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纓漓抬頭關切地問著。

小潔低著頭委屈地申辯。

“夫人，我真的什么也沒做，我也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是一大早被叫到這來的。”

小潔的帶著哭腔說著，很是無辜。

只是一個女傭站出來指著小潔說道。

“不要裝，就是她在我們女傭中間傳播艾卮小姐的壞話的。說艾卮小姐是個不要臉倒貼的女人，還說她虛榮附勢。”

女傭b一臉慷慨正氣地揭露著，另兩名女傭也隨之附和道。

“是啊，就是她。還說她的主人也就是現在的少夫人才是南宅的女主人，老夫人只是個擺設，中看不中用。”

兩名女傭的話深深地刺激了林玉婉，她好勝的心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

“給個說法吧，教出這樣口無遮攔的下人，你這人主人的修養也可見一斑了。”

林玉婉冷笑地說著，一旁假哭的艾卮深怕戲還不夠精彩的樣子，火上加油道。

“阿姨，我沒關系的。畢竟我只是個外人，南夫人這樣看我也是情有可原，我可以忍受的。”

“哼，忍什么忍。連我她都敢這么評價，想必在她心里我也是個外人。也不稱稱看自己幾斤幾兩，到我面前張牙舞爪，想反了不成。”

林玉婉一邊安慰艾卮，一邊惡言相對洛纓漓，語氣中濃濃的威懾力讓洛纓漓后背直冒冷汗。

洛纓漓只得深呼吸，平心靜氣地應答。

“老夫人，你先不要急著生氣。小潔是我的人，要是她確實說了這話，我一定好好教育她，給艾卮小姐一個公道。不過……”

“不過什么，現在有這么些人指認，她還是抵賴嗎？”林玉婉不滿地回著。

“任何事情都要有人證物證，有時候人會說謊，所以人證有時不可信。但是事物是擺在那里的，不會帶有任何欺騙性。所以我想問，這些個指認小潔的人，你們有物證證明是小潔造的謠嗎？”

洛纓漓條理分明的一番話問的三個女傭啞口無言，互相看著。

艾卮見自己的計劃快要泡湯，毀于一旦時，連忙出聲救場。

“這些人也只是碰巧聽到的，怎么可能會事先做好準備把她的話錄下來的，要是真的錄下來，那不顯得她們倒是別有用心嗎？”

“是啊，但是沒有錄音，你們又怎么能證明這些話是小潔說的呢？”

洛纓漓繼續據理力爭著，言語沒有絲毫的退讓。

“可是這些人和這個小潔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嘛要捏造謊言陷害她呢？”

艾卮對著林玉婉說著，試圖讓林玉婉心中地那桿秤傾斜。

“我從未說過艾卮小姐是外人，而是一直把艾卮小姐當做客人。艾卮小姐剛來我家做客沒多久，怎么就這么了解女傭之間的關系呢？難道說艾卮小姐與這幾位女傭是舊識？”

洛纓漓最后一句話說的艾卮心一驚，艾卮立即反駁回去。

“怎么可能，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艾卮的迅速反應更加證實了洛纓漓的揣測，這件事就是艾卮在背后搞的鬼。先撇開那些話她從未說過來看，小潔也不是那種會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人。

“實話是建立在一定的事實上的，艾卮小姐，請問你怎么拿證據證明這幾個女傭與小潔與感情糾葛的事實。”

洛纓漓的一連發問，讓艾卮措手不及，整個人慌亂起來了。

“阿姨，你來給個定奪吧。”艾卮略帶幾分可憐無助的眼神看著林玉婉，頗有幾分要找回公道的意味。

但林玉婉好歹是名門之后，這些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這種局面確實無法下定論，這件事是洛纓漓在背后操縱。

