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段時間，秦高陽一行離京城已經(jīng)不是很遠。與之相隔數(shù)千里的知鵲閣中，沈虹玉也有好些天不曾露面。不過閣里的眾人倒不是太在意，反而自在了很多。

無人知曉，沈虹玉已經(jīng)悄悄啟程，獨身一人前往京城而去。不過在去之前，她還要去九峰山廣聞閣見一見元朗。

“公子，外面來了個人，想從這里打聽些事。”殷胤從門外進來同元朗說道。

元朗正看著手里的一卷書，聽到殷胤的稟報只是嗯了一聲說道：“不用事事都來稟報。一切按規(guī)矩來就是了。”

“殷胤明白。”殷胤輕聲回答。“只是來者名叫何啟，同將軍冢一事有關。所以便來來問問公子需不需要……”

“哦？”元朗聽之放下手中的書卷問道：“他來這里想知道些什么？”

“他想知道陳慕華的蹤跡。”殷胤回答。

“走，去見見。”元朗似乎想到了一些事，出了書房不久便在小院中見到了何啟。

何啟一人在小院里等的時間不長，聽見身后的動靜轉身就看見了向自己走來的殷胤，身旁跟著一名男子，不由分說，起身見禮：“何某在此見過齋主。”

“坐。”元朗點點頭來到何啟的對面坐下，殷胤給二人倒上茶之后就站在元朗的身后。

“多謝。”何啟謝過兩人這才坐下。“元公子，廣聞齋消息之靈通世人皆知。只是在下孤陋寡聞，廣聞齋之名也是近幾日才從朋友處得知。今日冒昧來訪多有打擾實是無奈之舉，萬望元公子見諒。”說完起身又是一禮。

元朗在何啟說話時一直在觀察著他：在元朗眼中此人一身狼狽，披頭散發(fā)面色蠟黃。看上身材高大去孔武有力，可一身風塵一張薄唇微微泛白毫無血色。再想想他的態(tài)度和口中所說，十有八九是真的要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多慮了，凡來者皆是我元朗的朋友。又何來打擾一說，喝茶。”說著便向對面舉了舉杯。

喝茶時，元朗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何啟那一雙鐵手上，剛才離得遠不便細看。現(xiàn)在就在眼前才看清，這一雙泛著寒光的鐵手套上密密麻麻遍布著深淺不一的劃痕，其中雙臂外側的劃痕尤為嚴重。

將手中的杯盞放下，寬大的長袍衣袖再次遮住自己的雙手，何啟說道：“齋主，何某聞名而來是想知道陳神醫(yī)，陳慕華的蹤跡，如此也好解何某一身傷痛。”

“陳慕華？不巧，不久前剛請來我九峰山。如今的蹤跡……”元朗說著便看向一旁的殷胤，見殷胤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這才繼續(xù)道：“如今想知道他身在何處不難，只是舉手之勞，胤兒你去查查。”

殷胤遵從元朗的吩咐離去，到書房翻找記錄。院中何啟聽見元朗這么說，提起的心終于放下了。他自己的手本是練武時長年累月積累的病疾，無數(shù)醫(yī)者束手無策。

以往時常發(fā)作疼痛難忍，按照自己從古籍上找的方子加以烈酒送服也能緩解許多。現(xiàn)在卻不行，自在惠縣詐了些錢財，此后的時間里朱富貴的人一直對他緊追不舍，左躲右藏之下也少不了與之動武。這手便是在一次險象環(huán)生的包圍中被傷的。

起初他自己并未在意，可等病痛發(fā)作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使用的藥失效了。此后走走逃逃之時也不忘尋醫(yī)問藥。隨著時間越來越長病痛也愈來愈嚴重，失去了自保的手段自然也就有了元朗現(xiàn)如今能看見的這般狼狽模樣。

何啟抬起右臂，右手那只傷痕累累的鐵手套再次出現(xiàn)在元朗的面前。“不知這些夠不夠？”說著，何啟從懷中抓出一把黃金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上，看著元朗問道。

元朗先是看了看這個面無血色，氣息萎靡的家伙，又看了了看桌上的那堆黃金，在何啟眼中不明所以的笑著。也就在此時，離去的殷胤再次回到元朗的身后，手里拿著一張紙。

元朗伸手拿過這張紙看了一眼才說道：“元某說過，凡是來者皆是朋友。陳慕華的蹤跡也是舉手之勞根本要不了這么許多。更何況陳慕華雖是神醫(yī)可這看病的代價著實大了些，既是如此元某又怎么能趁人之危呢，這便送你吧。”說著將手中記載著陳慕華蹤跡的紙張輕輕放在了何啟的面前。

何啟快速掃了一眼上面的寥寥幾個字，一瞬間記在心里這才一臉為難的猶豫道：“這……”

“怎么信不過？”元朗笑著說道。

“沒，那在下便……收下了。”何啟再次看了一眼說道：“盡管這只是齋主的舉手之勞，可于我何啟而言便是恩情，往后齋主若是用得上，只要在下做得到必將萬死不辭。”何啟說的鄭重。

元朗在一旁靜靜的聽他說完才道：“言重了，何兄乃真性情，元某厚顏還真有一事相求，望何兄坦言相告。”元朗依舊帶著微笑不曾變過表情。

“……齋主請說。”何啟早就明白，自己白拿的好處遲早要還，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再加上前面自己所說的話，雖有心拒絕可也著實拉不下臉來。

關于診金也確是如面前這個人說的一樣，請陳慕華的代價可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他自己的家當如今也只是剛剛夠去討上一副藥方而已。是以這才接受了元朗的贈與。

“何兄還記得惠縣將軍冢這個地方么？”元朗輕輕開口。

何啟皺了皺眉像是在思索：“將軍冢，那個如今成了死地的將軍冢？何某所知有限不知齋主想要知道些什么？”

“正是。”元朗點頭，“不知何兄可知道福壽莊的主人現(xiàn)今在何處？”

“他？”何啟聽見元朗問起朱富貴語氣便冷了下來。

“對，我的一個朋友想要找他，所以便趁著機會問一問何兄。”元朗毫不掩飾自己知道朱富貴一直追殺何啟的消息。

何啟沉默，他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可以來這里打聽陳慕華的蹤跡，那若是朱富貴來了呢，是不是也能知道自己的去向，一想到這里便抬頭看了一眼元朗，臉上陰晴不定。

元朗一愣隨即就想到了什么笑言：“何兄大可放心，何兄你幫了大忙，元某必不會將兄的行蹤告知他人。我廣聞齋的誠信可比那點錢財重要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