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這么互相看著，等著其他人先去試一試，闖一闖。

想著先看看情況，然后在做決定，自己暫且留著力。

良久，終于，有一對兄弟模樣的少年，忍不住了。

他們一人拿出刀，一人拔出劍，互相對視了一眼，也不言語，仿佛胸有成竹似的。

快速的運功沖向了樹陣。

終于有人要嘗試了，大家也都來了精神，屏氣凝神的看著他們。

只見一頓刀光劍影，光棱閃耀之后，二人身邊的樹枝盡毀，樹葉散落一地，之后，前邊就空出一條路來。

“哈哈哈！”

“我當這是何等妖孽，原來只不過是障眼法，虛張聲勢吧了！”

他們二人，見輕而易舉的便劈開一條路，不由得狂妄起來，連連叫囂。

“這黃山的試煉，仙門的陣法，不過如此嘛。”

說完，他們又轉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輕蔑得對我們說道：“便宜你們了。”

然后，就準備穿過那條路，通過樹陣。

那架勢，就好像打了勝仗的將軍一般，而我們，則是跟著他們的小兵卒。

可是，就在大家，剛剛準備動身的時候，最右邊的那顆大松樹，突然說話了。

“罪過，罪孽！”

緊接著，只聽得兩聲大叫：“啊！”“啊！”

那對兄弟，便被從天而降的巨大樹枝，抽打了回來，躺倒了地上。

“無知小兒！”

那顆大樹，仿佛突然間有了生命，從樹干中間顯露出一個老頭的影子來，向那對兄弟問道：“你們可知錯？”

我一看，這老頭白發鶴顏，身體堅朗，手握樹枝，力道非常。

一看，就是個樹仙，不好惹。

而那對兄弟剛剛被樹枝這么一頓抽打，早已成驚弓之鳥，此刻一看大樹幻化出一個老頭的形象來，也不知它是仙是妖。

又見它手握那樹枝，生恐再受到鞭打。

于是便急急忙忙的，趕緊跪地求饒：“知錯知錯。”

但是大樹聽完他們的求饒，也沒有立刻放過他們，緊接著又問：“那么，你們說說看，你們犯了什么錯？”

“呃……”

那對兄弟，剛剛急于認錯，也只是為了保命，其實絲毫沒有認識到自己犯了什么錯。

此刻被這么一問，立馬無言以對。

只這么遲疑了一會，便又被那老頭，又拿樹枝抽打了一番，疼得在地上直打滾。

看著他們身上的傷痕，就連我和瀟瀟，都覺得有些太殘忍了。

可是，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那可是老樹仙，有可能連上仙都比不過，更何況我們。

一頓鞭打之后，那對兄弟便被從天而降的云彩，裹住送走了，就如同之前湖水邊的幾人一樣。

“怎么辦呢？”

此時，剩下的眾人，更加不敢硬闖了。

大家大眼瞪小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氣氛仿佛凝結到了冰點。

沒有一個人再有信心說自己有把握通過這試煉了。

而就在大家猶豫不決，看著那條路想動又不敢動的時候。

之前被砍落的枝葉，紛紛又恢復成了原樣，路，也消失了。

同時，只聽得那老人又說道：“哎，我等在此處，生于巖石里，長于半空中，不易見陽光，活得是有多么不易，無知小兒，竟這么摧殘！”

“摧殘我一個老人便罷了，我已是知天命之人，居然砍了這么多嫩枝嫩葉，那可都還是孩童，還是少年啊！”

“哎！”

一聲嘆息結束后，老頭的影子，便也消失了，而那大樹，也就恢復了原樣。

我仔細思考著老者的話語，又看了看這些樹。

它們的根枝雖長在巖石里，但是卻大部分曝露在空中。

聯想到世間的樹木，哪個不是生于土壤中，受雨水滋潤。

我便猜想，這大樹根部如此，想必為的就是更好的接受雨露吧。

畢竟這巖石不比土壤，留不住水分，所以，他們必須竭盡所能，不浪費一絲一毫。

我再一看那樹枝，見他們枝丫都朝著深淵懸空的一側生長，尤其是那顆老樹，粗大的樹枝伸向半空，就好像一直巨大的臂膀，伸向太陽，沐浴著陽光。

我漸漸明白了，明白了生命的奧義。

即使生長在這樣的陡峭山峰中，這樣的無土巨石里，這些松樹，也并不氣餒。

他們以驚人的意志力，突破磐石的封鎖，穿過陰暗的角落，突破生命的底線，生向唯一的一片陽光之地。

最終，出落得生機勃勃，生長得郁郁蔥蔥。

而我們，有何資格，為了自己的路，而剝奪他們的生命呢？

想到這里，我立馬拉上張瀟瀟，和她一起往回走了二里地。

然后脫了外套，做成了簡易的包裹，盡可能的挖了一些濕潤的土壤。

我沒有過多的時間和她解釋，她雖不明白我的用意，但是也一直聽從著我的囑咐，和我一起挖土。

直到我們的外套都已脫光，裝滿了濕潤的土壤，而剩下里邊的衣服不能再脫了的時候，我們才回到樹陣前。

之后，我又和瀟瀟一起，為每一塊樹根都覆上了土，才安下心來。

雖然土壤并不多，而且在這惡劣的地形上，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雨水沖刷走，但是，這卻代表著我們對生命的敬畏。

“謝謝你！”

這時候，大樹又說話了。

“不過，還請你，把我根上的土，都弄到小樹根吧，我修為足夠，不需要了。”

聽著她的話，我不禁想起以前在冷宮的時候，因為艷皇后的施壓，我們經常得不到足夠的食物。

母親雖然身染病患，但還是以自己不餓為由，把吃得留給了我，還硬逼著我吃下去。

果然，萬物皆有靈性。

于是，我便聽從了大樹的話，將它跟上的土，都移到了小樹身上。

“謝謝你！謝謝你！”

“哈哈哈！”

一時間，整個樹陣，幾十顆樹，紛紛說起了話。

尤其是那些小的，仿佛孩童一般，笑彎了腰，一直向我道謝。

整個山脈，也好像有了靈性，生機勃勃的。

“轟隆！”

就在這時候，樹陣，突然散了開來，露出一條蜿蜒的小徑。

眾人一看，也就都知道，路通了，紛紛向我感謝，并贊嘆我，然后讓我先走。

他們沒有一擁而上，沒有不管我搶先沖過去，想必，他們都是有靈根，有修為的人吧。

確實，比之前的那些人，友善多了。

“你們先走，我還有事。”

我讓他們先行走了，我知道，磨刀不誤砍柴功，這樹仙修為這么深厚，定有長處，可以教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