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軍第四支隊是最早開赴抗日前線的新四軍部隊。

柯川的團(tuán)是四支隊的先遣隊，四月份與支隊主力在金寨附近的流波匯合后，先遣隊繼續(xù)東進(jìn)。

第四支隊高司令對柯川說：“你們先遣隊繼續(xù)東進(jìn)，很有可能就遇上日本人。你要慎重接敵，打好第一仗。不打則已，打則必勝。”

柯川說：“司令放心吧，慎重初戰(zhàn)的道理我們都懂。您就等著我們的勝利消息吧！”

高司令拍了拍柯川的肩膀，很信任地點著頭。

柯川喊來滕青，對他說：“滕隊長，你們偵察隊打前站，對我們東進(jìn)道路上百里以內(nèi)，不，二百里以內(nèi)的各種情況細(xì)致偵察，隨時報告?zhèn)刹旖Y(jié)果。”

一旁的秦少敏插進(jìn)嘴來。她說：“小滕呀，你們偵察要多長個心眼。日本人不同于國民黨，也不同于國民黨的地主武裝。你們在偵察的時候要善于摸規(guī)律，找特點。”

滕青聽罷，表示一定按兩位領(lǐng)導(dǎo)的話去做。

滕青的偵察隊撒出去了。但是柯川卻總是很不放心。他對夫人秦少敏說：“高司令讓我們慎重初戰(zhàn)，看來第一手情報很重要。我想讓倪玉霞出去偵察一下，如何？”

秦少敏也有同感，就點頭同意了。

秦少敏對倪玉霞說：“你去巢湖方向偵察一下，看有沒有戰(zhàn)機打日本人一下。”

倪玉霞聽說去偵察日本人，很興奮。她只帶了一個人，章文生。

章文生初生牛犢不怕虎，聽說是對日本人偵察，很高興地答應(yīng)下來了。

但是柯川不同意章文生去。章文生本來分在偵察隊，柯川以章文生年小把他調(diào)到司令部當(dāng)勤務(wù)兵。大家都曉得柯川是怕章文生有閃失，畢竟他要對章大娘負(fù)責(zé)。

秦少敏卻說：“文生跟著玉霞去應(yīng)該不會有危險，剛好還是一次鍛煉。愛護(hù)一個人就是要讓這個人長本事，只要有本事，才能更安全。”

這樣的道理柯川自然明白。但是章文生還只是個孩子，讓他去擔(dān)此風(fēng)險，柯川很是不忍。

然而章文生卻纏住柯川說：“柯團(tuán)長，讓我去吧！我跟著玉霞姐姐去，您就放心吧！”

倪玉霞也說：“柯團(tuán)長放心吧，文生會聽我的話的。”

柯川被纏得沒法，又聽夫人也同意讓章文生去，遂叮囑章文生：“說好啦哈，一切聽從玉霞同志指揮，不可亂來。”

秦少敏也笑著叮囑道：“文生吶，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要一切行動聽指揮。尤其是你沒有經(jīng)驗，就一切得聽你玉霞姐的。”

“是！”章文生稚氣而又響亮地回答。

倪玉霞帶著章文生往巢湖方向走，他們化裝成難民，穿著破爛的衣服，玉霞臉上還抹上了盔底灰。這一打扮，倪玉霞和章文生就成了母子倆。

這個時候日軍已經(jīng)占領(lǐng)南京，在南京大屠殺后，正氣焰囂張地往西、往北趕，鬼子的下一個目標(biāo)即是武漢和徐州。

沿途有一撥一撥的國民黨軍隊從前線潰敗下來。他們看到倪玉霞倆人往東趕，善意的提醒：日本人正是從東邊來，你們還往東邊去，不是找死嗎？

這一天，倪玉霞倆人來到一座大山前，倪玉霞問一個山民：“此地是什么地方？它離巢湖有多遠(yuǎn)？”

山民見是逃難的人，就說：“這座山叫銀屏山，山對面就是巢湖。巢湖那兒來了日本人。”

