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暗光處的莫深，冷著臉，遲遲未說話，過了良久，他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冥月，替我梳洗，更衣。”這一句，他說的極慢。

往日都一身墨服的莫深，卻換了一襲通白玄紋的錦服，墨黑的長發束起，披在肩后，姿態閑雅，昨夜一夜的病痛與疲憊，像是不曾存在，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飄向遠方，“冥月，你去將我藏在暗閣處的那塊斷玉拿出來。”

“主子，您這是！”冥雨在旁邊反應過來。

“去拿。”莫深不再多說。

“是。”冥月轉身走向書房的暗房。

那塊斷玉，便是那日皇上派張公公送來，當年莫深的母妃，清妃的貼身飾物。

“冥雨，現在宮里，什么情形？”莫深問道。

“回主子，聽聞昨夜皇上連夜召見各位大臣，連同太子，商討難民救災之事，雖然皇上一力壓下，但今晨，滿扶蘇城已經傳遍了，剛剛得到消息，皇上說，誰有救災之策，定重賞，不論身份高低。”

“我們進宮。”莫深沉聲道。

馬車緩緩前行，陽光照下來，有些昏沉，地上的雪也開始化了。

在長德殿里，皇上與眾位大臣已然疲憊，太子也跪了一夜。商討的聲音，也漸漸低迷。

“皇上，殿外莫深，莫公子求見，說他有救災良策。”

皇上疲憊地回一下頭，眼中閃過一瞬不同尋常的眼神，轉而無力道：“讓他進來。”

“草民莫深，叩見皇上。”莫深跪了下來。

“莫公子，起來吧，聽聞你有救災良策，可是真的？”皇上懷有希望地問道。

莫深站了起來：“回皇上，想救災，還要從根本之因出發。”

“哦，莫公子這話怎么說？”皇上像是感了興趣。

“回皇上，這次難民泛濫，原因不在天災，而在人禍。恕莫深斗膽，怕都是各位朝堂大人之責。”

“這，這莫公子這話就……”

“哼，這人也太無禮了吧，一介平民敢這樣放肆……”

大臣們紛紛慷慨激昂。

莫深笑而不語，皇上也并未著急，等所有聲音靜下來，莫深才接著道：“臣子濫用良田，如今土地就算歸還，有收成也是來年的事，而朝廷即便撥款賑災，卻仍可能會被某些臣子，中飽私囊，克扣錢款，根本達不到救災之目的。”

皇上被這幾句話，說的瞇上了眼睛，撥款賑災，這種一慣出現難民時的做法，但作用，并不明顯。

“接著說，”皇上吩咐道。

“嚴查官員，一旦發現貪污者嚴懲不貸，減少中間撥款交接過程，減少有人乘機從中貪污的機會，由最高直屬官吏直接下放。”莫深直言道。

有一位大臣聽聞，覺得甚有道理，卻也有弊端：“先不說，杜絕貪污者，嚴查官吏，會使得朝廷能用之人空缺，單單是這其間消耗的時間，再想聘用新的官吏，都來不及解救當下的災情啊！”

“這當然是不夠的。”莫深一副胸有成竹之勢。

眾大臣兩兩對視，不明所以。

到底莫深想出了什么主意，

他不是要救墜兒嗎，來皇宮獻策又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