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按時出發，殷月一身戰斗服下是各種防護用具，腰間別著風杖，背后背著手弩，手套神影手，手臂綁著雙投擲桶，雖然造型各種糟糕，但阻擋不了殷月意氣風發地坐到車里。

在平時一個魔法師這么裝備簡直是恥辱，但面對強大得匪夷所思的敵人時，這樣裝備仍顯不足。

護衛足足175人，每個人身披適合特種作戰的防護服，部分護衛奔跑陪同，因為飛車是貼地飛行！

根本不敢讓車飛高！出了城市只要高出地面三十米就是活靶子！也不敢讓所有人都待在飛車里，生怕一不留神一車人瞬間被滅。

反正奔跑的速度也一點不比飛車慢一點半點，王綺則在另一輛飛車和莉雅坐在一起。

與他們同步出發的還有其他三個隊伍，三個不同的方向，三個不同的路線，分別走大路、直線空中、水路，都是一模一樣的配置，包括每隊配置一名血族。

大概有點用處……

很顯然殷家與血族相處得不錯，那三名血族人雖然討厭陽光，但依舊和平地上車出發了。

理論來說對方是無法發現莉雅的行蹤，因為莉雅已經不在這個空間中了。

莉雅在詳細檢查了這件袍子以后斷定它是有缺陷的「非空間獨立」，與這個空間還是有一定的聯系，有一定概率會被發現。

王綺也考慮過讓雙方分開行動，確保殷月安全，但被殷月果斷地拒絕了。

所以只能承受這個風險了。

殷月轉而質問：“你是怎么想到買一個人類奴隸，而且是個女孩？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王綺低頭不說話，這件事徹頭徹尾是他思慮不周導致，他無話可說。而且殷月是他預想中的下一個靠山，不能懟回去。

殷月有些生氣。

“算了想想你也不知道，沒經過的我的同意擅自行動，雖說這不是一個大麻煩，不過如果像你這樣亂來總會碰上大麻煩的。你現在還沒有一個正式的身份，換句話說你所有的行動都會記錄到我的頭上，你對這個社會懂得很少，以后少作出這種事情。”

王綺默默吐槽，她似乎正因為剛剛被他搞出了意外以及被莉雅的突然襲擊而生氣。

“我已經不監視周圍了，一切只能看他們了。”莉雅在另一個空間說。這就是這個魔法不完善之處，空間如果獨立聲音不應該傳遞到外界，可這樣光也無法傳遞進入內部，這個魔法就失去了作用。

“如果是你，你會在什么時候發起進攻？”王綺問。

“晚上，但是我和他們不一樣，從我來思考他們是很不明智的選擇。”莉雅回答，“如果全速行進不眠不休可能需要一天一夜時間，對他們來說時間就是生命，盡可能走人多的地方，我猜測他們不想被人看到，什么？魔力不足？停下來讓他們追上嗎？”

“你對誰說話？”

王綺好奇地問，莉雅很顯然不是在和他說話，也不應該自言自語。

“對那個女孩，她不想讓我參與準備，我還放心不下，用傳音石囑咐她幾句。別誤以為我會去關心她，她的決策會影響我的風險。而且你還要走小路。已經有隊伍走大路了？那還差不多。”

如果碰到那些人，每一隊人都沒有勝算。

在他們不能分辨哪一群人是真正的護送隊伍時，有極大可能去襲擊沿大路的車隊，像這樣故意留下刻意隱藏的痕跡、低空走小路不敢暴露于視野之中，反而像誘餌車隊。

“萬一他們襲擊了所有車隊怎么辦？”

王綺想到這個可能，畢竟他們能對付莉雅曾率領的血精靈軍隊，此時可能只派出五六個人就能劫殺其他三隊。

“沒辦法，硬打，最糟的結果是你們都死了，我被抓了。”

他死了屬于無所謂的事。

王綺不能保證“不死之身”能把他從塵埃中復活，也不能保證沒有使用次數限制。

“莉雅，你覺得我的不死能力是哪一種魔法？”

