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群英會(四)
- 易晉
- 傾城隨太守
- 2223字
- 2019-02-06 08:05:00
歷史上被封為瑯琊王的人有數十人之多,只有東晉時期的瑯琊王最為特殊。
永嘉之亂后,當時被封為瑯琊王的司馬睿在建康登基為帝,因此接下來凡是被封為瑯琊王的皇室就相當于這個國家的儲君。
而這位瑯琊王司馬道子,當今大晉皇帝司馬曜一母同胞的弟弟,他如今的地位就相當于大晉的儲君,萬一司馬曜有什么三長兩短,他就能夠順利地繼承大統,成為這個國家的新主人。
“你是怎么知道就是本王的?”司馬道子雙目緊盯著周復問道。
這也難怪他如此緊張,他此次的行程本就是絕密,除了在座的謝、桓、王家的三人,沒有人知道他來這里。
之前大大小小的豪門世家子弟在此宴會、結交,司馬道子都未出現,只有這場與江湖游俠之間的談判,他覺得應該沒有人會認得出他,這才心癢難耐地跑來看看。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居然有人認出了他,難道是有人想要刺殺本王嗎?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無權無勢,小小年紀又沒得罪什么人,會有人甘冒風險來刺殺自己嗎?
周復急于展示聰明,企圖鎮住全場,一時忘了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此時他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在下依舊是靠推理所得。”
“推理?”
“正是!凡人所行必留痕跡,既有痕跡便可推理。因世間一切猶如鐵鏈,見其端可知其末。”
“周郎此話頗有智者風范。”司馬道子稍微放下心來,又問道,“可是你看見什么痕跡了?”
“非常簡單。”周復自信地回答道,“其他三位皆是朝中重臣,卻只能坐在次等的位置,卻讓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坐于主位,這不和常理,除非此人貴不可言。在下又看其他三位對殿下畢恭畢敬,可想而知,殿下必是皇室中人。于是在下又聯想到習師曾對在下講說過當今朝中一些重要人物,想來想去也只有瑯琊王符合。因此在下斗膽猜測,殿下便是瑯琊王!”
“哈哈哈...好好好!”瑯琊王撫掌大笑,連聲叫好,“周郎真是個聰明人。對了,近日本王在挑選幾個伴讀,不如算上周郎?”
“不可。”坐在最旁邊的王氏子弟連忙出聲制止,“大王的伴讀應對從世家子弟中挑選,怎能隨隨便便挑個江湖草莽呢?瑗度兄,你說呢?”
“大王的確要三思!”謝琰點點頭道。
“哼!真是沒意思。”司馬道子一拂衣袖,想要脾氣發作,卻還是忍住了。
“多謝大王厚愛,在下身份卑賤,不敢僭越!”周復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草民拜見大王!”毛淵和屠陰這時才插得進話,趕忙上前拜見瑯琊王司馬道子。白堪之、馬岳、關奇也上去行禮。
“嗯!”司馬道子只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一副愛理不睬的模樣。
“你們起來吧。”最后還是姓桓的說了一句才讓三個游俠代表站起身。
而周復從始至終也沒有跪下過。
“瑯琊王在此的消息還望諸位不要泄露出去!”謝琰不怒自威地說道。
“是!”眾人應道。
謝琰又轉向周復道:“周郎不愧為習師高徒,本官也不瞞你,這位是桓家俊彥桓修,這位乃太原王氏高才王恭是也。”
說道桓修,周復沒什么記憶,可是聽到王恭可就來精神了,此人之名真是如雷貫耳,他自稱忠君,兩次起兵討伐朝廷,為清君側。他性格剛直不屈,深存節義,卻不會把握時機,自恃矜貴,不懂得折節下士。
原來是他啊,周復心中暗道,除了這個桓修,今晚出動了好幾位大人物,看來今晚的宴會很重要啊,當然不包括自己這場。
正思忖間,又聽謝琰說道:“說了這么多,難道周郎只是想讓我等見識見識你的才智?”
“不敢。”周復忙擺出一副謙恭的樣子,“在下之所以要說這些,是想讓幾位大人和大王知道,游俠雖然卑賤卻也不懼世家勢力。可是諸位若是寒了群俠的心,到時候國家有難卻招不到足夠的兵馬,損害的還是大晉的利益!”
“哼!世家部曲千千萬萬,何愁兵源不足?”桓修惱怒道。
“是,各大世家的確實力雄厚,可是足下何德何能一呼百應?只怕到時候強秦還未來犯,各個世家便先想著如何賣國求榮了!”周復厲聲怒斥。
“你...放肆!”桓修拍案而起。
看得出他的修養還是很不夠的,比起謝琰和王恭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實在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難怪桓家在桓溫去世之后就再也無力與王、謝對抗了。
“桓兄息怒。”謝琰出言相勸,“此子所言不無到底,看看他到底想要如何。”
“謝大人以為苻秦一統北方之后,接下來會做什么呢?”周復反問道。
“北方若定,苻堅必會著重休整內政,消除諸胡威脅,然后才會用兵江左。此乃眾所周知之事,周郎何故相問?”
“不知這種消息謝大人是從哪里聽說的?”
“王猛臨終前遺策于苻堅,說我大晉乃華夏正統,且上下安和,不可圖滅大晉,唯獨鮮卑、羌族賊心不死,才是心腹大患。”謝琰耐心解釋道。他所說的東西也不是什么機密大事,因此如實相告。
“謝大人覺得苻堅會在幾年后用兵江左呢?”
“嗬嗬...”謝琰低聲一笑,伸出一個巴掌。
“五年?”
“至少要五年以后。消除內患不是朝夕之間的事情,五年已經算少了。”謝琰信心滿滿地說道。
“難怪諸位如此安之若素,若真是五年之后的事情,諸公的確可以慢慢準備,緩緩圖之!”周復故意停頓了一會兒,大嘆道,“可悲啊,可悲!”
“周郎何必故作姿態,有話直說就是。”王恭不為所動,似乎還瞧不上周復這般悻悻之態。
“兩年!”周復伸出兩根指頭,“兩年之內,苻秦必會出兵!”
“哼,你當自己是臥龍在世嗎?”桓修諷刺道。
“信不信由諸公自己決斷,不過請聽在下陳述明白。”周復肅容道,“誠然諸胡是苻堅的心腹大患,但是諸胡懂得隱忍,凡事虛與委蛇,因此所有的問題只浮于表面,以迷惑苻堅。苻堅此人既好大喜功,又好聲名,卻有婦人之仁,智大而不見機。涼、代之亡已在眼前,苻堅一統北方之下,必然志得意滿,雄雄而顧,嘆息江左未入其囊,此其所不能忍也。故此兩年之內,苻秦必出兵試探大晉,若是一攻即克,則秦兵將長驅直入,陳兵建康。如此大晉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