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裝修風格嗎？科技與自然的融合？某種行為藝術？”褚一思索了一下，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融合你個鬼啊！你見過有人搞裝修會把車嵌在樹里的嗎？”世界無力吐槽。

“所以？”褚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被遺棄的城市。”世界說道，“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解釋了，這座城市至少已經被數千年沒有人維護，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植被在城市之間肆意生長，以至于掩蓋了荒廢城市的破敗景象，甚至這里已經成為了無數動物的領地。”在世界說話的時候，有幾只長得像鹿，卻披著黑白相間毛發的生物警覺地從旁邊的樹叢里躍過。

“被遺棄了幾千年的城市啊……這個星球難道沒有拆遷一說？”褚一琢磨著。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啊。”世界的語氣變得嚴肅：“褚一，你說的是對的，這個星球有些不對勁。如果這個星球還未誕生智慧文明，或者智慧文明還沒有發展出大規模照明系統，或生物特性并不需要照明，都還好說，但如果這個星球文明里的城市都像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有的是事情做了。”

褚一摸著下巴，似乎并沒有怎么注意聽世界的話，在世界說完之后，他突然再次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為什么這個星球外面沒有人造衛星了！”

“為什么？”世界下意識地問道。

“因為它們，從天上掉下來了。”褚一一伸手，指向了一個方向。順著褚一指出的那個方向遠遠看去，隱隱約約地能夠看到一座爬滿了藤蔓的屋頂被斜斜地嵌入一顆巨大的，近球形的鋼鐵物體，但是它的鐵皮已經被一顆樹頂開，渾身上下被那棵樹的根部纏繞，捆綁，牢牢地與那座被它砸凹了一部分的樓房鏈接在一起，變為一體。

世界也看到了褚一指著的東西，喃喃著：“掉下來了……”

破敗的城市，生機勃勃的森林，無人的街道，喧囂的鳥，鋼鐵與泥土混雜的大地。褚一在這充滿了沖突與矛盾的城市里慢慢地走著，不時地觀察著周圍。

“你想去哪兒？”世界忍不住問道。

“你覺得，這個星球上還有沒有智慧文明群落，或者個體存在？”褚一問道。

“可能性是有的。”世界回答道：“而且很高。種種跡象來看，這是一個科技發達程度很高的文明，那些破爛的和樹長在一起的汽車樣子的東西，確實是某種可以飛行的交通工具，運用的技術涉及重力干涉，那個從天上掉落砸在樓上的衛星，具有多項加速技術，利用可控核聚變，可以將最高速提高到0.6的光速，已經具備了跨星系航行的能力。這個文明，這個城市里展現出來的科技水平，比地球的科技水平至少高了五百年。而即便是現在的地球文明，在面臨一些全球性災難的時候，也能爆發出難以想象的生命力來，他們就如同苔蘚，或者皮膚病一樣——這么說完全沒有貶低地球人的意思——頑強地在地球上生活著。”

“然而地球文明也脆弱到，威廉單獨一個人就能在未來幾十年的時間內將其覆滅——我可是在商場和克莉爾買東西的特意問的八卦。”褚一呼出一口氣。

“威廉是已經異常到需要單獨列出一個事件來描述的存在了，正常情況下，面對天災，人類文明能夠表現出來的生命力和組織力超乎我們的想象。”世界像是一個護犢子的母雞一樣反駁道，“蒼降的星球遭遇了那樣的危機，文明不也頑強地存活下來了嗎？”

“如果沒有古神們的犧牲，也懸啊。”褚一嘆口氣，隨即道：“對了，你說，求救信上的坐標，用的是十分高級的編繪方法，那么它能和這個文明的科技發展程度對上不？如果科技水平差不多的話，那么就應該能確定，那些石板上的求救信就是這個星球這個文明的幸存者發出來的了。”

“唔……”聽了褚一的話，世界反而有些遲疑了起來，她竟然拖了很長很長的尾音，才說道：“你這么一說，我才感覺有些奇怪……求救信上用的坐標計算方法，可比這個文明的科技發展水平要高很多——并不是幾百年的差距。如果說，地球文明比這里這個城市所展現的文明要差五百年，也就是說，五百年之后，地球文明差不多也能掌握重力干涉技術制造飛車，以及掌握可控核聚變，然而，求救信上記載坐標所用的編繪方法，差不多就是得等地球文明占領了銀河系之后，才有機會突破的技術。甚至在這之前，這樣復雜而高級的編繪方法，都是多此一舉且沒有必要的。”

“科技水平不符？會不會是這里的文明點錯科技樹了？全探索加點？”褚一也露出了懷疑的表情。

“你以為是玩游戲呢？還能給你點個全智力戰士？”世界沒好氣地說道：“許多科技都是相輔相成的，有些甚至是必點的前置科技，你圓形都沒發現，造地出車輪子來么？”

“難道真的是意外在外星球遇難的其他文明幸存者？”褚一再再再再一次地問道。

“那么這個星球原本的人在哪兒？又發生了什么事情呢？”世界反問道。

就在褚一和世界兩個人都沉默不語，繼續朝著這片城市森林的深處走的時候，突然，鳥獸們驚慌逃竄的聲音在他們的身邊響起。褚一一抬頭，便看見幾乎遮天蔽日的城市樹木間，無數叫不出名字的鳥叫喚著飛快掠過他們的頭頂，而一只高大的黑白相間的鹿，竟然慌張地從褚一身邊擦肩而過，差點將褚一撞倒在地。

“啥啥啥？咋回事？是我們驚到了它們？”就在褚一滿頭霧水的時候，世界驚訝的聲音在褚一的腦中響起：“等下！前面好像有腳步聲！”

褚一訝然地扭過頭，正好看見前面的叢林之中竄出來一個狼狽的男性身影。他看上去大約四五十歲，戴著一頂深褐色三角帽，一手扶著帽子，一手舉著一把古樸樸素的長弓，身上穿著一身仿佛中世紀射手一般的獵裝，背后還背著一個箭袋，正踉踉蹌蹌地從草叢里鉆出來，嘴里罵罵咧咧地道：“艸尼瑪的，又射歪了……我去！你誰啊！”他一抬眼，正好看見褚一杵在他的面前發呆，瞬間脫口而出。

“你是……誰？”褚一有些呆滯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穿著有些出戲的陌生人，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