“目前，據我所知沒有確切地不死之身，只有快速恢復和假死，比如我們血精靈與血族都擁有快速恢復能力，部分獸人擁有假死能力。”

“但是血流干了，身體也被穿透過好多次……或者你們留了我一命？”

“對我們來說血流干了只是思維、行動越來越遲鈍直到無法思考無法行動的狀態，談不上死亡；至于身體被穿透，那還不如前者。”莉雅風輕云淡地說。

王綺卻一陣冷汗。

他只是有可能擁有“不死之身”，盡管他如此稱呼他的能力，但沒有實際的實驗數據，也沒有理論支撐。

在精靈所經歷的那種戰場上，快速恢復對他沒有任何作用，幾乎沒有防御能力，也沒有配備魔法防具，隨便一個大點的火球就將他燒成灰了。

他就連閃避都做不到啊。

“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是什么讓你產生了這個錯覺？”

莉雅冷冷地說。

果然不會啊，意料之中。

“我的死活是不是無關緊要。”

“你以為呢？除非你是不死，那就很緊要了，當然這份緊要與你無關。”

王綺對著空氣和莉雅聊了一陣，隨后陷入了沉默。

莉雅始終處在敵陣之中，始終處于生死存亡的關頭，在這種時候，她沒有多余的感情，沒有多余的精力，更不會有多余的同情。

另一邊的殷月也在警戒著敵情，可她不能使用魔法，只能一遍遍假想著每一種狀況的應對措施，憑借現有裝備想要安然無恙地逃跑概率不大，雖然已經通知了家里派部隊來接應，卻連匯合也沒有把握。

他們的目的地并非首都艾克洛索，而是一座與亞瑪城相同的大型城市：格拉爾。

在那里與一支附近的軍隊匯合，然后繞道艾克洛索。

這樣作為一支“跑偏”的隊伍，極有可能被敵方從視線中忽略，反過來也有可能讓他們意識到這支隊伍的特殊之處。

即使順利匯合，對王綺的檢查，對莉雅的說服依舊是難點，如果王綺的能力不具有可觀察性、可復制性，那他在這方面將毫無價值。

*

在他們出發的同時，監視匯報給了遠遠地位于城中的兩人。

平川千寒立刻組織人手去追蹤，但剛開追還沒出城，便發現居然又出現了配置一模一樣的隊伍！

“那你準備怎么辦？都有可能是誘餌。”藍色大劍雷蒙德位于城市另一邊，此時也開動起來：“分開行動吧，首先確定哪支隊伍是真的，然后拖住他們，我們匯合后進攻。”

“效率太低，但沒什么其他辦法，如果能激活惡魔攜帶者的氣息也好。”平川千寒不知道如何讓惡魔的氣息激活，所以只能如此。

緊跟著又陸續出現了三支隊伍，令神滅部隊不得不分散行動，而平川千寒與雷蒙德由于指揮而多停留在城內一陣。

前后不過十幾分鐘，在最后那支部隊離開后，城內突然進行了戒嚴。

“這個行動力，不佩服不行啊，而且普通人居然沒有一點慌亂，就像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件事一樣。”平川千寒有點煩躁，對方居然就這樣簡單地將他們鎖在城內，哪怕出現丁點混亂，他們也可以不斷放大混亂趁機逃脫。

“別感嘆了，先想想怎么出去，雖然已經有不少人出去了，但知道赫瑞斯的警惕足夠高，沒有我們隨行的話，他們討不到好。”雷蒙德揮起大劍，他不喜歡受到這種妨礙：“戰士們，與我一同沖鋒！”

