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這是我的朋友，叫江昊！”

“奶奶，您好！”

“你好！你是奕時的那個同學，以前來過家里的，是嗎？”

“對對對，奶奶你記性真好！現在看起來還是那么年輕！”

韓奕時和江昊的到來，讓顧蘭薇感到非常欣慰。

奶奶的蒼白的臉色忍不住讓韓奕時有些擔心，而且看起來她比以前瘦小了許多。雖然他因為拍戲，這段時間常在廣州，卻一直都沒有時間多來探望一下她。奶奶是一個性情溫和的人，印象中奶奶唯一沒有做出讓步的事，便是來廣州的事。那時任憑家里如何一致阻攔，她還都執意要來，大家都覺得老人是想家鄉了，最后只能順著她的意。

三人坐在飯桌前，江昊的味蕾已經被飯菜充分調動，他津津有味地咀嚼完嘴里的食物，說：“奶奶，你做的飯菜太好吃了。奕時，我覺得我們以后的擇偶條件里，應該增加會做菜這一項！”

“值得考慮！”韓奕時贊同地說。

顧蘭薇笑著說：“這樣的話，豈不是會錯過很多好姑娘？”

“怎么會呢？”

“有些人，是在愛情和婚姻里，才練就了燒得一手好菜的本領。”

在顧蘭薇看來，至少她是這樣。整頓晚飯，顧蘭薇顯得很開心，然而還是沒有什么胃口。相比前幾天，她的胃口確實好了一點，同時為了不讓兩個孩子擔心，勉強吃了一些。顯然，韓奕時和江昊并沒有對此產生懷疑。

晚飯過后，韓奕時不由得走進書房。房間不大，但木質的書櫥、桌子等都齊全。他來到書櫥旁，其中幾本書側面的作者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從里面抽出一本。

“看來你的奶奶也是一個文藝青年啊，”江昊也走了進來。他看了看韓奕時手上拿著的書，對著上面的幾個字念道：“木——有——枝！”他感覺這個名字很耳熟，隨即很快就想起來：“這不是荊菲提到的那個小說家嗎？怎么，奶奶也看她的書？”

“不知道！”韓奕時不確定奶奶以前是真的沒有木有枝的書，還是自己從來都沒有留意過。

“這里還有你拍的那部劇的原著！話說你有看過原著嗎？”

“沒有！劇本和原著的人物形象有時候會不一樣，為了不受影響，一般不看原著！”

“也是！”江昊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我開始對這個作家產生興趣了。你知道，越是神秘的東西，越容易讓人產生好奇，尤其是女人。你覺得呢？”

“那你慢慢好奇吧，反正我是沒興趣！”韓奕時隨手翻了翻，就把書放了回去。

袁晨子坐在咖啡館里，品嘗一杯剛被端上來的摩卡咖啡。

愜意的午后時光，給人隨意遐想的自由。往后，她將不再缺少這樣的時刻。昨天，她是最后一天在貝葉斯上班，以后算是要徹底告別朝九晚五的生活。明天她將離開這里，獨自奔赴一個陌生的地方，當然這只是暫時的，但打破原來的生活步調需要勇氣。以前，上班感覺到疲倦的時候，是多想沖出禁錮的枷鎖，可當枷鎖真的打開時，突然不敢邁開腳步。如同五年前剛從學校走向職場一樣，一邊憧憬明天，一邊又對明天忐忑不安。

袁晨子向門口望了數次，還不見顧老師的身影。往常這個時候顧老師已經早早來到咖啡館，而且先坐下來品嘗咖啡的也一定是她。

過了好一會，咖啡館門外出現一個中年婦女。她利索地推門而入，窄小的臉龐，讓她的身材看起來稍微圓潤。她進來后，在門口處稍稍駐足，向咖啡館左右兩邊的座椅張望，很快目光停留在坐在左邊靠窗位置的一個女孩身上。

她走到女孩面前，面帶笑容，問：“你好！請問你是叫袁晨子嗎？”

袁晨子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是的！你是？”

“是你顧老師讓我來的。”

袁晨子請嚴芬芳坐下，問：“顧老師呢，她怎么還沒來？”

“她今天有事，恐怕是來不了了，讓我來告訴你一聲，”隨即，嚴芬芳從手提包里取出一封信，“這是她給你的！”

信是用牛皮色信封裝著，袁晨子接過信。

“你知道是什么事嗎？”

“這我倒沒有問。其實沒什么大事，你不用擔心。”嚴芬芳站起身，“既然信送到了，我還有事，就先走啦！”

“請等一下！”袁晨子叫住了已經邁開腳步的嚴芬芳，拿出一個用紙袋裝著的東西，“這個，麻煩你幫我給顧老師！”

“這是什么？”

“這是飛機欖。顧老師說她以前很喜歡吃，今天在街上見到有人在賣，就買了一點。”

“老人家現在的都是假牙，吃不了這種堅硬的東西。”

“這樣啊，不好意思，我沒想到這個……”

嚴芬芳意識到自己不該直接那樣說，忙說：“不過，我會拿回去給她的，她看到這個應該會很開心！”

嚴芬芳回到顧蘭薇的家里，把今天遇見袁晨子的過程詳細地講了一遍，她知道老人家愛聽這個。顧蘭薇從紙袋里拿出一個飛機欖，撕開包裹在上面的一層薄紙，一股濃濃的甘草味撲鼻而來。

“那孩子說你以前喜歡吃。”

“是啊，飛機欖在我小時候相當于現在這個年代的糖果。只是沒想到現在還有賣飛機欖的，已經幾十年沒有吃過了……”顧蘭薇用一只布滿歲月痕跡的手，把一顆飛機欖放進嘴里。

“滴滴嗒、滴滴嗒，滴滴嗒、滴滴嗒！雞——公——欖，有辣有唔辣——”昔日街頭，賣飛機欖的商販吹著嗩吶走街串巷吆喝叫賣的聲音，仿佛再一次在她耳畔響起。

然而回過神來時，已經往事人煙，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