不過讓她有些驚訝地是洛纓漓對此事的態度，沒有聲嘶力竭地拼命辯駁，也沒有軟弱無能地自甘認命。

反倒是冷靜地一點一點的理性分析，沒有一點害怕，也沒有慌亂到語無倫次。不強詞奪理，力爭以理服人。

看來自己確實錯看了這個女人，林玉婉在心里盤算著。

只是為了給艾卮一個交代，也為了搓搓洛纓漓的銳氣，這個罪名洛纓漓也無法逃避了。

“既然這樣，拿不出確切證據來指證你，你也沒有什么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為了給艾卮一個解釋，這幾天你就去玉石寺為南家祈福作為歉意，保佑南家上下和平安寧，不要再有這檔子上不了臺面的事發生了。”

林玉婉拿出當家人的身份，給這事做了個了結。

艾卮雖然不太滿意，但是能有好幾天不看到洛纓漓，而且感覺林玉婉還是偏向自己的，艾卮心里不免有幾分得意。

只是洛纓漓心中雖有幾分不愿，但是她并不想和這位新婆婆鬧什么大的矛盾。只好不做聲地默認答應，算是對林玉婉的認輸。

其實以洛纓漓的口才，反駁回去沒什么大的問題。但她不想南瑾天夾在中間為難，畢竟這還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每天有那么多商業上的大事要處理，夠累了。每次南瑾天晚上回來時，眉眼間其實都有幾分難掩的疲倦之色，但他都強撐著，沒有表現出來。

每次洛纓漓看著，其實都有幾分心疼，她無法為他分擔商業上的事，只好想辦法不讓他為家庭的事煩心。

“好的，我會為南家好好祈福。”

洛纓漓語氣平淡地說著，毫無委屈不滿之意。這一點著實讓林玉婉有些驚訝，洛纓漓確實比她想象中的要更識大體。

“好了，準備一下，下午你就和我一起出發。”

“您也去？”

“哼，我是南家第九代兒媳，豈有不去之理。再說你是第一次去，我不教你一些事宜，你怎么能擔負南家第十代兒媳的責任。”

林玉婉的話讓洛纓漓一臉發懵，這是承認她是南家的兒媳了嗎？

“這也算是考核之一。”林玉婉看著一臉迷糊的洛纓漓解釋道，臉上嚴肅也稍有緩和。

“好，我一定盡力。”

看著兩人的互動，一旁剛才還在沾沾自喜的艾卮此時嫉妒沖上腦門，她仇恨似的看著洛纓漓，心中的報復感油然而生。

早上的小插曲過了以后，洛纓漓就回臥室整理自己的東西。

一旁的小潔站在欲言又止，想去幫忙又躊躇不前。

“怎么了，小潔？”

“對不起，夫人，是我連累了你。”

小潔痛哭地跪了下來，想求得洛纓漓的原諒。

洛纓漓見狀，停下手上的整理工作，忙去扶跪著的小潔。

“你這是干什么，這又不是你的錯。”

“是我嘴笨，是我得罪了那幾個女傭，所以她們才會來誣陷我的。只是沒想到會連累到夫人身上，都是我的錯。”

小潔哭著自責道，身體因哭泣止不住地顫抖。

“這怎么能怪你呢，你只是塊踏板，是個幌子。她們真正想對付的是我，而且幾個女傭哪能有這么大本事告狀告到老夫人那去。”

洛纓漓的話讓小潔困惑了，她一直以為是自己不好，討人厭，才會遭人排擠。

“夫人這話是……”

“真正的幕后元兇不是那幾個女傭，你不用自責，這真的不干你的事。而且我也相信你的人品，你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洛纓漓扶著小潔站起來，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撫道。

聽到夫人的話，小潔心里有種被信任的滿足感，嘴角才浮現出笑容來了。

“那夫人，到底是誰要害你呢？”

