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決定，是劉備的一時興起，沒有找人商量過，但是全軍都無條件的服從了他的命令，服服帖帖的領著軍隊后撤，而劉備也留了一手，他命關羽率二百騎兵守在河邊，等著敵軍過河。

黃巾軍過河的這段時間，劉備可不會放過，這段時間黃巾軍的軍隊可就是活靶子，雖然黃巾軍人多，而劉備這邊只有兩百人，每個人手中的弓箭加一起還沒敵軍總人數的一半多，但是能擴大傷亡，最重要的，還是打擊敵人士氣。

程遠志的黃巾軍像靶子一樣被劉備軍射殺，對程遠志方能造成多大的心理障礙，不言而喻，這或許是憋氣，或許是害怕，或許是難受，或許是恐懼。

總而言之，這種白嫖般的殺敵方式，會讓敵人的士氣暴跌，這個機會無論是適用于哪種戰術，劉備都不會放過。

正因如此，當程遠志的大軍已經近在眼前，準備渡河的時候，劉備下令：“全軍下馬。”

“瞄準準心。”

足足等了十秒，劉備這才下令道：“放箭！”

一席箭雨直取程遠志軍的先頭部隊，劉備軍的弓箭手早已經蓄力良久，準心準的不能再準，這一席箭雨，即便是跨河，依然造成了對面幾乎是一箭一個的傷亡，而不少人將目標鎖定為程遠志，程遠志的馬竟身中兩箭，腿部中了一箭，倒在地上。而更多的士兵則是原地不動靶子一樣慘叫著死去。

“好！”劉備笑了笑，似乎對這個結果頗為滿意，但是他沒有絲毫的遲疑，程遠志中箭，對敵軍便是遲滯的機會，“瞄準準心。”“放箭。”這樣的話語再一次出口，便又是一輪箭雨。

這次黃巾軍學乖了，他們早有防范——往同伴身后躲，也就只有相對勇冠三軍的副將鄧茂用手上的斧頭打飛了兩支箭，勉強的鼓舞士氣：“別慌，別慌，我們人多，我們人多，可以隨意渡河，沖過去就硬了！”

“將主帥帶走！”至于程遠志，則是被幾乎拖著一樣拉走，為他拔箭療傷。

趁著擊傷程遠志的功夫，鄧茂沒有出一點力，反倒是高抬大斧喊道：“殺啊！”可是隔著一條河，他吼聲再大，也不可能真的殺到劉備軍任何一人頭上去。

隔河對峙，鄧茂越發的無助，他不過是一個副將，說是副將，也不過是個出色的武夫而已，平常幾乎沒指揮過軍隊，現在程遠志受了重傷，他一時間除了喊打喊殺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反倒是劉備那邊，士兵一排列于河流沿岸，彎弓搭箭，利用著僅存的弓箭精準了射殺對岸的敵軍。

不為別的，實在是劉備的軍隊太少，弓箭也太少，對面五萬大軍的龐然大物，哪怕是一箭一人，也如同蚍蜉撼樹，無法傷及根本。

更何況，想要做到一箭一人，幾乎是白日做夢，像劉備現在這樣的攻擊，也只能保證三五箭射殺一人，這還算好的，如果準心不穩，那怕是十幾箭都難殺一人。

戰事出乎預料的順利，劉備不斷的下令射殺，而對面的敵軍也不斷的挨射卻無可奈何，但是諷刺的事情發生的極快，人還沒殺光，箭倒是射光了。

一背囊的弓箭，即便再怎么節約用箭，在箭矢本就缺少的環境下，這樣的一輪輪射擊是支撐不了多久的，不過小半個時辰，劉備軍中的弓箭便已經基本告罄，只剩下劉備最初說過的——每人最少留三支箭。

此時，包扎完傷口，一直觀察局勢的程遠志看出了對岸的不對勁，頓時喜出望外：“娘的，還以為這次北伐要失敗了，看來也不過是這么小的挫折，不足為慮。”當即下令道：“快，所有人將尸體堆在河腰，踏尸過河！”

“是！”黃巾軍們聽到命令，都幾人一具的提著戰友的尸體往河腰扛，鄧茂更是帶頭一肩一個，獨立抗著兩具尸體填河。

程遠志雖然算不得什么名將，但是在大多數由平頭百姓構成的黃巾軍之中都能算的上是韓信了，填河的時候懂得往河腰填。

程遠志口中的河腰，在當時是一種常識，在后代反而只有在地理課本才可以看到，或許還應該涉及到物理知識。

譬如故安河谷，就是在兩座山中流下溪水沖擊形成的河谷中，最終兩水會匯聚在河谷的中央碰頭，之間產生了沖力相互抵消，如排山倒海般相互撞開，兩側的河道由于水流的沖擊而使得泥土下沉，反倒是中央的河道因為水流沖力相互抵消而難以形成河道。

日積月累，河道中間就會形成高高的凸起，而四周便成了河流，雖然這凸起仍然在河中，但是相比其他河段，要高出不止一點。

因為這些河段往往位于河道中間，所以被稱為河腰。

程遠志懂得這個道理，也就顯然比那個只會嗚呀呀喊打喊殺的鄧茂要強出不少。

劉備軍的騎兵們此時已經只剩下三支箭，而程遠志那邊搭尸體卻并無差錯，河腰很快就被尸體填滿，形成了一條有些不穩的實心橋梁。

劉備笑了笑，看來勝利沒有被擴大的過于夸張，局勢還是在自己的掌控之內，他高高抬起粗壯的右手，喊了一句：“撤！”二百騎兵便勒馬回身，向著自己軍中疾馳而去。

“追，快追！”鄧茂急了，剛才把他們射的宛如烏龜一樣的一群騎兵現在就如同跳脫的山兔一樣迅速跑開，只留下滿地煙塵，鄧茂喊了一聲：“有種的，全給我追出去！”一聲喊完，鄧茂便獨自踏著尸體堆沖了出去，后面也陸陸續續跟著不少求戰心切的黃巾軍追了過去，將河腰上的尸體更是踏的爛如泥。

接著，鄧茂率領兩百多步兵先行追出，在吃了一屁股灰之后，越發勢不可擋的死命追擊，卻始終沒看見一個人。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身后跟了多少人，也沒想過一群步兵哪里有這么容易追上騎兵，但是鄧茂的腦容量不允許他想東想西，只是了無掛礙的拼命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