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本王讓你過來。”
沒有杜寒的那般氣勢逼人，他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在說吃飯喝水一般平靜。
但這平靜的表面下是什么，誰都不知道。晉王脾氣一向很好，但也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因再溫和他也是皇子，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看著坐在首位的李玄慕，牡丹再次清楚的認識到這個事實。
她深呼吸往前走了兩步。
杜寒偏頭看著她，眼里有明顯的受傷。
但牡丹只是對他輕輕一笑，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這一個小動作再次牽動了所有人的情緒，李玄慕嘴角的笑慢慢消失，杜寒眼中卻燃起了火光。
“王爺，牡丹與杜寒都非彼不可，請王爺成全。”
氣氛頓時陷入了冷凝。
魏亭生眸光一閃，笑道：“牡丹啊，這種玩笑可開不得，你可是晉王的人！怎么能和這書生一起胡鬧呢。”
“牡丹，句句屬實，情真意切。”
牡丹一直看著李玄慕，他們相識已有三四年了，對李玄慕的情緒她再了解不過。
現在，雖然他依舊是很平靜的情緒，但那一直溫柔的眸子已經結了層薄冰，他握住酒杯的手也寸寸收緊。
“好一個情真意切。”
過了許久，久到牡丹以為他會直接拂袖而去的時候，他開口了。
“這，是你自己的事。”
語氣中帶了絲以往從未有過的疏離，聽得牡丹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發堵，不痛，但她快要窒息。
“今日大家高興，你唱首曲為各位公子助助興，若是他們高興了，說不定還會賞你些稀奇的玩意。”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訝又了然的看著他，牡丹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腳步也踉蹌了一下，多虧杜寒及時扶住了她。
魏亭生臉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晉王這意思就是從今往后他不再護著她了，她現在只是秦淮名妓，不再是晉王寵愛的女人了。
這，真是太好了！
“王爺說的是，牡丹姑娘可是咱們秦淮名妓，咱們的打賞自然不能太寒酸。”
魏亭生拍拍手，立刻有侍從送上來一只上好的翡翠鐲子，通透翠綠，其中仿佛還有流光在閃動。
看到魏亭生這番動作晉王也未說什么，其他幾位公子也紛紛拿出自己的好東西，目光貪婪又驚艷的匯聚在牡丹身上。
她下意識退了一步。
這種眼神，這種恨不得把她脫光的眼神，讓她突然想起了那個痛苦的晚上。
自從晉王救下她后就很少再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了。可……她下意識的看向能帶給她安全感的李玄慕，但他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倒著酒，再未看她一眼。
“牡丹，都是我沒用。”杜寒在她耳邊愧疚的說，“不但沒能護住你，還讓你被他們……”
后面的話他也說不下去了。
牡丹勉強穩住心神對他一笑，“不怪你。”
反正，她遲早是要離開他的，那還不如現在提早適應。雖然少了他的保護她的生活會過得有點艱難，但她還有杜寒。
牡丹整理好思緒就站在中央唱起了婉轉的曲子。
魏亭生看著她的眼神中除了驚艷，還有貪婪和輕視。
原本就算等上一年也未必能見到的艷香樓花魁牡丹，如今不也就站在臺下像個真正的戲子那般唱曲取悅他們，尋求他們的施舍嗎？
目光瞥過李玄慕，他又一拍手。
一個長得驚艷，身姿曼妙，只穿著幾件薄紗的女子盈盈一笑走到李玄慕身旁。
“奴家見過王爺。”
她大膽的注視著李玄慕的俊顏，俏臉微紅，蔥白的手指輕輕的扯著李玄慕的袍角。
李玄慕看向魏亭生。
“王爺，美姬最善服侍了，王爺不妨讓她試試？”
美姬的手順著李玄慕的衣角慢慢往上，見李玄慕一直沒有阻止，頓時大膽了起來。李玄慕沉默了下，直接一只手把她抱進了自己的懷里。
美姬小聲的驚呼了聲，嬌羞的喊道：“王爺……”
這聲音聽得在場的幾位公子感覺骨頭都酥了，原本停在牡丹身上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李玄慕懷中的美姬，尤其是她裸露出來的大片雪白肌膚。
美姬得意的用小手輕輕的撫弄著李玄慕的黑發，身子像蛇一樣在他懷里扭來扭去。
“王爺，今晚，讓奴家好好伺候王爺，可好？”
她在李玄慕耳邊輕輕的吐出幾個旖旎的字眼，隔得近的公子都春心蕩漾。
他們自然明白美姬說的不只是現在伺候他喝酒，還是說回府后……
他們紛紛艷羨晉王艷福不淺，這才剛走了一個花魁，又有一個絕色尤物主動送上門來。晉王可是王爺，府中養上些許寵妾實在算不得什么。
牡丹雖然沒聽到她說了什么，但看他們這曖昧的態度也能猜到幾分。
她垂下目光，心緒不穩之際走音了。
李玄慕沒理會美姬的話，只是轉過頭看了眼垂頭跑調的牡丹一眼，雖然只是一個音，他依舊聽得分明。
眼角浮現點點笑意。
他淡定的伸手把身上的美姬推到離他最近的一個公子懷里。
美姬一怔就要繼續撲到李玄慕懷中，但他只是理了理衣袍，淡定的說：“現在，這個女人是你的了。”
“魏公子，不介意吧？”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魏亭生，魏亭生能說什么，自然是不介意了。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離他最近的是個二品官員的兒子，他看著幾乎衣不蔽體的美姬，色性大發，直接撫上了她雪白的肌膚。
美姬有苦難言，只能盡全力取悅他。
像她們，不過就是一件禮物，一件可以被送來送去取悅男人的禮物，甚至……她的余光看了眼牡丹。
還比不上妓子。
聽到李玄慕的話，牡丹也是潛意識的松了口氣，剛才心口的鈍痛慢慢好轉，她重新抬起眼，就和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對上。
一曲唱完，李玄慕就讓她離開了。
回到小船吹著夜風，雖然杜寒緊緊的把她抱在懷里，溫暖著她冰涼的手，可她，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興。
“牡丹，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我……”
“我喜歡你。”
……
“我也喜歡你。”
無力的聲音像一聲嘆息很快消失在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