“自然是不喜歡我的人啦，不要再糾結這事了，我現在有事要拜托你去做。”洛纓漓對小潔囑托道，在小潔耳邊竊竊私語著。

艾卮回到自己的住處后，滿臉的氣憤寫在臉上，周圍的人都不敢上去招惹她，都靜默地站著。

“該死的。”艾卮直接扔了個花瓶出去，破裂的聲音填滿了整間屋子，氣氛又降了一個冰點。

她沒有料想到林玉婉是個這么有主見的人，居然聽不進她在一旁的話。

也不完全相信她，關鍵是林玉婉竟然還有幾分欣賞起洛纓漓來，這可不妙。要是讓她倆的關系好了，她還怎么當南家的少夫人。

林玉婉這顆棋肯定是不能要了，反倒她還可能阻擋自己的路。

該死的，只是棋輸一招。她當初是萬萬沒想到林玉婉這么不可控，她以為憑借林玉婉對自己的疼愛，可以好好利用的。怎料到林玉婉是個這么拎地清的人，難怪當年的南益行被林玉婉迷的不要不要的。

既然這樣就不要怪我狠辣了，為了南瑾天，我什么也做的出來。

艾卮望著破碎一地的玻璃碎片立下誓。

洛纓漓啟程與林玉婉離開時是下午5點，南瑾天還沒有回來。他恐怕還不知情，洛纓漓望著無人的臥室，有些晃神。

“看什么呢？過幾天你就回來了，就這么舍不得。”林玉婉站在門外揶揄道。

見此情形，林玉婉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小看了他們之間的愛情。

可據玉森回報，兩人的相識到結婚連一個星期也沒有。從認識到現在也才一個多月，怎么能有這么深的感情。

洛纓漓的表情是裝不出來的，南瑾天的認真也被她看在眼里。這種情感像是走過了很長歲月的，但這又與事實說不通。

在林玉婉預料之中，她們啟程沒多久，南瑾天的電話就來了。

“事情不是她做的，你為什么讓她去玉石寺。”

電話那頭的南瑾天語氣中有微微的怒氣，強壓著，不禁讓林玉婉有想逗逗他的念頭。

“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做的，又沒證據。”

“她不是那樣的人。”

南瑾天直接給出了這樣的結論，在他聽到玉森給他講這件事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洛纓漓不可能會做這種事，她手下的人也不會做這種。

“就算不是，她現在是南家的兒媳，本就還跟著我去玉石寺參拜祖先和神佛，你對此有什么意見嗎？”

林玉婉的一番話讓南瑾天一時語塞，這確實是祖先傳下來的規矩，但是到了后來，差不多就是走走形式而已。林玉婉對洛纓漓的意見本來就大，認真起來洛纓漓就得一步一步地去做事。他可真的舍不得自己的妻子這樣受苦，但他找不到好的理由反駁。

南瑾天沒有再說話，而是掛斷了電話。

“看來你跟瑾天的感情比我想象地要好呀，你才剛走，他就打電話過來質問我為什么帶你來這。哼，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你也心里很怕我這個如虎般的婆婆吧。”

林玉婉斜著眼裝作不經意地問，卻翹著優雅的二郎腿以示身份的尊貴。

“沒有，我知道您所做都是為了南家，我愿意接受一切審核。”

洛纓漓禮貌而有理地回應著，不卑不亢，沒有一絲委屈，更沒有一絲奉承。仿佛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口吻敘說著，公允平靜。

“很好，只是嘴上功夫好的話，遠遠不夠格做我南家的兒媳。玉石寺一行才是最終的考核，你要是能過，我就認你這個兒媳。至此我就回我山莊休養，不再管你和瑾天的事。”

林玉婉說完，便閉目養神，頭靠在背椅上休息。

余暉透過車窗灑進來，印在林玉婉的臉上，柔和溫暖。不難看出林玉婉的底子很好，年輕時肯定是個美女。氣質又溫婉有禮，落落大方，知書達理。

南瑾天有這樣的母親，怎么可能在氣度上會差到哪里去。

南瑾天，洛纓漓在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才分開一會，只一天未見，她沒有想到自己竟這么想見他。