平川千寒無奈地搖搖頭，他這個行為很容易導致沖突升級，一旦他們的所屬被查清，便會爆發世界級的大戰。

*

護送殷月的部隊從未停歇，速度就是生命，步行護送的衛兵則飲用恢復體力的藥劑，就這樣一路行進到晚上，在格拉爾歇息。

護衛任務依舊由奔跑了半天的士兵負責，附近街道進入戒嚴，這看起來不近人情也是為了防止有敵人混入。

停留時間只有一刻，飛車刷新一下導航圖，充一陣魔力后就會再次出發。月進招待所稍微休息，王綺在車上躺下小憩。

這一天沒有敵情，沒有發現被人追蹤。

“其他車隊呢？”月有些疲憊地通過傳音法陣想遠方的殷葉爍對話。

“從空中走直線的那一隊在3小時前突然失去消息至今沒有聯絡，走大路的那一隊十五分鐘之前有聯絡，走水路的那一隊也是。”

“根據對方的機動力，我們應該不會出問題，應該將對方甩出去一段距離了，十五分鐘內他們追不過來。”

“我認為也是，飛車和整體魔法，單論速度可以稱得上遙遙領先，目前萬維網沒有發現他們，可以認為他們仍要邊躲藏邊前進。”

“好了，回聊。”

月中斷了通話。

還沒等車隊出發，一個糟糕透頂的消息就傳到月這里-萬維網確定城市邊緣有實力強勁的敵人，僅偵測到1人。

“麻煩大了。”

月又累又困，她尚且是第一次做這樣重大的決定，按原計劃出發還是原地駐扎，這將決定包括她在內的一百七十多人的生命。

敵人真的只有一人故意暴露拖延他們的前進還是一小隊只不小心暴露出一人，一小隊或許可以應付，但若是一大隊呢？

“改變計劃，原地駐扎，全城警戒！”

出城必死，穩妥為先，賭的是對方不敢公然示人，挑起大規模戰爭。

*

一處沒有任何特點的樹林之中，同樣身穿灰色盔甲的一百多人圍成一個圈看中間的他們的首領-雷蒙德與平川千寒之間的對峙。

他們與守軍的戰斗并不激烈，但突破固有防御的時候還是讓雷蒙德吃了很大的苦頭，平川千寒反而輕松很多，因為她根本就沒有露臉，畢竟一身藍色實在太容易暴露自己的信息了，她曾經也是名人。

“你為何要刻意暴露自己，你沒必要脫下你的頭盔，我們在敵人的領土上行事，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平川千寒義正言辭地說。

“頭盔與肢體的連接出故障了，脫下來檢修而已，想想我扛了多少攻擊，盔甲出現故障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雷蒙德穩重沉著地說，他扛下了幾乎全部傷害，也摧毀了幾乎全部的防御，對平川千寒幾乎沒有出一點力的事情略顯不忿。

“哦，聽城里的警報，很顯然我們被發現了，他們并不會出來了。”

“那就由我們打進去。”雷蒙德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一百人，攻擊一座城。你是想讓我們一戰成名嗎？你應該比我更加了解我們一直以來隱匿究竟所為何事。”

“我當然知道，我為我個人行為所致的后果表示抱歉，但是現在沒有其他選擇，如果我們今夜不能將精靈抓回，將惡魔抹殺，明天我們很有可能會應對赫瑞斯的正規軍，到那時就連目的都無法保證完成。”雷蒙德依舊平靜地陳述。

平川千寒咬牙怒視對方，她不想發起正面戰爭，她始終是為特種戰爭而做準備，但眼前這個男人卻不準備局限于此。

“你可要想清楚，將后者放任出去會導致什么后果，將前者交給赫瑞斯會導致什么后果。在這里的是一座城市，以我們的能力無法摧毀它，一場戰斗不過死去幾萬人，而后面的戰爭卻可以輕松摧毀比這更大的城市，彈指間毀滅上千萬人。”雷蒙德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感情。

“那，你知道敵人的目標在哪里？四萬平千米的城市！我們攻城之時他們可能用任何方法從任何位置逃跑，那個精靈的單人逃跑能力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所以這次務必將他們鎖在棋盤之中。這個城市，是完美的棋盤。”雷蒙德的眼中放出若有若無的光芒。

平川千寒胸前經歷了劇烈地起伏，盡管她不想讓特種戰爭擴大化，盡管這很像被他牽著鼻子走，權衡利弊，她不得不如此如此。

“寒冬-牢獄。”

“戰場統御-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