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柯巖在八角沖山上，看了一下羅宋的布置，覺得還有待完善，就比如說在山北，臨近公路的那一面，要多準備一些滾石擂木，仗一打起來，最好是能夠把公路堵死。

羅宋說，他也想到了，只是因為八角沖是座石山，石頭有的是，唯獨沒有樹。像那種能夠做擂木的圓木更是見都見不到。

柯巖看了看，也是哈！他就對自己的手下說：“同志們，我們連去砍一些運來，一趟不夠，跑兩趟，怎么樣？”

“好哇！好哇！”手下雀躍著，就下山去了。

大樹臥龍山有的是，有人就從老鄉家里借來斧頭，砍刀，到臥龍山上砍起樹來。

羅宋一看，也讓隱蔽在山南的三營加入進去。

就這樣，只一行，擂木就全部運過來了。

柯巖引來的那隊日軍過了不久，觀察哨說，又看見后面的日軍來了。可惜只有三個人。

羅宋告訴大家，這出現的是敵人的尖兵，莫理會。

羅宋命令部隊注意繼續隱蔽，放這些尖兵過去。

然而這幾個尖兵復而回去了。

有人不解：莫不是他們發現我們了？

羅宋說：“不打緊，我們注意隱蔽就是了。”

果然，也就是抽一袋煙的功夫，日軍的大股部隊就出現在山北的高崖下。

有一個日軍軍官騎在高大戰馬上，轉著腦袋往山崖上看。

看了一會，他又舉起望遠鏡來看。

大家躲在山崖上，見到這一幕，急得心癢癢。有一個士兵就說：“如果槍法好，一槍就可干掉這個鬼子軍官。。”

羅宋就叱責道：“你痛快了，鬼子縮回去了怎么辦？”

說得是哈！這叫打草驚蛇。這叫暴露目標。人們議論紛紛。

說這話的人伸了一下舌頭，再也不敢開聲了。

這時柯巖在指揮所里看得清楚，日軍要開炮了，就對羅宋說：“鬼子要實施炮火偵察，你要兄弟們隱蔽好，千萬不要亂跑。”

羅宋就對手下說：“鬼子要開炮了，它是在試探我們。大家注意隱蔽好。”

話剛說完，就聽“咣咣咣……”的炮彈飛上懸崖。

這種炮很特別，它似乎長了眼睛，專炸崖邊邊上。

崖邊邊上就是工事掩體，是士兵們呆著的地方。但是由于有柯巖的提醒，羅宋將工事掩體里的人悉數撤出去了。

在紅軍時期，羅宋就經歷過這種炮，但打得這么整齊，這么準確，他沒經歷過。

于是他問柯巖：“柯營長，這種炮與先前的好像不太一樣耶？”

柯巖說：“羅團長，這是日本制造的八九式擲彈筒。我們以前使用的通常只是德國的擲彈筒。差也差不多，都是曲射炮。但是相比較而言，日本的性能似乎更好些。這種擲彈筒最小射程120米，最大射程700米，殺傷半徑五到八米，完美補充了手榴彈和迫擊炮之間的火力空白。它除了發射榴彈，還可以發射燃燒彈、煙霧彈等。”

大家聽了，都覺得很新鮮。因為以前誰也沒有聽說過，以為炮就是炮，還分這炮那炮？直到看到日軍后來使用的九二步兵炮，才直呼“了不得！了不得！”

正在大家議論間，就見日軍終于又動了。但明顯可以看出，日軍的行動非常小心謹慎。

當日軍的前鋒到達山南時，羅宋下命令打。一時間，槍彈聲塞滿山谷，在崖壁上和河面上迴響。

柳巖一看日軍進入伏擊圈的不多，就對羅宋說：“羅團長，北邊山崖上的滾石擂木暫時還不能用，要讓鬼子多進來一些。”

又說：“還有，臥龍山的那個陣地最好不要過早暴露，如果過早暴露，鬼子就會縮回去。”

誰知柯巖剛把話說完，就見臥龍山陣地上的機槍吼了起來。

羅宋一看，“嗐！”地捶了一下手，說：“這些人，這么沉不住氣耶？！”

臥龍山陣地最后是年興旺在坐陣。

柯巖說：“這么早暴露機槍陣地，太不妙！日軍的擲彈筒夠不著，但是九二步兵炮夠得著。若是九二步兵炮，早就開始炮擊了。”

可是現在后悔也晚了。

“羅團長，臥龍山的機槍陣地等下還是轉移的好。”柯巖向羅宋建議。

“好！”羅宋說。

“團長，不好了，鬼子要退了！”警衛隊長劉旺五著急地說。

果然，就見日軍掉轉了頭，在往后退了。

“快，通知北崖拋滾石擂木，堵住敵人的退路！”柯巖見狀，立即叫道。

“轟隆隆！”滾石擂木拋下去后，日軍被截成兩截。

“打！繼續打！將伏擊圈里的敵人消滅。”羅宋發布命令。

正打得起勁的時候，觀察哨又來報告：鬼子增兵了，北面公路上黑鴉鴉一片，看不到邊。

一會兒又報告：“鬼子的大炮也上來了。還有坦克！”

羅宋聽后，疑惑地問柯巖：“小柯，日軍就增兵了？怎么這么快？”

柯巖對羅宋說：“日軍增兵沒有這么炔，這一定是豬口圣明的后續部隊。你讓觀察哨繼續觀察，有情況及時報告。”