難道真應了許曼的話，自己真的愛上了他卻不自知。

想到這個可能性，洛纓漓第一次不再心慌，而是冷靜下來仔細思考這件事。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為她對付洛麗霞，為她解決身后一切事情卻從不讓她知道的時候。

還是更久之前，在他教她跳華爾茲的時候，她就有些許動心了。

她之前一直防著南瑾天，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如今好好面對著，竟發現這感情已經在心里根治這么深了，足有三米草長。

這次去玉石寺好好表現，努力通過這次審核，再好好和南瑾天聊聊，和這個老公好好聊聊家庭和未來。

洛纓漓在心里這樣盤算著，將手心里的小吊墜放入包包的最里層。

年少的感情，就讓它散了吧。

我的小王子，祝你幸福，現在的我很幸福。

這世上幸福一共也就那么多，有些人得到了，有些人自然就沒了。

譬如現在處心積慮的艾卮，一臉憤懣。

“我讓你弄的藥弄到了嗎？”艾卮雙眼充滿欲望地望著自己的助理落落，極像要吞噬萬物的兇惡模樣。

“弄……弄到了。”落落顫顫巍巍地呈遞上一盒藥丸，結結巴巴地回應著，帶著做壞事后的心虛，頭低著不太敢抬起。

“人呢？買通了沒。”

“都買通了。”

艾卮睨了落落一眼，眼里滿是鄙夷。

“膽子這么小，又不是要你去殺人放火，抖什么抖。”看不慣落落一直顫抖著，艾卮的嗓音不自覺加重，更是嚇得落落抖動幅度更大了。

這雖不是什么殺人放火的事，但是一旦被發現了，一樣是要死的呀。

艾卮似乎是看穿了落落的心事，不屑地說。

“到時候就算他們南瑾天發現了，可是生米已煮成熟飯，他能把我怎么樣。而且就算你要把我怎么樣，我也自有法寶讓他無可奈何，束手無策。這步棋，怎么著都是我贏。”艾卮對著虛無的空氣下結論地說著，嘴角浮現必勝的笑容。

洛纓漓走后，南瑾天卻依然睡著書房。只是洗完澡路過臥室時，還是會停留片刻。

床前的桌子上放著一本畫集，是《少爺與竹馬女傭》的最新連載。

南瑾天本是不屑看這些個腦殘少女的東西，可今天卻來了興致，坐在床上翻看著。

畫面的側重點有些許改變，多了一個新的人物。是男主長大后偶遇的一個女子，并且因為陰差陽錯和男主結婚。

看到這，南瑾天啞然失笑了一下。

很熟悉的情節，看來洛纓漓腦袋有點開竅了。

桌子上還安放著一杯未喝完的水，她也是心大，不怕打濕自己的書。

南瑾天想著，抽開抽屜把畫本放進去。但一盒藥丸吸引了他的注意，洛纓漓自從來了南家沒生過什么大病，怎么會自己隨身安放一板藥呢？

他好奇地拿出來看，藥盒上的字讓他皺起眉頭。一旁垂下的手不自覺握成拳，發出吱吱的響聲。

怪不得那次在莫安公爵的晚宴上，她會那么輕易就暈過去。起初他還以為是她看到自己與艾卮私下見面，太過生氣才暈倒的。害得他自責不已，現在看來是他自己太過自作多情了。

人家根本不喜歡他，只是一心想逃離他。

可為何要在林家別墅向他透露出那樣的眼色，該死的，也是裝的嗎？

那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恐怕接受林玉婉的審核也是為了今早離開這里吧。審核不過，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順地離開。而他，也無力再去挽留。

被欺騙的憤怒此時再也無法忍耐深藏，所傾付的一切努力看來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別人壓根不領情。

氣憤之下，南瑾天摔門而去。

敞篷跑車在高速路上飛速地跑著，像一只狂放的豹子，憤怒地嘶吼著。

南瑾天此時腦海里盡是洛纓漓笑容明媚的臉，她怎么可以裝的那么自然。

她的心是石頭嗎？居然都不會軟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