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愈發凝重,突降的驚雷映出對峙的一人一獸臉上的神情,沈風仍是保持著慘然的邪笑,黑豹墨菲斯的豎眸里,激蕩著我從未見過的怒火與殺氣。
豆大的雨滴接踵而至,給黑夜蒙上了一層濃郁的灰紗。然而這層紗簾未罩到這一人一獸的身上,雨幕懸浮在他們身前,被一股無形的氣勢遮擋,隨著氣氛的不同,還在緩緩往上掀動。
動了,在我抹去眼角的雨水時,他們動了起來,在原地留下兩道殘影后,如兩顆拖著漆黑色尾跡的彗星,迎面撞擊在一起。
沒有震耳欲聾的響聲,也沒有擴散的能量波及,整個空間在他們撞擊發生那一瞬間停滯了片刻,不過馬上又恢復了正常。但給我的感覺就像被人扔進真空狀態下數秒,失去了視覺聽覺,甚至是呼吸等一切感知。
好可怕!我心中驚駭無比,沒想到這種夢神級別的爭斗,可以影響到空間層次,僅一個照面的沖擊,讓我就像被人掐了脖子般難受,照這么打下去,還未等分出勝負,在場的所有人都會被周圍不斷地扭曲的空間憋死。
“給本座去死吧!”沈風凌空一踏,竟化為與黑豹不相上下的體型,伸出五截慘白如骨節的手指,抓向墨菲斯。
“雕蟲小技!”
黑豹墨菲斯毫不躲閃,就在骨爪快命中他時,他的身體“嗖”的一下縮小到只有原來貓形態的三分之一,讓他撲了個空后,從骨爪下躥到了他身后,重現豹形,一口咬住他的袍子,將沈風狠狠甩向地面。
雨還在一刻不歇地落下,這場空前絕后的搏殺也在繼續,正面沖突下,雙方都沒討到便宜,沈風背后的黑袍破了好幾個大洞,看上去有些狼狽。
黑豹墨菲斯的下腹不斷收縮和鼓脹,看來剛才的形態變換與奇襲似乎消耗了不少體力。
此時我突然發覺身上的威壓一輕,小黑重新活躍了起來,再看向菲與孟星,他們也和我一樣恢復了行動能力,朝我點了點頭。
在我詫異時,墨菲斯的聲音忽然在我心中響起。“小子,本尊暫時替你們抗住了這家伙的靈魂威壓喵,你帶他們先走!本尊今晚怕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不會吧!墨菲斯大人你不也是夢神嗎,真的打不過嗎?”我有些不甘心地在心里問道,這沈風害人不淺,我雖然打不過他,但仍希望墨菲斯替我出頭。
“打……不……過!喵,小子你不長耳朵嗎,他剛推測過本尊現在的實力,確實不假喵,還不趕緊……滾!”黑豹優雅地踱過步子擋在我們身前,忽然轉過腦袋沖我擠了下眼睛。
額,真的只剩原來十分之一實力?怪不得沈風要稱墨菲斯為主神大人了,這十分之一實力,就能和他分庭抗爭,那墨菲斯的全部實力該有多么強悍啊。
自從我與墨菲斯相遇以來,他徹底改變了我原來枯燥乏味的屌絲人生,雖然沒有帶我走上人生的高峰,但這幾個月我過得無比充實快樂,如果現在我真的選擇逃跑,恐怕也會與孟星當時一樣,帶著內疚過完下半輩子。
不行,我絕不能逃避。這里有我的老師,我的學生,我喜歡的女孩,我熱愛的學校!我搖了搖頭,在墨菲斯快燒起來的眼神中,從他肚子底下滑了出來,擋在他與沈風之間。
“小子,干什么,你瘋了喵!”墨菲斯的話被我身后突然顯現的龍影逼了回去。小黑在我的召喚下再次浮現,而這次我要做的,是將應龍形態的小黑引導至體內,完成更高一籌的龍形合體。
應龍的影子漸漸在我腦海里清晰起來,我身后的小黑化作一團金霧,緩緩注入我靈臺處的沉夢珠內,再由其分劃出千萬條細細的金線,將我腦中的龍影勾勒得更加栩栩如生。
但我現在感覺一點也不好過。肌膚上傳來的陣陣灼熱感,不僅燒灼著我的身體,還不斷炙烤著我的靈魂。
在我幾乎快被這股力量沖散意識時,我的雙肩上各自傳來一股暖流,將我重新拉了回來,它們一左一右護持著龍影漸漸成型。
“加油!易老師。”孟星的聲音從左后方傳來。
“本小姐不許你放棄。”菲的聲音從右邊傳到我的耳中。
“在本座面前妄想突破境界,簡直癡人說夢!”沈風不準備給我們任何翻身的機會,在雙掌各凝出一團濃重的黑金霧氣后,接二連三地朝我們揮來。
“你的對手是我!”墨菲斯一躍而起,用前爪擋開幾團黑霧后,張開血口,撲咬向沈風。
在同等力量交鋒下,黑豹占了體型上的優勢,沈風被壓在他的身下,一時間竟無法掙脫,只能不斷用膝蓋頂著黑豹的肚子,并用手肘撐住他的血口。
好景不長,黑豹墨菲斯漸顯乏力,血口被沈風從他臉前扳到了一側后,沈風雙腿重重彈起,將墨菲斯踢離了他的身體,同時雙爪綻放出一道烏光,握成拳狀推擊而出,捶打在黑豹的肚子上。
“喵嗚!”墨菲斯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后,變回了黑貓的樣子。還在下墜時,一道金黃乍現,將他接住。
“小……小子!你突破了,沒想到與夢獸合體竟能達到第七層境界,真是聞所未聞喵。”墨菲斯不可置信地盯著我,語氣中顯露的興奮不亞于像自己的傻瓜兒子終于考上大學。
“嘿嘿,瞎貓碰上死耗子吧。”我現在的感覺前所未有的良好,原本合體帶來的獸人化影響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舉手投足間的金色霧氣,還有胸口躍動的金色小龍人。
“墨菲斯大人,讓我幫你吧,這家伙我想揍他很久了!”望著不遠處的沈風,我摩拳擦掌道。
“我也愿意出一份力!他利用了我的信任,肆意踐踏我們人類的靈魂,從我被他逼入夢境的那天起,我早已與他恩斷義絕。”孟星從我身后站了出來。
“是呀,是呀。哥哥,我們四個欺負他一個,看他還敢不敢囂張。”
不知何時,菲手里的紫色巨鐮重歸原狀,橫在胸前恨恨地瞪著沈風,看來是準備報剛才的一箭之仇。
“好……好吧。”黑貓墨菲斯無奈的搖了搖小腦袋,“但你們要小心,羅斯執掌恐怖夢境,雖然我們人多勢眾喵,但他也沒有使出真本事,喵……等等,我還沒說完!”
