那么激動了,她漸漸地平靜了下來,能夠思考了。她真的要告訴他她是誰嗎?然后呢,要是桑陽早對她沒那個意思了呢?或者他已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比如美美,那她該怎么面對?會自取其辱嗎?會…虞青想著可能的種種,撥號的手不由地慢了下來。最后停住了。人就是這樣,想地越多,害怕地也越多。害怕多了,就不敢向前了。這么大的事,是該好好想想,怎樣做才最好,心里有了方向,思考也更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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