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第四層。

空洞的結構類似人躺下之后的消化道，一路往斜下方延伸。每往下一層要再前進很遠才能看到堡壘羅森人建造的堡壘。

不同于前三層，第四層遍地都是一種發光的螢石。頂層布滿淡紫色的水晶，細小的碎屑如同櫻花瓣緩緩飄落。

一座精雕細琢的水晶城堡出現在兩人面前。二十多米高的城墻完全由淡紫色水晶打造，自成一體，巧奪天工。幾層水晶反射或折射的光芒匯聚在頂層的一盞吊燈之上，再次漫反射之后照亮了整個第四層。

周圍依靠螢石存活的植物也呈現獨特的彩色，綻放的花朵形似水晶，折射著光芒，格外美艷。

行走在水晶堡壘前的透明通道中，邵羽只感覺整個人得到了升華，之前三層帶來的壓抑感一掃而空。一口清新的空氣吸入肺中，無比舒爽。

如果是一般主角，這種時候定會有個紅顏知己來一次浪漫的情定終身。但如果身邊是莉莉絲這種含沙量超標的……

覺察到邵羽的視線，莉莉絲單手托著腮，柔情似水地來了句：“騷年？來一發么？”

“來你大爺！”邵羽豎了個中指，氣喘吁吁地朝前走去，“什么氛圍都沒了！”

“怕被別人知道么？放心吧，這地兒的屏蔽比四六級考場都高！”

“莉莉絲你能不能正經一點？三句話不離梗你是字幕組出道的么？”

“嘻嘻嘻！所以說邵羽你真是個有趣的人呢？”莉莉絲伸了個懶腰，看著手腕上的表盤停了一會，似乎在確定時間。

“我們下來三天了。”

莉莉絲突兀的一句話讓邵羽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三天？不會吧？我感覺算上睡覺也就一天的樣子？”

“空洞里的精神侵蝕會造成時間感官遲緩，或者只是這里的氛圍讓人感覺不到時間流速。亦或者……”莉莉絲撩開額前的秀發，溫柔地看著邵羽，“和愛人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那么……哎哎，你別走啊！”

“說真的，把青青那死丫頭帶下來都比帶這貨好！我開始懷念那丫頭片子了！”

“騷年啊，德國骨科了解一下。”

邵羽不屑地一撇，說道：“我爹打不斷我的腿。而且他自己娶的就是堂姐。”

“呦呵！貴圈挺亂啊！”

莉莉絲說著一跳坐在了自己的法杖上，漂浮著跟在邵羽身后。水晶長橋一直從坑洞延伸到那座水晶堡壘的大門口。緊閉的水晶大門足有十幾米高，近十米寬。

邵羽將手按在水晶大門上，輕輕一推，整扇大門就這么脫離了城墻向后倒去。大門轟然墜地被本身重量帶來的沖擊力壓的粉碎，跟大門里面的一排建筑埋在了一起。

莉莉絲皺著眉頭看了眼邵羽，邵羽只能聳了聳肩道：“我不是故意的。”

“嗯！”莉莉絲坐在法杖上向前飄去，路過那些破碎的建筑時，依然沒有找到希望中的活體羅森人。這座宏偉的水晶都市依然是一座死城。羅森人已經棄守了第四層。

“嗝~老樣子……凱撒去找記錄者……嘔……”凱撒搖搖晃晃地飄向遠處，手里還提溜著的伏特加還在往地上漏。

“這小東西到底喝了多少啊？”

莉莉絲和邵羽在水晶堡壘里搜索速度快了很多，因為這里沒有遭到破壞。也許是大氣環境問題這里甚至沒有多少灰塵。

邵羽拿起一個房間里的水杯，可以看到為了適應羅森人不同于人類的口器，這種水杯被設計成了喇叭口，這適合羅森人將蟲子一樣的口器完全伸入杯子中。

莉莉絲看到了路邊鑲嵌著符文的石頭，由不得笑了出來道：“看來這個文明的程度比我想象中要高。這是魔力符文，大概七千年前我的先祖才開始使用。難以想象，這個文明是什么時候滅亡的。”

“莉莉絲！你說的十二神是哪個年代的事情？”

“根據記錄他們存在于一萬兩千年前的諸神時代。一群自稱弒神者的凡人種族聯手消滅了十二神。之后引發了魔族入侵。那次入侵導致九成的人類死亡。”莉莉絲雖然說著一段很慘痛的歷史，但神色和語氣均沒有多大悲傷。