羅宋對一邊的劉旺五說：“旺五，你親自去觀察哨一趟，告訴觀察哨注意觀察，有情況及時報告。”

劉旺五答應一聲，就往北崖上跑去。

柯巖對羅宋說：“按照慣例，日軍首先會進行炮火覆蓋，這種炮射程遠，威力大。然后才是坦克出動，步兵沖鋒。”

“讓它來吧！今天的仗，我要打得痛痛快快？”羅宋咬著嘴唇說。

“不知對面的機槍撤了沒有？”柯巖還是擔心，那是日軍大炮重點摧毀的目標。

“已經通知了。放心吧！”羅宋說。

話音剛落，就聽天空中驚雷滾滾。但這并不是雷聲，而是日軍大炮的聲音。

果然，就見日軍重點炮擊臥龍山北麓的伏擊陣地，炮擊騰起的硝煙裹著猩紅的火球，在彌漫，在翻滾！

這場炮擊足足持續了40分鐘。

再說柯川在老鴰峰伏擊了渡邊淳一中隊之后，留下二營打掃戰場外，率領一三兩個營馬不停蹄趕往八角沖。

到達八角沖，正是日軍炮擊過后的時刻。

柯川讓三營歸建，令倪玉霞的一營停在八角沖南麓。自已和何佳峻余明亮就往八角沖山上走去。

早有人通知了羅宋。羅宋一聽是大哥來了，把指揮權交給柯巖，就朝山南跑去。

“大哥！”羅宋老遠就看見柯川風塵仆仆的樣子，立刻大叫著撲了過去。

他們倆人有兩年多沒見面了吧！倆人的心里都很激動。

“小羅子，你小子還是這么結實。”柯川一把摟住跑過來的羅宋，摟得緊緊的。

“大哥，我好想您哇！”羅宋流著熱淚說。

“小羅子，我也想你呀！”柯川用手拍打著他的后背說。

“嫂子好嗎？聽說她調往支隊部了，你們能經常見面么？”羅宋問。

柯川松開羅宋，笑著說：“你嫂子還好。上級已經下令支隊部必須東進，你嫂子也會過來了。”

突然柯川的眼睛一黯，對羅宋說：“小羅子，你老婆和兒子的事你曉得吧？”

羅宋點著頭，說：“我老婆和狗剩（他兒子的小名）的事我早就曉得。您托倪玉霞捎給我的信也收到了。狗入的日本鬼子。”

“現在戰況如何？”柯川急于了解戰場情況，簡單寒暄了幾句，就著急地問道。

“日軍被堵在八角沖的北麓，剛才炮擊了，柯巖說鬼子接下來就是沖鋒了。”羅宋說。

“你到這里來，現在誰在指揮？”柯川問，“難道是柯巖？”

“對！他指揮打仗真有一套。判斷又準確，從不拖泥帶水。”羅宋說。

“走！看看去！”柯川說。

于是羅宋帶著柯川等往指揮所走。

“柯營長，情況怎么樣？”柯川一進指揮所，就問道。

柯巖正在觀察敵情，見是團長，忙立正報告：“報告團長，敵人炮擊過后竟沒有動靜，這有點不正常！”

柯川舉起望遠鏡，將此處的地形和敵情看了個遍。

“羅宋，小巖，你們要注意敵人耍花招。”柯川說。

“耍花招？此話怎講？”羅宋問道。

柯川就講：“你這個地形選得好。公路的兩側，一面傍山，一面臨水。這簡直就是一個死門，很難通過。但他可以繞過這個死門，讓他的死門變成你的死門。”

柯巖聽了如醍醐灌頂。他說：“我說敵人沒動靜了，原來他們是在搞迂回呀！沒錯，假如他們迂回成功，他們渡過小河從右邊迂回到臥龍山的可能性較大。”

羅宋也明白了：“然后他們從臥龍山北麓向八角沖進攻，居高臨下，我們就成了籠中小鳥，插翅也難飛。”

“想到了就不錯。”柯川說，“目前我最擔心的還不是豬口圣明這個大隊，而是日軍的另兩路人馬。如果他們增援豬口圣明的話，快則一天，慢側兩天，他們都可趕到。”

“大哥，哪怎么辦吶？”羅宋這才覺出了指揮打仗其實有很多的奧妙。

柯川說：“先不要著急，等待時機，再作決定。”

何佳峻說：“我們團長說得對，等待時機。我已經向偵察隊發去了消息，情況有變時，到這里來匯報。”

正說著話，就見一個人急匆匆趕了過來。

過來的人是余少波，羅宋的偵察隊長。

余少波首先向柯川敬禮：“報告，我是余少波。”

柯川還禮，嘴上說：“余少波，我怎么會不認識你，老偵察員了。”說著握了握余少波的手。

余少波轉身向羅宋敬禮：“報告團長，日軍的一支人馬架設浮橋渡過了八角河，正在向臥龍山西攻擊前進。”

羅宋問：“余隊長，自一團到了什么地方？你去向總指揮報告，讓自一團攔住進攻臥龍山的敵人。”

余少波繼續報告：“總指揮和邱團長率領部隊已到了凹水月，已經在與日軍接觸。陳總指揮讓我們快點撤出戰斗。”

“撤出戰斗？”羅宋看了一眼柯川，很明顯是在征求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