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救命恩人
- 一劍定相思
- 賴狐貍
- 2462字
- 2018-10-01 10:50:37
四月中旬的中土,正值春末夏初,一條官道在一片稀疏的林中蜿蜒向前。
一匹黑馬載著一身黑衣的男子在路上悠然慢行,那男子顯然是不著急趕路,將韁繩搭在馬脖子上,任由馬兒這里吃草那里嚼花。
而他自己則雙手將劍抱于懷中,聽著鳥兒的鳴叫,后來干脆平躺在馬鞍上,將劍枕在腦后,微瞇著眼呆看天上大朵的白云緩緩浮過。
才出了林子就聽見前方一片嘈雜,男子皺眉望去,只見前方官道一側是一大片池塘,堤岸旁已經圍了不少人,更多的人從遠處的村子里向水邊涌去,一會兒的功夫就黑壓壓聚了一大片。
他抓起韁繩,雙腿一夾馬腹,片刻就來到了那群人的身后。
從馬上居高臨下可見塘邊放置著一個半人高的木籠子,籠子里坐著一個手腳被綁住的男人,人群正指指點點地議論著。
籠邊站著一個老人,神情嚴肅地看了看圍觀的人群,高聲道:“此人欲行不軌之事,著實可惡,老夫身為一村之長自不能任由此等歹人逍遙法外,村中德高望重者皆同意將此人沉塘,以儆效尤。”
村長招了招手,四個精壯的青年上前,正準備抬起籠子,突聽人群之后有人輕喝一聲:“慢著……”四人定在當場,看那來人裝扮,一付不好惹的樣子,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老人。
老人不悅地看著高高坐于馬上的人,沉聲道:“這是我們村子自己的事,還望公子莫要插手。”
黑衣男子躍下馬來,分開人群走到籠前細看,籠子里的人低垂著頭曲腿坐著,一頭銀發擋著臉看不清模樣。
身上原本白色的衣服沾了大塊的臟污,還有多處損壞,但仍能看出這身衣服價值不菲。
男子轉向老人,拱手說道:“在下非要插手,只是想問問因由,若是沒有正當理由,私自行刑可是要吃官司的。”
老人本不想與他解釋,但是見他左手持劍,還打著官腔,怕他是官府中人,只得指著籠子里的人對他說道:“此人夜半闖入寡婦家中,欲行不軌之事。”
男子一聽,點頭道:“此等惡人,果然是應沉塘。”老人的臉上立馬顯出暖色,才欲開口,卻聽他又說,“瞧他這身行頭便知定是出身大戶人家,有道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是又有言道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雖說污人清白之事必然沉塘以作懲戒,可在下仍要勸上一句,還是應打聽清楚,莫要惹禍上身。”
老人鄙夷地回答:“我們可不是懼怕權勢之人……這附近十里八鄉的富戶官家老夫都知道,從未見過此人。”
有人插嘴道:“他是外鄉人,我們都不認識。”
黑衣人又說:“你們只道惹了鄉紳父母官才是大事?你們知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有權有勢之人?只要他們一句話,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脫不了干系。”
“有錢又怎么樣,難道就白讓他欺負了嗎?”周圍人群嚷嚷起來。
老人瞟了一眼籠子里的人,再也不見方才的剛正不阿,一臉的猶豫不決。
這時從人群中跑出一婦人,跪在老人面前哭道:“還請村長為奴家作主,若是不能還奴家清白,奴家只能自沉在這塘中。”
黑衣男人見那女子發絲凌亂、衣衫不整,雖哭得凄慘,可在拿帕子擦眼淚時,眼光時不時的往那籠子里的人身上瞟,心中冷哼一聲,卻言語溫柔地問道:“這位就是被那狂徒欺負了的娘子吧,你且慢哭,可愿意把經過說于在下聽聽?”
