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行？”船夫急了，臉上兩根眉毛都快擰在了一起，“他好端端地在這里，咋非要來打擾他？他又沒做什么對不起人的事兒。”

塵寒回憶了一會兒，又道：“紅花派認為鮫人的血肉靈力極高，吃了就能成為天下第一人。”

蘇扶羽驚道：“真的有這種功效？”

塵寒搖了搖頭：“沒有，只是他們不相信而已，鮫人只是普通的妖罷了。”

“可有些傳聞說鮫人的歌聲能迷惑人心，淚能成珠，這些是真的嗎？”蘇扶羽問。

“靈力融入歌聲便可，”塵寒淡淡道，用看蠢貨的眼神瞥了眼蘇扶羽，“淚能成珠……不過是耍小孩子的把戲而已。”

“哎！真是造孽……”船夫重重地嘆了口氣，看著江面出了神，眼底泛著無數的擔憂。

一時無話，蘇扶羽也望著江面發起呆來，也不知道那鮫人知不知道紅花派的人再追捕他……

“還是別回來好了，”船夫搖著頭笑了起來，滿是無奈的語氣，“俺其實也還是想見他……不過俺更想讓他活著，畢竟也是條命嘛！”

蘇扶羽見他看得開，就打趣兒道：“您就不怕嗎？萬一鮫人也是吃人的妖怪呢？”

船夫露出坦然的神色：“俺從小就對這些妖怪感興趣，咋還會怕？而且俺這不是還為了妖怪學了水嘛！吃人？吃就吃了，俺不后悔。”

明明都沒見上鮫人一面，居然還能這么坦然，倒是個有趣的人。蘇扶羽撐著腦袋，看向塵寒，似乎想知道他的看法。

塵寒則是轉過了身子，面對著蘇扶羽，慢慢坐了下來。

船很小，兩人也就挨得很近，蘇扶羽能清晰地感受到塵寒的呼吸，涼涼的氣息落在肩頭。

蘇扶羽看著塵寒，冷俏臉上出現了一絲動容，眼角彎了彎。

“他很高興。”

蘇扶羽一頭霧水，仔細琢磨片刻后，煥然大悟，難不成真人說的是鮫人？

船夫倒是沒反應過來，撓了撓頭一臉迷茫：“誰啊？”

“船下的人。”

“船下還有人？”船夫伸頭出去看了一眼，卻被突如其來的水澆了一身。

蘇扶羽忍不住向后靠了靠，可船上哪還有地？這一靠就靠到了塵寒身上，蘇扶羽一驚，生怕自己冒犯了塵寒趕忙想起身，卻被塵寒一把摁住了肩膀。

塵寒沒有用力，只要蘇扶羽稍動就能掙脫，但兩人卻是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蘇扶羽僵著身子，腦子里亂成一團，不敢動也不想動。

船夫被嚇了一跳，忙縮回了腦袋，一臉驚色：“這是什么東西？”

蘇扶羽見他還是呆呆的樣子，于是提醒道：“或許是鮫人？”

“鮫人？”船夫忙丟下船槳，趴在船邊向水中看去，乍一看還以為他的臉都湊進水里去了。

只見一團黑影慢慢從水底鉆了上來，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船夫猛地把頭抬起，而同時又有一個東西從水面猛地竄了出來。

蘇扶羽定睛一看，是個女人的腦袋，只是這人的耳朵部分是巨大的魚鰓，還有兩片漂亮的鰭在前后擺動，一頭烏黑的長發飄在他身后的水面上，很是可怖，但眼前的人卻是美不可言。

船夫愣了許久，似乎是被眼前的京享值安全吸引了，哆哆嗦嗦道：“鮫，鮫人？！”

水中的鮫人對他的反應很是好奇，歪了歪頭，露出不解的表情。

船夫慢慢回過神來，但還是難以掩蓋激動的心情，他僵了僵手似乎是想摸摸鮫人，但又猶豫著不敢下手。

一旁的鮫人倒是急了起來，兩只手猛地拍在船上，又伸出一只手向船夫靠去。那是一雙長著蹼的手，蘇扶羽還能清晰地看到上頭長有五彩的鱗片。

蘇扶羽看著鮫人一把抓住船夫的手，而船夫倒還沒什么反應，就和掉線的木偶人一樣，不由得擔心起來。

塵寒似是察覺了，輕輕拍了她的肩膀說：“他并無惡意。”

經塵寒這么一說，蘇扶羽安下心來。

鮫人笑了起來，一串奇特的歌聲傳入耳畔，讓人不由得想起了平靜地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原本浮躁的心也慢慢安靜下來，似乎一切都與世隔絕一般。

船夫也樂呵呵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俺是旱鴨，小時候俺見過你，俺那時候就猜你肯定老好看了，現在一看……比俺想象中的更美！”

鮫人摸了摸他的手，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你不會說話啊？”船夫一愣，又安慰道，“沒事，沒事，俺們村也有個不會說話的……那你有名字嗎？”

鮫人還是搖了搖頭。

船夫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那俺能叫你青江嗎？”

塵寒和鮫人皆是一愣，但都什么太大反應，繼續聽著船夫說話。

“俺之前在小冊子上看到這個名字，很好聽，也很好看，俺覺得這個名字很適合你。”

鮫人點了點頭，在水下轉了一圈，又趴在船邊和船夫對視起來，似乎是在表達什么意思。

船夫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一臉迷惑地看向塵寒。

“他問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水下看看。”

船夫啊了一聲，面露難色，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下次吧，這次還要送人去對岸……”

鮫人似乎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嘟起了小嘴，竟和個小孩似得生起氣來，船夫忙安慰他，將貼身的一個木頭玩具送給了他，鮫人這才笑了起來。

“真人，您之前不是說他不在這兒嗎？”

“嗯，先前確實不在，不過似乎是回來了。”

“奧……那這只青江是男的女的？”

“鮫人沒有性別，可男亦可女。”

蘇扶羽嘀嘀咕咕起來，看著青江陷入沉思，隨后猛地一怔，立馬看向塵寒：“紅花派的人不會發現他嗎？先前他還在唱歌來著？”

塵寒也是才反應過來，看了看遠處的山脈，沉下臉色：“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

船夫聽著兩人的對話，不由得心里一緊，忙看向青江：“快，快走快走！這里有人要抓你，你不能待在這了！”

青江似乎是察覺了異樣，立馬看向不遠處的山頭，眼神里滿是威脅，連魚鰭也豎了起來。

“快走。”塵寒一喝，抬手一震，將青江拍到水里。

青江嚎了一聲，一個轉身鉆進了水底，立馬不見了蹤影。

船夫松了口氣，但目光還是停留在剛剛青江待著的水面上，滿是不舍。

“沒事，還能再看到的。”蘇扶羽不忍看他頹廢下去，于是出聲安慰。

“俺這不是擔心嘛……”

“你應該擔心你自己了，”塵寒冷冷道，“紅花派的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鮫人有關的東西，包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