邵羽聽后也只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兩人搜索了一段時間，這次邵羽有意識的計算了時間，結果竟然花了超過七個小時才搜索了一小半堡壘。難怪之前已經過了整整三天。

就在這時，莉莉絲突然喊道：“不對勁！不對！這些技術！這些材料是……”

“莉莉絲？怎么了？”

“邵羽你來看！”莉莉絲大喊著呼喚邵羽過來，只見莉莉絲周圍堆滿了一種畫著紋路的紫水晶。仔細看的話會覺得這些紋路有點像計算機芯片。

“這是魔紋記錄。我們三千多年前才研究出來的技術，這座城市里竟然有！難以置信！在這么有限的空間里竟然能研發出我們享受著全大陸資源研究了上萬年才開發出的技術！難以置信！這……”

莉莉絲的表情逐漸狂熱起來，甚至有些瘋狂，最后竟然略帶哭腔地說道：“這本該是一個擁有無限潛力的種族！但他們卻夭折在了無人知曉的荒涼之地！太可悲了！”

“別激動啊！莉莉絲。這不像你……”

“你懂什么？！”莉莉絲破口大喊道，驚得邵羽一愣。

“一個文明的價值在于他們能夠用更少單位資源進步更多！羅森文明僅僅占據了一個大空洞就能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事情！他們才應該是大陸的主人而不是我們這群廢物！更不是……嗯……”

莉莉絲歇斯底里的哭喊著，突然停頓下來，邵羽能夠看到她已經淚流滿面。

見到莉莉絲這種狀態，邵羽也不好意思再打趣，只能吸了口氣沉穩地說道：“存在即為合理。莉莉絲，我們存在所以合理。他們消亡只是因為不合理。”

“我明白！但是……”莉莉絲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怒意。

“我要為這個文明報仇！無論是誰！我要弄死那個雜碎，讓他明白扼殺一個潛力文明的代價！我要讓他在虛假輪回中感受千萬次死亡！我要燃盡他最后一抹靈魂然后將灰燼放逐到無盡虛空之中！”

“……”

莉莉絲狠狠地吸了口氣，眨了眨眼道：“所以你躲這么遠干什么？”

邵羽躲在一堵墻后面，探出半個身子嘴角抽了抽說道：“我有點慌！”

“好了！我發泄夠了！快點到下層去，我要見白色宮殿的主人！”莉莉絲快步走出了水晶建筑，兩人迎面遇上了飄回來的凱撒。

邵羽連忙問道：“找到了？”

凱撒點了點頭，木木地說道：“跟我來。”

雖然感覺有些奇怪，邵羽還是跟著凱撒走到了宮殿最大的一處房間之中，敞開的大門之中秘密麻麻的站立著一群石像。

“第四層有那么多記錄者？”邵羽也來了興趣，相比前三層第四層的疑點真的太多。

莉莉絲顯然怒氣未消，上前幾步，抬起法杖在地面猛地一震。

“給我醒來！”

沒有前兩次溫柔的手段，這一次莉莉絲直接釋放出前所未有的龐大魔力。直接震碎了幾尊雕像同時激活了全部雕像的靈魂。

一時間大殿之中涌現出了大群游離的靈魂。

這一次，莉莉絲沒有任何寒暄或者禮儀，直接了當地喊道：“告訴我誰消滅了你們！”

這群靈魂互相對視了一會，似乎在緬懷什么，最后其中一個帶著白色面具，四肢修長的羅森人出面回答道：“并沒有人消滅我們。羅森是自己選擇了滅亡。”

“什么？！”

莉莉絲和邵羽一齊驚叫道。

“為什么！你們的文明是那么充滿活力，如此強盛！為什么要選擇滅亡？”莉莉絲不可理喻地質問道。

“因為我們已經用盡了羅森的資源。我們只能在無盡的內耗中走向滅亡。戰斗已經是無意義的，所有的羅森人都已經被蠕動感染。我們是最后的幸存者。晶之壁壘是我們親手打造的墳墓。”

“那么！是誰制造了蠕動？”

說話的羅森靈魂靜默了一會，最后開口道：“蠕動……是……我們自己的罪孽。”

“請解釋一下！”

所有的靈魂一齊讓開了一條路，讓莉莉絲看到了大殿中央的一尊水晶棺材，里面躺著一個容貌無比美麗的綠發少女。

“弗洛澤！不對！那是什么？”

莉莉絲自己否決了自己的猜測，因為她親手殺死了弗洛澤的殘軀，那種弒神的感覺絕對不會錯。

“外來者！感謝你們到達這里，請傾聽羅森最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