他有些絕望地看著三道光影一晃而過,直插向沈風的方向。只得抖抖了亂毛重新振作起來,緊追而去。
我第一個殺到沈風跟前,二話不說,一拳直接轟向他的面門,拳風炸響帶著虎嘯龍吟,雖被他躲開,但第二三四拳接踵而來。
周圍的空氣被我的拳勢抽干,沈風沒想到我實力如此突飛猛進,一秒數拳都擦著他的頭皮而過,數十條金色的龍影接連浮現后又消失。
他雙臂交疊呈盾,擋下我數拳后,閃身后退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此時沈風披頭散發,本來冷峻優雅的發型變得狼狽不堪。
“別跑啊,沈老師。發型亂了,我給你整整啊。”金色的小龍可愛的舉起前爪,微微向前探出。
見我又提起手臂,他似乎頗為忌憚,轉過身不想與我纏斗。但發覺另外兩個身影堵住了他的去路。
“嘿呀!往哪里逃,敢弄壞本小姐的紫鐮,我要打碎你的蛋蛋!”沈風覺得襠下一涼,身形馬上激射而上,卻被一條烏金色的巨蟒拍了下來。
“我最后在叫你一聲老師!今天我就將這幾年所學通通還給你吧!”巨蟒上跳下一位執著黑劍的少年,眼中沒有猶豫,追刺向沈風的后心。
但劍鋒越過了他的袍子后,如石沉大海。沈風冷笑一聲,突然身體爆裂開來,沒有血肉橫飛,竟是無數道跟他相似的鬼影,一時間難以辨別真身所在。
“老師,我可是一個好學生!至少這招現在一點也唬不住我了。”
孟星靜立在蛇首,身影徐徐變淡,像墨汁化入半空中后,他的聲音出現在了我與菲的耳畔:“易老師,你們看仔細了,待會兒沒有面具的那一個才是真身!”
他才說完,半空中無數道鬼影竟接連裂開,有的在躲閃,還有的被打落了手里的兵刃,更多的是被看不見的殺意之刃洞穿成了兩瓣,這回孟星的“殺意之網”運用的更為爐火純青。
說時遲那時快,我與菲同時看見無數道鬼影間,其中有一道臉上的鬼面陡然裂開,現出沈風的尊容。
孟星的攻勢一令他出現破綻,我就從手掌中投擲出了一道精純的金色龍形閃電,與菲揮出的紫色電芒,同時向那個真身打去。
沈風好歹作為夢神這等存在,怎會被我們輕易命中,從被孟星點破真身的詫異中醒悟過來后,身子一側就要躲過去。
但此時一道黑影也翩然而至,夾著銳利的寒光,斜剪向沈風的咽喉要害,他本能地伸手護在頸部,身形也因此頓了頓,恰巧被金芒與紫電先后擊中。
“噗,”漫天鬼影頓時消彌,沈風捂著左胸口,吐出一口血來,手臂上浮現出深深的三道狹長血痕,他詭異的打量著遁走的黑貓墨菲斯,還有我們三人。
“呵呵,靠夢獸合體取巧,才勉強達到第七層境界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子。”沈風臉色陰沉的盯著我。
“還有我的好徒弟,我的源力你用的可還順手。”沈風忽然朝孟星伸出手掌,五指虛握,少年旋即劇烈抽搐起來,從半空中跌落。
“嘿嘿,別忘了你身上的源力還有本座的印記,這源力逆流之痛,權當是對你背叛本座的懲罰。”
“孟星!!你怎么樣?”
我想沖過去查探他的情況時,沈風攔住了我的去路,悠悠說道,“現在少了一個礙事的,但算上你,還是令本座有些棘手啊。你不是很好奇為什么我是恐怖夢境之主嗎?本座現在就告訴你!”
他的眸子里突然亮起兩團烏金色的霧氣,并且迅速蔓延開來,充滿了整個眼眶,看起來詭異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