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兄妹彼此的調侃聲傳了很遠，沈晏也一改在眾人前嚴肅、冷漠的樣子，變成了一個寵妹狂魔，她說什么就是什么，一點反駁的意思都沒有。

沈清剛走進沈韻的院子里，就清楚的聽到了兩兄妹的逗笑聲，瞬間一抹不知名的情緒在她胸口溢出，讓她憤恨的握緊了雙手。

“二小姐，這是怎么了？”身后跟著的丫頭看到沈清原地不動，盯著沈韻的院子發呆，忍不住湊上前去問了一句，“不是要去找大小姐么？”

“……”沈清未說話，憤恨的目光不加掩飾的看向丫頭，嚇得丫頭肩頭一縮，“不該說的就別說，小心你的舌頭！”

什么大小姐、二小姐的，總有一天，她要讓這沈府只剩她一位小姐，沈韻那個沒腦子的，有什么資格跟她爭？尤其是沈晏，寵的她跟個寶貝似的，還不只是一個會惹事的麻煩精？

“走吧，我們進去，一會兒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們可都知道？”說話間立刻變了一副表情，整個人笑嘻嘻的，天真爛漫的樣子，跟往日無異。

對此情景，跟著她的丫頭不自在的抖了抖，害怕的縮了縮肩膀。

……

“兄長，這個是我的，你不要搶！”

“你那邊還有那么多寶貝，給我一個怎么了？”沈晏將手上的東西舉得高高的，看著沈韻在自己跟前蹦來蹦去就是夠不到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笑。

“兄長，那是我的！”沈韻氣的叉腰，“兄長你那么多好東西不給我也就罷了，怎么還有從我這里搶東西的惡趣味？”

“誰說我有東西不給你了？”沈晏微微俯身，湊近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要是想要啊，說一聲，估計輪不到我，就有人替你去取了，我這個兄長啊，怕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既然如此還不趁你在府上、有東西拿的時候，多拿兩件，我又不傻?！?

沈晏手上拿著的是一塊玉，跟普通的玉不同的是，這塊玉是一只蟾蜍的形狀，只不過只有三只腳，本該通體呈綠色的身體上，泛著紅色的光，看起來倒是像被紅光籠罩了一般，整顆玉石很小，幾乎只有鴿子蛋那么大，可是就連蟾蜍身上的脈絡都刻畫得清清楚楚。

“哼！你就愛欺負我！”沈韻自知搶不過，也不再跟他搶，她其實也沒那么小氣不給他，只是不想看他那么得瑟罷了，正如他所說，這邊的東西還很多，雖然那個三足玉蟾只有一個。

“擱別人身上，我還不愛欺負呢?！?

“……”

“姐姐跟兄長的關系真是好，隔老遠都能夠聽到你們的談笑聲，讓妹妹我好生羨慕?！?

二人正沉溺在彼此逗趣之中，沒注意院子里來了不速之客，一時間溫情的氣氛被打破，沈晏望向來人，臉上的笑意驟然收斂，只單單的把玩著手上的那只玉蟾，時不時的逗沈韻兩下，摸摸她的頭，拉拉她的頭發。

“羨慕是沒用的，首先你得有一個哥哥。”沈韻手上拿著一珠子在把玩，珠子被人用繩子串起，長長的流蘇纏繞在指尖，她玩得不亦樂乎。

“……”沈清臉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么說，目光掃到沈晏，忽而又變了臉色才說道：“姐姐說哪里話，妹妹我進府的時候，姐姐可是說過的，你我姐妹二人親如一家，姐姐的兄長，不也是我的么？”

“嗬，還有這出，韻兒你可不曾告訴我……我什么時候有了這么一個妹妹了？”沈晏冷笑一聲，而后才看向沈韻，唇角勾起，指了指沈清道：“不過韻兒啊，你說話確實是不如……會哄人?！?

后面的三個字，沈晏是刻意壓低了聲音說的，就只有他們兄妹兩個可以聽到，可是也正因為這樣，這句話在沈清的耳朵里，便變了一個樣。

“兄長謬贊，妹妹知道兄長政事繁忙，也不敢隨便打擾，只不過在妹妹心里，倒是對兄長仰慕的緊?！鄙蚯迕Σ皇傅挠懞玫?。

“不不不，仰慕就不必了?！鄙蜿踢B連拒絕道，“我常年不在府上，有些事情可能也不太了解，對于你的身份，我還尚不明了。畢竟父親母親只有我與韻兒兩個孩子，忽然間多出來一個妹妹，難免會……惹人非議。”

沈晏這話聽起來著實是有些假了，沈府里面有個收養的二小姐，是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因為在她進府的時候，沈韻為了不讓她受欺負，特意當著眾人公告過的。

