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扶羽摟著塵寒的脖子，突然就害怕起來，這一份害怕不止源于自己心里的，似乎還有一股力量在推動著它，難不成是蝶淵？

它既然能放大喜怒哀樂，自然也是能放大恐懼。

別睡了啊真人……您不能這樣撩完就跑，太不合規矩了……咱們還沒有舉杯共飲過呢，我還要把現代的事兒和你說呢，你快醒過來啊……

蘇扶羽哽咽起來，但鮫人的聲音實在難聽，就像沒調過音的琵琶，嘶啞又尖銳。

眼眶越來越熱，蘇扶羽只覺得有一顆顆的小東西從眼睛里滾出來，低頭一看竟是些大大小小的銀色珠子！

落淚成珠……原來是真的嗎？

蘇扶羽緊緊抱著塵寒的腦袋，也不清楚是蝶淵的作用，還是自己本心的想法。

“吵死了……”底下的人動了動手，含糊不清地說道。

蘇扶羽忙把塵寒輕放在地上，很是乖巧地坐在一旁，但淚珠子還是不斷地掉下來，成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

塵寒扶著腦袋慢慢坐了起來，見蘇扶羽還是鮫人的模樣問道：“紅花派的人呢？”

“咕嘟咕嘟……”蘇扶羽摸了一把眼睛又鉆回了水里。

“走了？”塵寒露出疑惑的眼神，看向蘇扶羽，“為何？”

看來塵寒也不知道他體內還有一股奇怪力量的事兒，那要告訴他嗎？蘇扶羽猶豫起來，雖說那東西性格有些古怪，但似乎沒什么惡意。思考片刻后，蘇扶羽還是決定先不告訴塵寒，等到日后有機會再同他細說。

塵寒見她搖頭，也是不清楚的樣子也就沒有追問下去，起身活動活動筋骨。

白色的袍子已經完全濕了，緊緊貼在塵寒身上，把接近完美的身材凸顯的很是清晰。

蘇扶羽立馬別過臉，抬手摸了摸頭發，擋住自己的視線。

“等會水墨覃月會過來，你就先和他們回劍閣。”

蘇扶羽一愣，這是要讓我回去了？可，可是……

“紅花派的人既然已經知曉重塑劍仙魂魄一事，那也就意味著其他人也知道了，拿到鹿角更是麻煩不少。”

“你本身是靈體，我帶著你不方便。”

蘇扶羽緊攥著手，喊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待在這兒，待在您身邊！”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不會再隨心做出這樣的事來了，求求您……別趕我走……”說著又埋下頭，她雖然知道塵寒這么做是為了她好，但還是忍不住去拒絕這份好意，為的僅僅是想跟著眼前的這個人，想看著這個人……就像當初的見到的光芒一樣。

塵寒聽到久違的人聲，轉過頭去，見蘇扶羽已經恢復了人形，暗下松了口氣，但還是沒有同意。

“最起碼……讓我送您但靈玉山山腳吧？”蘇扶羽抬眼直直地看向塵寒，眼里滿是希冀。

塵寒她紅通通的眼睛盯得心頭一顫，一時竟有些心軟下來。

“好吧……”

兩人稍加休整就回了原來的客棧，換了套舒適的衣物，還好是沒染上風寒，不然可有的難受了。

塵寒一邊將藥倒在蘇扶羽的手臂上，一邊瞅著她齜牙咧嘴的樣子，問道：“疼嗎？”

蘇扶羽不敢看自己那已經浮腫起來的傷口，支支吾吾道：“疼……”

“知道疼還喜歡逞英雄？”塵寒故意使了下力氣，“下次還亂來嗎？”

“嘶！”蘇扶羽倒吸了口涼氣，忙道，“不敢了不敢了！”

塵寒面色稍緩，也松了力氣，耐心給她包扎起來。

蘇扶羽瞅著他嫻熟的動作，好奇道：“真人，您這手法……學過啊？”

塵寒一愣，淡淡道：“傷口多了，自然會了。”

得，又踩雷了……蘇扶羽撓了撓頭，尷尬一笑。

“船夫和那只鮫人已經安全離開了，不用太過擔心。”

“嗯……”蘇扶羽點點頭，她也能想象出來兩人以后的日子，應該不會太差吧？

塵寒看她一臉呆愣愣的表情，忍不住解釋：“鮫人一族本身就有強大的力量，尤其是之前見到那只，你根本沒必要這樣做。”

“可您之前還說他們只是普通的妖呢。”

“本質確實是魚妖……但他們種族所擁有的靈力比別的妖族更為強大，況且之前那只是王族的。”

“王族？”

塵寒點了點頭，拿起白玉戒尺在手中摸了摸，又道：“王族鮫人擁有呼喚潮水的能力，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原本鮫人都生活在最深處的海底，有些嚴謹又完整的社會體系，王族制度、奴隸制度、平民制度等等。

只是有少許鮫人向往人界的生活，從而慢慢接近了人類，這才從深海移居到近海來。

青江這個名字，也有種特殊的含義。

青江是最早一只被人們看到的鮫人，他因為貪玩跑到了一處河邊，而那時恰巧遇到了一個洗衣服的女子，女子當時很害怕，慌忙之下不慎跌入水中，好在青江救了她。

女子得救后，這事就在村子里被傳了開來，一些文人雅客就將這事編入書籍歌曲，把這個鮫人稱為青江。

“那后來呢？”

“后來，鮫人終歸是鮫人，無法和普通人一樣生活在人界，所以青江還是回去了。”

蘇扶羽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露出惋惜的表情：“還以為會有一段別有風味的愛情故事的呢……原來就這樣結束了。”

塵寒挑了挑眉，饒有趣味地看著她：“這樣的故事確實有，但都是一些人編出來的。”

“編出來的多沒意思……”蘇扶羽長嘆了口氣，趴在了桌上，“編出來的終歸是假的，它再美妙也不過是黃粱一夢。”

“確實，有時候現實倒是比夢殘忍得多。”塵寒喃喃道，無意間緊扣了杯子。

“您說什么？”

塵寒搖了搖頭，喝一把杯中的茶水：“沒什么。”

蘇扶羽吃完瓜子，拍了拍手，去一旁的壁櫥上翻出了幾張鋪蓋，隨意地鋪在地上。

“你做什么？”

蘇扶羽頭也沒抬地回了一句：“打地鋪啊，總不能和真人擠一張床吧？”

塵寒想說些什么，但還是忍住了，只保持了一個開口的動作。

“哦對了……”蘇扶羽回過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晚上可能會說夢話，可能會吵到真人。”

“無妨。”

蘇扶羽回了個笑容，繼續鋪起床來。好在這客棧提供的鋪蓋多，只要多加上幾層，地上的涼氣就不會透上來，這讓蘇扶羽很是滿意。

半晌后蘇扶羽才算是折騰好，同時店小二也送來了飯菜。

泡了一整天的水，蘇扶羽是徹底虛脫了，看到食物就和看到了親人一樣，趴在桌上就狼吞虎咽起來。

桌上的素菜居多，油膩的葷菜只有幾道，這倒是也適合蘇扶羽此時的狀態，空腹自然是不能吃太過油膩的食物。

“真惹，您怎唔不次？”蘇扶羽嘴里塞滿了東西，一看塵寒還沒怎么動筷子，只是一直在看著她，就立馬照顧道，“可不蒙讓窩一喝吃了。”

“食不言，別噎著。”塵寒提醒道，這才是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