一聽山對面就是巢湖，而巢湖已經(jīng)被日本人占了，倪玉霞就想去巢湖。

她告別了鄉(xiāng)親，帶著章文生就轉(zhuǎn)到山前來。

這銀屏山好大，看上去有幾十里，因為山中有山，山外似乎也有山。而山前卻一馬平川，有一條河流繞著銀屏山轉(zhuǎn)。

他們走進(jìn)了山前的一個村子。

這個村子不大，玉霞看去，在林木扶疏中，約有十多幢房屋隱在林木里。可是村子里沒有人。玉霞隔著林木看村里，村里一片寂靜。

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倪玉霞心想。

她正要進(jìn)村去，卻聽村里響起了一串腳步聲。倪玉霞趕緊將章文生往自己身邊拉，讓自己的身子擋住他。

就聽見那一串腳步聲急匆匆向村子外面趕去。

恰在此時，后面響起了吶喊聲：“花娘の逃げないで（日語：花姑娘的別跑）”

倪玉霞一聽，還以為這里的人說話自己聽不懂。可是聽秦政委說，這里屬長江流域，隔自己的老家淮河流域并不太遠(yuǎn)，可話卻為何這么難聽呢？

章文生也聽不懂。他對倪玉霞說：“姐，嗚里哇啦，這說的是啥鳥話呀？”

章文生在這樣說的時候，嗚里哇啦的聲音愈叫愈近。

倪玉霞趕緊說：“別作聲，他們跑近了，看看是什么人？”

就見有一個年輕女子“卟踏卟踏”往村外跑，邊跑還邊慌張地往后看。

后面顯然有幾個人，倪玉霞聽得出，這些人的腳步聲沉重得多。

“花姑娘的，別跑！”

這句話勉強能聽懂。花姑娘？莫不是前面那位年輕女子姓花？別跑，就是不要跑。

隔著一些樹木，倪玉霞看到幾個人穿著黃制服，手中端著槍，他們一齊往村子外面追去。

“這是些什么人吶？”倪玉霞心里想。

“姐，剛才是幾個當(dāng)兵的追一位大姐。八成是沒安好心！我們要不要管？”章文生說。

“當(dāng)兵的追老百姓，可恨！”倪玉霞說，“可是我們是去偵察日本人，沒時間管他們吶！”

他們走進(jìn)村子。

卻老遠(yuǎn)聽到雞飛狗跳聲。

“嘎嘎嘎！……喲西！”幾個穿黃皮子的兵正在捉雞。雞不時飛了起來，黃皮子兵左撲右翦，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姐，這是啥兵哩？不像是國民黨兵唦！”章文生說。

“你知道啥，國民黨兵也是這德性。“倪玉霞說。

“不是！他們的穿著不一樣。”章文生解釋。

”是呀！莫不是日本兵？”倪玉霞一看，不對勁，國民黨兵是青天白日帽徽①，可眼前的是五角星。哎呀，日本兵帽子上就是五角星，還是穿黃皮子呀！

不錯，聽秦大姐介紹過，日本兵最突出的特征就是頭上所戴的戰(zhàn)斗帽，這種戰(zhàn)斗帽兩側(cè)和后部加裝了幾塊黃色的布簾②，顯得滑稽可笑。

而眼前的這幾個兵正是這種裝束。

村外有幾人轉(zhuǎn)了回來。捉雞的見了，就喊：“花姑娘的沒有追到？ばか！ばか！（笨蛋！笨蛋！）”

轉(zhuǎn)回來的幾人回敬：“你們捉不到雞，ばか！ばか！”

還真是日本兵。

章文生見了，掏出駁殼槍來就要打。倪玉霞制止了他。

“不可莽撞！我們的目的是偵察，要弄清楚這些日本兵是從哪里來的？是經(jīng)常來，還是偶爾來。”

這些日本兵折騰了一上午，搶了好些東西，銀屏山下幾個村莊被他們弄得烏煙瘴氣。快晌午的時候，他們才挑著雞鴨鵝，坐上汽艇走了。

怪不得村子里沒人呢！敢情他們?nèi)嵌闳毡颈鴧龋?

倪玉霞看到日本兵這么囂張，肺都?xì)庹恕Ｒ皇羌缲?fù)偵察的責(zé)任，她真想敲這些鬼子兵一下。

日本兵走后，倪玉霞帶著章文生又走了幾個村子。村人們反映，這些日本兵是駐巢湖的日本兵，他們幾乎每天都要跑到這一帶來騷擾、搶劫……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注①新四軍的帽徽上也是青天白日徽章，但由于部隊急于東進(jìn)，很多部隊基本上還是穿的便裝。

注②日本兵戰(zhàn)斗帽上的布簾被當(dāng)時的中國人戲稱為“屁簾”。這些布簾是純屬裝飾，還是有什么特別作用呢？其實作用還是很大的。比如說冬天擋風(fēng)，夏季防止蚊蟲叮咬等等。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