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還是對現狀沒什么進展嗎？”

一杯咖啡被放到桌子上。

“啊，謝謝。”

閉上之前一直緊盯屏幕的雙眼，整個人靠到辦公椅上。

“畢竟巴別塔新增的界面就跟沒做好指引的網游一樣，功能菜單都有幾十頁的那種。”

把溫熱的咖啡灌入喉中，但在咖啡因刺激到大腦之前一股焦糖味先充滿了鼻腔。

“你的下一句話是‘為什么要用黃糖。’”

“為什么不用黃糖，啊？”

“接下來是‘你不覺得黃糖有股怪怪的味道嗎？’”

“但你不覺得…額，那個，我應該接什么？”小聲嘆一口氣“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譚雅。”

轉頭看向一邊放完咖啡后就躺倒沙發上的某突擊隊員，似乎正在思考該怎么把這個梗往回拋。

“我還以為這樣能讓你放松一點。畢竟每次帝國那家伙和凡蒂你這樣來回幾句之后，兩個人就會笑得很開心。”

玩梗這種事還是要建立在雙方都理解的前提才會比較有趣吧。

“沒必要勉強自己來配合我的。”

照譚雅的描述來推算時間點應該是起義時刻盟軍線第三關之后，因為帝國戰后重用的年輕指揮官和達朗的反水導致平叛行動全線崩潰。臨危受命帶領自由世界走向勝利的盟軍傳奇指揮官在被帝國方用夸張的經濟差在宮古擊潰。而且帝國也貼合劇情地組織了一場對蘇聯的反撲，正打算去迪沃斯托克徹底結束整個起義計劃。

本來應該是由小吉去那里摻一腳，但為了似乎是元帥認定帝國的指揮官過于危險所以任務就被轉交了我手里。

現在這位被擊敗的傳奇要代替小吉去再被擊敗一次，但照譚雅的描述我和那個帝國指揮官私交還不錯？

“哦？我表示友好的行為會讓凡蒂壓力很大嗎？”

無聊到在把玩方糖的少女又開始用輕挑的語氣往外拋反問句。

非要說的話就是有種很奇怪的維和感吧。

“世界上還有比人際關系更復雜的東西嗎。”

“有的吧，比如復合函數什么的。”

無言以對。

“對了，說到函數，譚雅你看這個。”

把屏幕映射到茶幾上的終端，放的到處都是的顯示器和防火門一樣讓人覺得設計者一定是焦慮過頭的那種人。

把剛剛翻看巴別塔系統找到的文件打開。

“帶坐標軸的三維氣泡屏保？”

“這是附近幾個空間泡的運動日志，我們之前對世界的猜想模型基本上是對的。”

“但你之前說世界不是能簡單得在三個維度內描述的閉合三維物體嗎？”

“嗯，對，所以巴別塔系統建立模型的時候抽離了Z軸的坐標。或者說怎么現在才意識到，我們根本就沒見到過任何一個有限無邊的三維空間。就和莫比烏斯環一樣。”

把手邊的紙條扭到一起。

“這種紙環上確實能畫出一條有限無終點的直線，但如果垂直那條直線再畫一根線呢？”

右手指向窗外扭曲的天空。

“所以對這個模型來講高是沒有意義的，我想這可能也是建立模型時抽離Z軸的原因。這樣就能只用X、Y和T三個坐標來建立一個三維模型。這些氣泡的表面就是我們所說的世界。”

“如果氣泡的表面是我們的世界，那氣泡的里側是什么。”

“好問題，在這個模型里我們的世界是個沒有厚度的二維平面，所以也就沒有里面和外面這種概念，就像沒人會說一條線的左和右對吧。還有什么疑問嗎？”

“有，為什么第四根軸要叫做T。”

其實有時候我也想問這種問題。

“天曉得為什么要用誤導性這么大的詞，明明和時間沒什么關系卻要叫做Time。沒準是是為了貼合使用習慣之類的。非要解釋的話可能是愛因斯坦的四維時空理論太有名了？額，你們那個世界線沒愛因斯坦，那就隨便哪個提出相對論，嗯，超時空理論的人。而且我個人感覺叫delta（δ）軸會更舒服點。”

又開始玩方糖的譚雅似乎是想說明這個話題沒我想象中的那么有意思。

“那回歸正題，這個模型文件保存了附近幾個空間泡的運動軌跡。記錄一直可以追溯到了二十四個小時之前，而其中的關鍵點是質子撞擊炮的第二次發射。”

把模型里其他無關的空間泡全部隱藏。

“和這個世界直接連接的空間泡一共有兩個，一邊是聯邦一邊是帝國，非常典型的一個中繼型世界。但實際上，今天，也就是幾分鐘之前，有一個屬于帝國終端型世界會和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有一次交錯。如果當時沒動用超武的話這次交錯會產生一個短暫且不穩定空間薄弱點。”

“等一下，終端型世界是什么。”

原來沒解釋過這個嗎。

“就是那種只有一個節點只和另一個空間泡相連的世界，就像是空間延伸的終點一樣。”

“那帝國扎營的那個坐標是不是…？”

“嗯，他們本來的計劃可能是在空間薄弱點出現的時候用魔法或者別的什么東西直接轉移到那個空間泡里，完成一次教科書級的撤離。”

天，為什么我還能這么冷靜分析。

“然后就是發射超武的那個瞬間這個世界的穩定性跌落了一截，直接導致達不到成型的閾值。但也是因為那發超武讓這個世界的坐標出現了細小的偏移，本來應該交錯而過的兩個世界直接撞到了一起。”

從結果上來看上次腐化造成的傷亡全都應該由我來負責。

“世界的相撞又直接導致了兩個空間泡鑲嵌到一起，這也是現在窗外的環境這么不合邏輯的原因。結果就是在一堆巧合下我們人造了一個穩定性超過1的世界。”

“所以這個1是100%的意思？”

這是一次惡性的瀆職加過大規模失殺人事件。

“Commander？”

應該去自首嗎，但自首的前提是有那么一個仲裁機構能讓我去自首。

“凡蒂？”

還是說應該花下半生為世界做些什么來贖罪？

被一塊高速飛來的方糖砸中腦門。

“抱歉，剛剛走神了。”

“你在想什么這么出神，還這么一臉困惑的樣子。”

“我在想，生命對于我來說是不是太廉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