女子止了哭聲,抬頭見眼前人相貌英俊,一副憐香惜玉的模樣,身子竟似冒了火般,軟聲答道:“昨晚掌燈時分,奴家聽到有人叫門要借宿一晚,便開門想告知奴家仍是寡婦之身,家中無男子實在不方便收留他。誰知奴家剛開門還未說話,他便撞了進來,欲對奴家行不軌之事,還好鄰居聽到動靜,趕過來將他打倒綁進了柴房,否則小女子……”又嗚咽地哭了起來。
“既然他只是個過路的,對此地并不了解,如何知曉你是寡婦,只有你一人在家?”
“是……是奴家告訴他的。”
“你剛才明明說你才打開房門,還未說話,他便撞了進來。”
女子的眼珠轉了轉,嬌聲說道:“欲行不軌之人,自是提前來踩過道的。”
黑衣男子指了指籠中的人道:“他年紀不大卻是一頭銀發,在哪里恐怕都是顯眼的,假如真是賊子踩過道,不可能沒有人認出。”
寡婦見村長疑惑地看著自己,人群里也開始出現議論之聲,把心一橫,指著那籠子里的人說:“他是妖怪,自是能掐會算的。”
“妖怪?”
村長見黑衣男子望著自己,解釋道:“此人的眼睛異于常人。”
黑衣男子對籠中之人說道:“抬起頭來。”
籠中之人抬了頭,周圍人皆是一驚,那人的眼睛竟是紫色的。
黑衣人見此男子雖身處險境,但表情平靜,望向他的雙眸甚至帶了一絲玩味,仿佛在看一出好戲,又仿佛在打量著自己,唇角甚至還掛著一抹貌似嘲諷的淺笑。
黑衣男笑道:“我當是什么妖怪,原來只是個相貌有異的外族人而已。”
笑臉突然收起,轉為一張冰冷容貌,右手撥劍砍斷鎖住籠門的鐵鏈。
劍峰一轉,劍尖抵在仍坐于地上的寡婦的眉心上:“你若不說出實情,便會如同此鏈。”
寡婦嚇得臉都白了,哆嗦地說道:“奴家……奴家說的都是實話。”
話音剛落,頓覺額頭一疼,一股溫熱從臉上滑下,伸手一抹,竟蹭了一手的鮮紅。
還未驚叫出聲,便聽黑衣男子問道:“還不說嗎?”
“別殺我,我說……這主意全是隔壁李三兒出的,昨晚那人是來敲門,只是什么也沒說掏出一小塊碎銀子就去睡了柴房,是那李三兒見他穿著富貴出手寬綽,劫了他的錢財,事后怕他報官,見他是個啞巴,便想了這個法子。”
“李三兒怎會知道你家來了人?”
“我倆早已相好多時,昨晚他就在我的屋內。”
黑衣男子在寡婦的衣服上擦掉劍尖上的血跡,轉頭看向老人:“真相已出,你可否放人了?”也不等那老人答話,伸手打開籠門,把那人從籠子里拽出來,挑斷縛在他手腳上的繩索,還劍入鞘轉身便走。
眾人早前被黑衣人那一劍嚇住,現在才緩過神兒來,正面面相覷之時,卻見幾個男子拿著木棍鐵鋤之類擋在黑衣人面前,為首的一人叫道:“壞了老子的好事兒就想走,沒那么容易。”
掄起鋤頭就向他頭上砸去,黑衣人用劍鞘擋開,也不撥劍,沖入幾人當中,三兩下就將他們打倒在地。
“村長大人,這人恐怕便是李三兒吧,他見事情敗露,竟要殺人滅口,這事你管是不管?”
村長見在陌生人面前丟了臉面,也沒想到自己村中的人竟會做出如此丑事,鐵青著臉對眾人吼道:“把李三兒扭送官府,將這個不要臉的賤人關進籠子里。”寡婦厲聲尖叫著被硬塞了進去。
黑衣人翻身上馬,一拉韁繩來到銀發男子面前,向他一伸手,將他拉上馬背,揚長而去。
只聽得背后傳來村長的聲音:“沉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