可是此時沈晏偏偏裝作不知情，持著懷疑的態度，就像是硬生生的給了她一巴掌。

“既然如此，兄長……”

“你還是先叫我少爺吧，等我弄清楚以后，再改稱呼也不遲?！鄙蜿堂Σ皇复驍嗔怂?，不顧她臉上的難堪，當眾下了她的面子，暗中還偷偷的向沈韻挑了挑眉。

“……是，少爺。”

“少爺”這兩個字，幾乎是她從牙縫里面擠出來的，沈清不由得對沈晏的怨恨又加深了幾分，牙齒死死的咬住下唇，一副泫泫欲泣的樣子。

“兄長，玉蟾被你拿走了，其他的東西你可不能跟我搶了。”沈韻不想看她做作的模樣，扯了扯沈晏的袖子，瞬間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咦，你這小氣鬼，就一件玉蟾也讓你緊張成這樣子。”

“就一個玉蟾？”沈韻反問道：“要不是寶貝，兄長你至于眼疾手快的么？不想要了還我，我還要呢！”

“送出來的東西，豈有收回來的道理？要我說，只要你喜歡，五殿下恨不得將整個帝都的寶貝都給你搬過來?！鄙蜿桃贿吙粗矍捌嫫婀止值臇|西，一邊忍不住打趣她。

不得不說，五殿下還真的是有一套的，除了那些送來養身體的藥材外，還有許多細小的玩意兒，有可以做擺件的，有可以當作衣服配飾的，還有些不知名的水果、糕點，一種一種的都是仔仔細細包裝好的，看得出來是費了大工夫的。

“嗬，誰說我要整個帝都的了？”

“那不然你不要？”

“帝都外的我也要?！?

“……”這原來不只是轉性了，這人還瘋了。

“姐姐這里對了這么多的東西，可都是五殿下送來的？”一旁被忽略的沈清，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好不容易才壓下心里的不滿，若無其事的走上前去，在沈韻不注意的時候，拿起了盒子里的一株草藥，在鼻尖嗅了嗅，“這香味，倒是宜人?！?

“妹妹若是喜歡……”沈韻順著她的動作，看向了惺惺作態的沈清，眼睛中的恨意被她很好的壓制下了，微微勾唇道。

“姐姐太客氣了，妹妹怎么好意思呢？”聽了她的前半句話，沈清便可以知道她的下半句，都說這個沈大小姐思想單純，確實是夠蠢的。

“我話還沒說完，妹妹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呢？”沈韻看著她，眼睛中一抹戲謔一閃而過，刻意的忽略了她臉上的錯愕，補充道：“我只是想說，妹妹若是喜歡，自己去跟五殿下說吧，至于五殿下送到這里的東西，都是拿來給姐姐我補身子用的，就這樣送出去，難免有些于禮不合。”

“……”又是這個理由，沈清難免火大，可是已經裝了這么久，不可能因為她的一句話就破功的，瞬間就收拾好了情緒，“姐姐說的倒也是，不過五殿下應該不會跟姐姐計較的吧?！?

“不，他會。”

“……姐姐，咳咳……”一句話將沈清噎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剛叫了一句姐姐，身體就顫抖起來，她扯了扯袖子，掏出一只手帕來，輕咳了兩聲。

“妹妹這是怎么了？”沈韻盡情的欣賞著她的表演，看她還能怎么說。

“妹妹這些日子沒來跟姐姐請安，想必姐姐已經生氣了吧?！鄙蚯逵檬峙裂谥?，一邊咳一邊顫著聲音說：“若是知道姐姐會這么生氣，妹妹就該不顧……就該每日來跟姐姐請安的。”

聞言，沈韻很想翻幾個白眼，向她證明自己并沒有因為她的不來而生氣，可是現在并不是最好的時候，她還有耐心陪她玩下去。

“不必，這些日子我常不在府上，你過來了也是找不到人的，又何必再來一趟？”

“……姐姐?！鄙蚯宓捻永餄M是震驚，聽了沈韻說的話，又不停的咳了起來，“妹妹是做錯了何事，讓姐姐如此待我？”

“我怎么待你了？這話我倒是聽不明白了，你失去了母親，我讓你留在了府上，供你吃供你穿的還不止，醫藥、膳食更不用你自己花一分錢，我是怎么待你了，可否說個明白？”

對著這張臉，沈韻就有一種作嘔感，你不是要演戲？那我就讓你演個盡興。

“姐姐……咳咳……”

“大小姐，即使您對二小姐不滿，也不該在這時候拿她出氣吧？”這時候沈清身后的丫頭倒是不滿了，扶著沈清看著沈韻，身子在微微發抖，但還是色厲荏苒的說：“二小姐上次從大小姐這里離開，回去的時候便病倒了，今天還不顧病體，堅持要來跟您請安，難道您就沒有一點憐憫之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