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沉默良久，目光又停留在蘇扶羽身上：“不是吾想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

蘇扶羽一愣，根本沒想到他會這么回答，這倒是讓她有些不知所錯了。

“拿到女媧石，替塵寒重塑身體，然后和吾作對？”紅蓮瞇了瞇眼，一股巨大的壓力沖向蘇扶羽，直接將她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早知魔界的時候就應該將你一并除了。”紅蓮喃喃自語，乘著蓮花慢慢靠近。

蘇扶羽向后挪了一步，眼睛絲毫不敢離開紅蓮半分，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會送了性命。

紅蓮瞥了一眼被蘇扶羽護在身后地塵寒，突然笑了起來：“和那時真像。”

那時，自然指的就是青冉覆滅的那一天，塵寒站在亂尸之中一臉無措地看著他的樣子，現在也是。

“您是塵寒尊上，自幼教他讀書寫字、學靈修法，您甚至是他的救命恩人，為何現在要這樣步步緊逼？”

紅蓮聽了蘇扶羽的話哦了一聲，略帶些疑惑的音調：“為什么不能？”

“您心里難道沒有一絲的留戀？這千百年來的師徒情分都是空的嗎？”

蘇扶羽最后一個字還沒出口，紅蓮就回答道：“對。”

“吾之所以救他、教他，都是為了合并兩界，師徒情分……說得太過華麗了。”

紅蓮轉了轉手指，蘇扶羽身后的銀霜便慢慢飄了過來。她伸手想抓，可惜抓到了劍鋒，掌心瞬間被劃開了口子，血液慢慢滲出，染紅了銀霜的劍身。

塵寒一看便著急了，忙扯著蘇扶羽的手：“胡鬧，快松開！”

蘇扶羽死咬著牙，根本不讓銀霜再前進半分。

“真是感人……”紅蓮呵呵一笑，又把話落到了塵寒身上，“沒想到吾這冷冰冰的徒弟也有人喜歡？”

塵寒抬眼看向他，眼底早已是冰涼一片，紅蓮微微一愣，他見過這種眼神。

“屠盡燕蕩山莊之后你的表情也是這般模樣，”紅蓮摸了摸下巴，“想來還是有些懷念呢……”

“哦對了，那日你走火入魔也是吾將一絲魔氣存入你靈力中的緣故。”

什么？！蘇扶羽一愣，足足用十多秒才消化了這個消息，然后抬頭看了看塵寒的表情，他似乎早就意識到了一般，很是坦然。

紅蓮看他一臉的平淡，不禁有些好奇，于是問道：“你知曉了？”

塵寒沒有看他，一昧地掰著蘇扶羽的手，還在想著將她的手先抽出來。

銀霜上頭已經滿是血跡，蘇扶羽的掌心也幾乎快切進去一半了，但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紅蓮皺了皺眉，直接將銀霜從蘇扶羽手中奪了過來，隨意地扔在蓮花上，隨后質問塵寒：“吾在問你話。”

塵寒沉默良久，最后閉了閉眼，回答：“猜到了，知曉您的目的之后，我就將一切猜出來了。自始至終，您都把我當成一樣工具。”

紅蓮點了點頭，表情有些贊許之色：“不錯，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塵寒緊抿著唇，側臉看著蘇扶羽滿手的血，慌亂無措瞬間占滿了他的心，好像一夜之間回到了母親抱著他道歉的那個時候，光明再也無法掩蓋黑暗。

“不過讓吾沒有想到的是，魔尊居然會幫助你。”紅蓮說著，隨后抬眼看向蘇扶羽。

“雖然是難得一見的靈體，不過他應該不缺這種東西吧？”紅蓮摸了摸下巴，難得陷入了沉思狀態。

塵寒看了蘇扶羽一眼，仿佛下定決心一般，慢慢飄到了紅蓮面前，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尊上，請您放過扶蘇。”

這下不光是蘇扶羽愣了，連紅蓮也呆住了，他驚訝地看著塵寒足足有三秒鐘。

“呵，吾殺了你族人，敗了你名聲，奪了你身體。你現在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還叫了吾一聲尊上？”紅蓮大笑起來，一把將他甩開老遠，“塵寒，你知曉自己在做什么嗎？”

塵寒再一次飄到了紅蓮面前：“我知曉。”

紅蓮哼笑出聲，整個山洞里幾乎全是他的笑聲，一陣又一陣，如同來自陰曹地府一般。

“好啊，吾答應你，”紅蓮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不過你也得答應吾一個條件。”

“說。”

“吾要你……”紅蓮故作神秘地頓了頓，隨后將手指抵在了嘴唇前，“作為兩界裂縫中的平衡，維持混沌。”

兩界的裂縫就是一個巨大的深淵，沒有盡頭也沒有起點，只有黑暗孤獨和痛苦，更不用說還要維持混沌了。

化羽仙人為了修補人魔兩界的裂縫不惜用生命將其補上，然而他的摯友居然想要重回混沌，實在是可笑至極可悲至極。

“不能答應他！”蘇扶羽惡狠狠道，“不能答應這狗賊的話！”

塵寒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好，我答應您。”

蘇扶羽急了，忍著紅蓮的靈壓強行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喊道：“你不能和他走！”

紅蓮聽的有些煩躁，直接畫了個咒將蘇扶羽的嘴給封了起來，省的一會又大吼大叫。

蘇扶羽嘴上不能說，周遭又是紅蓮的靈壓，根本就是有氣沒處撒的樣子，著急地看著塵寒，企圖用眼神來改變塵寒的心意。

塵寒看著蘇扶羽的樣子，很是無奈，嘴邊綻了一抹苦澀的笑容，抬手摸了摸蘇扶羽的額頭：“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對不起，不能陪你過年了。”

蘇扶羽瞪大了眼，好像一把刀子在她胸口亂攪，連同手腳也疼的酥酥麻麻，但她就是流不下淚來，好像被擰緊了一般，絲毫不見淚花。

紅蓮乘著蓮花向出口飄去，蘇扶羽一步步地從臺階追了上去，可惜實在是趕不上那蓮花的速度，被遠遠地甩在了后面，一直到連光芒都消失在她眼前。

“塵寒！”蘇扶羽大喊，連著山洞里的回音一起呼喊著塵寒的名字，但那背影根本不可能回來。

這……這下怎么辦？蘇扶羽手足無措，腦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的，她現在根本無法做到思考，也根本無法做到安靜，就像是一個精神病人，嘴里一直重復念叨著幾個字。

“塵寒，塵寒，我怎么辦？我能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