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見過沈閣主。”院門外離去很久的殷胤復返。見院里有人到了嘴邊的話也不著痕跡的換了。

“進。”元朗道：“升陽呢？”

殷胤在自家公子和沈虹玉之間來回瞧了幾眼，見元朗沒有別的舉動才說道：“尊公子的吩咐，已經啟程。”

“好，給閣主奉茶。”元朗趁著殷胤奉茶的時間繼續對沈虹玉說道：“既然您都說秦高陽這人的功夫平平，如今他要去尋仇我怕他出意外，找誰都不如找沈娘子你親自去護佑一二。”

“只是如此？”沈虹玉看著元朗的眼睛發問。

“只是如此。”

沈虹玉走了，獨身而來，獨自而去……

秦高陽一行三人此時也已經踏入京城，并在懷夢的建議下住進了城里頗有聲名的酒樓天和樓。

站在天和樓三層的雅間窗前，孫明堂嗅著記憶中熟悉的味道有些感慨：“自戒賭之后老頭子我就再沒有回過京城。許多都不一樣了，不一樣了。”

“幾位要吃些什么？”天和樓的小二輕手輕腳的上來詢問。

“玉食一份，秋露一壺。”未等懷夢開口，孫明堂便說出了心中所想。

這樓里的小二聽聞那是一臉的得意口中稱好，便轉頭看向懷夢。

“做些素齋送來便可。”懷夢注意到了秦高陽的不自在，便直接以他的喜好吩咐了小二。

“是。”小二立直身體應道，就連臉上常年不變的熱情笑容都收斂了很多。

聽到懷夢的話，孫明堂明顯看見秦高陽放松了不少。

“這位少爺，您呢？”

秦高陽見小二來問他，一時間就沒了主意，說要一碗清湯面又怕露怯惹人笑話。他的嘴是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終看了一眼懷夢稀里糊涂脫口而出：“素齋就好。”

小二看得出來，自己眼前三人里這個年輕人有些小心翼翼的，顯然出身不太好，相比較而言地位也是最低的。聽其點了素齋他就有些犯難了。

“這……”猶豫間，隱隱看向同樣點了素齋的懷夢。

“本就是為公子點的，全聽這位公子的。”懷夢笑著站起走到了秦高陽的身后站著，示意小二一切聽秦高陽的。

“好嘞，幾位稍等。”小二楞了個神連忙答應，匆匆離開了雅間出門后還不忘將門帶上。

“謝謝……”秦高陽站起將懷夢讓到身前低聲說道。

撥弄了一下額前青絲，懷夢對其輕輕點頭稱：“無妨。”秦高陽再想說些什么，懷夢卻已經走開同孫明堂一起站在了窗前。

人走留香，看著背影，秦高陽強烈的羨慕著這個女子不管遇見什么都處變不驚的模樣。

“先生幾時來過天和樓？”一年不來，目及之處并沒有絲毫變化。

孫明堂面帶回憶之色：“當我還是一個運氣不好的賭徒時每天路過。”

“我記得天和樓不是客棧，按理說是從不接受留宿的。”孫明堂隨口問了這么一句。

樓下柜臺前，小二低聲伏在掌柜耳邊道：“人到了，在三樓雅間。”掌柜聽完拍了一下小二的肩膀道：“嗯，忙去吧。”

“哎。”小二答應著，一轉頭他兩眼放光，臉上就堆滿了熱情的笑容。門外來了一位這段時間每天都來的常客。他馬上迎了上去道：“伊公子您來了，您喜歡的雅間小人一直給您留著呢，今兒還是老三樣。”這小二也是人才，說話間這一撇嘴一搖頭，精光閃爍的眼珠這么一轉，兩條淡眉毛那么一挑，怎么都惹人發笑。

這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出行乘著四馭馬車的伊泰。“哈哈，對對對，每次見你少爺我都想笑。”

“只要少爺您開心小的就開心。”小二躬著身目送伊泰往樓上去。跟在伊泰身后的便是晏殊，每回聽見小二這么說他都會轉頭嫌棄的看上一眼。在他眼里，這個小二怎么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很是他不解，這天底下怎會有這樣的人。

伊泰上樓剛要推開雅間的門，只聽隔壁響起了開門聲。下意識的轉頭去看，猛然就看見了出門的懷夢。

顧不上寒暄伊泰直接上前道：“懷夢姑娘，我元兄也來了京城？”話音未落便穿過一臉驚愕的懷夢身邊，雙手一推門便開心的說道：“哈哈，沒想到元兄也來京城……”

話只說了一半就噎住了，就在說話的時候他也看清了，屋里的人中并不是自己心中期待的元朗，而是一老一少。

“呃……”伊泰有些不知所措“那個……晚輩見過孫老先生。”

“嗯。”孫明堂笑著嗯了一聲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秦兄，你怎么來這兒了？”伊泰趕緊問起坐在一旁，還沒明白發生什么事的秦高陽，試圖緩解一下氣氛。

“尊師名來辦件事。”秦高陽微微頷首。

懷夢聽著屋里的動靜，搖搖頭不再去理會，便獨自一人下了樓到了大堂柜臺前。

看見懷夢下來，翻著賬本的賬房立馬停下手中的事情，在懷夢前面帶著她去了隔間。

里面只有簡單的座椅擺設。二人進了隔間賬房一臉的嚴肅：“閣主早有吩咐，明日午時之前請小姐務必離開酒樓。”

“知道原因么？”懷夢背對著賬房先生，聲音清冷。

“……官府要來拿人”賬房回道：“拿的便是與小姐同行的那位公子。”

“好吧，不過那位老人可不是秦高陽那個愣小子，你等要好言相待。可別出了事情要閣主出面。”說完這句話懷夢推門而出。大堂里的嘈雜聲撲面而，掩蓋了賬房的聲音：“是，小姐。”

小二端著要送到伊泰那里去的三樣吃食正要上樓，身后就飄來了懷夢的身影。小二匆匆止住腳步，躬身道：“小姐。”

懷夢微微點頭向著樓上飄然而去。小二一直等到懷夢消失在二樓的游廊盡頭才抬腳踏上樓梯。

雅間不像大堂，屋里都是每人一個單獨的食案，所有的菜也都是各人一份。懷夢進來時，只有秦高陽一人坐在對門主坐的右手邊，而伊泰和他的護衛晏殊坐在了左手邊。

更為出乎她意料的就是，作為一行中最年長的孫明堂也只是坐在了左首，卻沒有坐對門的主坐，一時間讓屋里唯一站著的她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似乎是為了映襯她此刻的內心，原本在場還在說笑的三人見她回來，反而停止了交談，都一起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