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小兩口的事我們不想管，終究是你們的生活，若霑廷有什么做得不對的你盡管來告訴我們，我們替你做主，讓你公公打斷他的腿。”
顧老夫人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說。
這話，方含柳乖乖應是，但卻并未放在心上。
見她這樣的態度顧老爺加重了語氣沉聲道：“你別不放在心上，你婆婆說的都是真的。只是我兒子我自己了解，他曾在我顧家列祖列宗面前發過誓一生只娶一人，既然他娶了你對你便是一心一意的。”
“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論家世和容貌你都不是最上乘，霑廷娶你是出自真心，不是因為任何的外在因素。”
“若不是那小子在我面前再三求情，洞房花燭那夜我就該叫你過來了，你對他，也該好些。”
方含柳陷入了沉默，顧霑廷他原來……暗地里做了這么多嗎？
她沒有來請安，經營藥鋪，與他之間的矛盾這兩位老人想必都是知道的吧，這個時候才叫她過來真的已經夠好了。
平心而論若換了她，怕也做不到這一步，畢竟每個孩子都是做父母的心頭肉。
顧老夫人瞪了顧老爺一眼，笑道：“你公公就是這個脾氣說話沖，你別放在心上，只是你公公說的未必沒有道理。”
“你已經是霑廷的妻，以后的日子都是要你們自己過的，如何選擇，會有怎樣的結果那都是你們自己經營出來的，你學醫自然也是良善之人。”
“既然你能對那么多人懷著仁慈之心，為何不對霑廷，對你自己寬容些呢？我們言盡于此，該如何還是要看你自己。”
方含柳看著眼前的兩位老人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只是……顧霑廷若不是因為看上了她的容貌又怎會在街上匆匆一面后就向她提親呢？
這是她心中的一道坎，只是她無法問出口。
接下來方含柳給顧老夫人看了腰疾，的確是陳年舊疾，她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施針按摩來緩解她的疼痛。她剛把這按摩的手法交給顧老爺顧霑廷就匆匆趕來。
見她不像受了委屈悄然松了口氣。
看到匆忙而來的兒子眼中只有兒媳，顧老爺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顧霑廷這才反應過來對著他們行了禮。
顧老爺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
“爹娘叫柳兒來是有什么事嗎？”
“你這什么語氣，怕我吃了她不成？”顧老爺吹胡子瞪眼的。
“爹明鑒，兒子并無此意。”
對顧老爺的脾氣顧霑廷已經了如指掌，這個時候也不急，反而帶著笑意。
看著這對父子顧老夫人也無奈的搖頭，對著顧霑廷解釋道：“之前聽你說她醫術不錯便叫她過來幫我看看這腰，別說，她醫術還真是不錯。”
聽著顧老夫人的夸贊方含柳俏臉微微泛紅，她才沒有這么厲害，婆……婆她，只是愛屋及烏罷了。
“自然，兒子怎會欺騙娘。”
聽顧老夫人夸方含柳，顧霑廷比她夸自己還要高興，顧老夫人見他這傻小子的模樣也只能無奈的搖頭。
他們留在這里吃了飯再回去的，這是方含柳嫁過來與長輩們吃的第一次飯，她顯得有些拘謹，顧霑廷一直都照顧著她的情緒。
等他們離開后顧老爺就板著一張臉罵道：“這個混小子，我這真是白給旁人養兒子了。”
“你呀，這么多年了還是這脾氣，我還能不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不然你方才也不會那么急著替霑廷說話了。”
“我那哪是替他說話，我說的那是事實！我自己的兒子我能不清楚？”
“是！”顧老夫人自知說不過他，便笑道：“好在霑廷像我，要是像你這樣的脾氣，指不定他們的關系更僵。不過……”
“我瞧著這孩子和你倒是挺像的，你說那些話也有這個原因在里面吧。”
這回顧老爺沉默了下才緩緩開口，“希望他們能像我們一樣就好了。”
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從年輕力壯到暮靄沉沉，從未放開過。
“會的。”她說，“她遲早會發現霑廷的真心的。”
月光姣姣溫潤的輕撫著兩人心里的躁動，他們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的在一起散步。
顧霑廷余光瞄了眼身后交疊在一起的影子，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溫柔，方含柳的余光也在打量著顧霑廷，她在他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星空。
擁有這么透亮一雙眼的人，應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柳兒，爹娘可有為難你？”
許是兩人誰都不說話會顯得氣氛太過沉悶，顧霑廷想了想還是先打開了話匣子。
“沒有，他們對我很好。”
二老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不是不懂好的人。
“爹娘都是明事理的人，你這么好，他們肯定看得到的。往后你也不必太拘束了，這里是你的家。”
方含柳停下了腳步。
家這個字眼太過溫馨也太過沉重。
說實話，她其實從未把這里當成她的家，可顧霑廷說出這個字眼的時候她竟有了一絲的觸動。
心里感動，嘴上卻不以為然。
“這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這里面的人都是他的下人，他們的心都是向著他的，對她這般的恭敬也都是因為顧霑廷。這點她心知肚明也知無法改變，卻依舊鉆了牛角尖。
有時候她也討厭這樣的自己，對陌生人能做到很寬容，但對身邊的人，尤其是親近之人，她便太過小心眼了。
顧霑廷看出了她的心思，柔聲道：“是不是有誰說了讓你不開心的話？”
“……沒有。”
顧霑廷突然伸手拂過她的黑發，笑著說：“是花瓣。”
方含柳看了一眼四周，這才發現他們不知不覺竟然走到花園里來了，這里居然有一棵這么大的桃樹，絲毫不比她在十里桃林看見的差。
“這桃樹是爹年輕的時候為娘種的，如今都長得這般大了。”
“顧老爺給顧老夫人種的？”方含柳詫異極了。
顧老爺的脾氣竟然也會做這般浪漫的事嗎？
光是想想那張嚴肅刻板的臉她就覺得心慌。
“柳兒，該叫爹娘了。”顧霑廷糾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