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收學生(五)
- 易晉
- 傾城隨太守
- 2115字
- 2019-01-08 10:35:00
“強大的能力?”樊仲摸著自己的腦袋,他想不通那是什么東西。
“比如有一天你變得很有錢,富甲天下,又比如有一天你成了武功天下第一的人,總之你盡管去想,你會做什么?”
“阿復哥哥的意思是阿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差不多這意思。”
“那我要阿復哥哥收我做學生。”樊仲興奮道。
“噗嗤。”周復把嘴里的魚笑得噴了出來,“真沒出息。給你一個機會,回去再想想,明天繼續在這里等我。現在把這條魚吃了。”
周復從木棍上取下一條肥碩的烤魚遞給樊仲。
樊仲猶如餓鬼投胎,拿起烤魚便吃了起來,也不管魚被烤得有多燙。
“回去好好想想我剛才問的問題,明天再告訴我。”
“是,阿復哥哥。”
吃過烤魚后,周復陪著樊仲回到村子里。他盯著樊仲家的破茅廬,心中不住嘆息,天底下有多少人一輩子都不能夠接受教育,也正因為他們沒有受過教育,以至于子孫后代都沒有機會受教育。子子孫孫不斷循環,貧窮也世世代代地跟隨著他們。
樊仲告別周復之后回到自己的草席上,腦海中不斷縈繞著那個問題,假如有一天我有了很強大的能力,我會去做些什么呢?
他首先想到的是吃。他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但是家庭的惡劣狀況讓他根本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吃,每天吃了上頓不知道下頓。如果我有了強大的能力,我就弄很多很多吃的。
但是他又趕緊搖頭驅逐了這個念頭,阿復哥哥一定會覺得這個想法太短淺了,阿復哥哥是做大事的人,將來我也要跟著他做大事。
樊仲想了很多,但是想來想去,無非是關于吃的、穿的、住的,他的見識只限于這個村子,他不知道這個村子外面還有一個多么精彩的世界。貧窮真的會限制一個人的想象力。
第二天早上,樊仲頂著兩個黑眼圈爬了起來。他渾渾噩噩地走到一戶人家里,向往常一樣跟主人家說了聲,便牽著一頭牛出門了。
他一共進了三戶人家,牽了三頭牛出來,今天他要繼續放他的牛。
樊仲牽著牛來到一處草地上,就將三頭牛放養了,自己找了一個陰涼處繼續想事情。
村子附近還算太平,沒有匪盜出沒,也沒有惡吏強搶民財。
正思考間,樊仲聽見馬蹄聲陣陣,由遠及近。
他忙站了起來,去草地上將三頭牛聚攏在一起。
剛好這時一支馬隊從他身邊奔馳而過。
樊仲看得清楚,馬隊前頭是身穿勁衣的武士,好像就是大人口中所說的什么部曲。中間是幾個貴公子,他們鮮衣怒馬,談笑風生,看得樊仲眼熱。馬隊后面有幾輛馬車,有載人的馬車,也有載物的馬車。
馬隊的護衛只是瞥了一眼樊仲便不再理他,一個小孩在他們眼里根本構不成什么威脅。
等馬隊過去,樊仲的心似乎突然被開了一個竅,如果自己能夠像這些貴公子那樣該多好啊!假如我有強大的能力,我就要像這些公子一樣,騎著高頭大馬,有人給我開道,還得有人服侍我。這樣,阿復哥哥總不會說我目光短淺了吧。
樊仲想出了這么一個回答之后,便開始幻想周復收他為徒的場景,想到最后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這日,樊仲直接抱著自己的草席來到渡口,他打算今晚就睡在這里了。
夜晚天氣轉涼,樊仲將薄薄的被子裹住全身,但是涼風依舊會侵入被子。他睡著了,直到有人叫他。
“阿復哥哥,你可來了!”樊仲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但是當他抬頭看時,發現叫醒他的并不是周復,而是一個船夫。
“小伙子,你這是在干什么?”船夫關心道。
“沒什么,大爺,我在等人。”
船夫見狀也就不再問,他要開始他一天的生意了。
“咦?今天阿復哥哥怎么還沒有來?”樊仲焦急道,“難道他看到我在這里睡覺覺得我是個不成器的家伙,然后就走了?我去阿復哥哥家找他去。”
“不行,說好在這里等,阿復哥哥不會失信的,說不定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呢。”
樊仲在渡口走來走去,船夫駕著小船已經在兩岸渡了好幾個來回。
“小伙子,你要等的人還沒來嗎?”船夫也是個熱心腸的人,他見樊仲小小年紀身體瘦弱,便分了一些食物給他。
樊仲也將自己的事告訴了船夫。
“哦,原來是在等周老大的孫子。”船夫似乎認識周復,他又繼續道:“小伙子你下午的時候再等一會兒就趕緊回去吧。”
“為什么啊?”
“你不知道,今日酉時前后會有一場大雨,到時候這江水潮漲要沒過渡口的。我在這條江里做船夫幾十年,只要看看這天就知道什么時候有雨什么時候有風,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切記切記!”
船夫囑咐完后又去渡船了,只不過接下來他再也沒回來,大概是回家去了吧。
樊仲抬頭望天,見天氣晴朗,萬里無云,哪里有大雨的樣子。他繼續堅守陣地,要把周復等到。
時間慢慢流逝,原本藍藍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陰沉下來,風也開始起了。起初是微微的涼風,慢慢地風越刮越大,最后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天空烏云密布,電閃雷鳴。
樊仲這才相信船夫的話,他心中雖然害怕,卻依舊不肯離去,沒有見到周復,他死也不肯走。
他抱緊了渡口豎立著的旗桿,免得自己瘦弱的小身板被風刮走。
大雨突然而至,灑入漢江,砸在樊仲的臉上。他渾身濕透,連呼吸都顯得困難起來。但是他依舊死死地抱住旗桿。
江水滿溢,緩緩地漫過了樊仲的腳踝。此時還是能夠離開的,但是當水漫過他的腰部時,他開始慌張了。
強勁的水流不斷沖刷著他的身體,想要將他拖入無底的深淵。
他手中的力氣正在一點一點地消失,他想要順著旗桿爬上去,免得被淹死。
可是被水浸透了的旗桿滑不溜丟,根本無處使力。他只能緊緊抱住旗桿,將自己的腦袋探出水面。
“我是不是真的做不了阿復哥哥的學生?”這是樊仲用盡了力氣,將手從旗桿上松開時的最后的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