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開始認真工作的陶晶婷，正坐在電腦桌前，一邊洋洋灑灑寫著修改無數稿的道歉申明，一邊享受著辦公室里眾人的指指點點。

“喂……就是她。很漂亮嘛。”

“被宋總看上了。”

“據說是呢。”

“聽說是校友呢。”

……

陶晶婷終于改好滿意一稿，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走至秦組長位置，將道歉申明遞交過去：“今天對蘆小煮的采訪邀約，我可以參加嗎？”

秦組長假笑一番看看她，接過道歉申明，掃視兩眼：“當然了。肯定會帶你過去，你口頭向她表示歉意都行。”

陶晶婷自信得笑一笑。又走路帶光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從她認真工作以來，旁邊的大叔組長再也沒打過瞌睡。

叮鈴鈴——

秦組長接起電話。

“喂——什么！蘆小煮拒絕不來了？不是約好，還是宋總出得面，怎么會？！”

周圍全體安靜兩分鐘后，秦組長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掛下電話。陶晶婷噠噠噠跑過來：“出、出什么狀況了？”

“不知道啊，蘆小煮團隊說遇緊急狀況，要去——要去P站？！”

眾人詫異。正在這時，資訊部的人慌忙跑過來，“加稿加稿！圍繞話題蘆小煮！快！”

秦組長一頭霧水：“到底什么情況？”

“嘖！不明白的去視頻剪輯部看看啊！有源片，高清無碼，剛從P站下載的！”

“P——那種下三濫的網站嗎？”

“正因為下三濫啊……才有這種無恥資源！”

周五，清晨五點半。滴滴滴——

枕頭旁的手機不斷震動加微信聲響。

率婷瞇起眼睛，“啊，這天色，鬧鐘都還沒響呢……群里吵什么？服務器爆炸了么……”

她抽起頭下的枕頭死死壓在自己的腦袋上。

八點五十，P站樓下。率婷拿起手機看一眼群里最引起她擔憂的“借租服務器”字眼。

再皺眉看向眼前，滿滿的各路“媒體”“八卦記者”聚集于此的場景，即刻傻眼。

“看來……不僅是流量巨大的技術問題要解決了……”

她拿起包盡量擋住自己的臉，左竄右躲地打算就此進入大樓，不過，很快就證明這是多此一舉的想法，因為沒有任何媒體人員去關注甚至拍攝她。舉包走到一半，才尷尬得放下，環顧左右。

“不是關注……P站的嘛……”她走進大樓門內，依依不舍得回望這副從未親眼見過的大場面。像個小透明溜進電梯。公司門口也是和樓外差不多，站著閑聊的媒體人員。

“和P站扯上關系，我看她以后事業不好混了……”

“哎就是就是，被下降頭了吧，人剛紅沒多久。”

“P站公司竟然如此之小！”

“這種小網站你還期望它能多大？”

“小是小但說不準就像現在馬上毀掉一個大明星。”

“這次事件該想個什么標題呢，**門。”

……七嘴八舌。

抱著“到底具體發生什么事情？”的疑問，她一踏進公司大門趕緊用目光搜索最八卦的同事——扁憲。可是看來看去，一眼望頭的工作區域都沒有他的身影。

視角拉向楚項歌辦公室內。

蘆小煮身穿復古金銅色風衣，上衣翻花白內襯，扎在修型顯輪廓的緊身牛仔長褲里，戴著大黑墨鏡，雙臂交叉，雙腿相疊。優雅不失盛氣得坐在沙發上，背后站著一堆經紀公司人員。

對面的楚項歌耷拉著腦袋，接過剛從門口擠進來的扁憲遞過來的熱水茶壺，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地將茶幾上的一次性紙杯子挨個倒好水。像個被指責的無辜者，搓著褲邊不自在得坐下。

“楚總，這種誹謗蹭熱度吸眼球的視頻，你們必須給我個交代！我的團隊律師已經在擬通告聲明，還有必要的起訴文件。”

“喲，蘆小姐，您先冷靜啊，這真的和我們網站沒有關系，我再向您和您們的團隊詳細解釋一遍，您也看到了我們公司就那么十來號人，一大早就到了，就開始刪視頻，這都快把他們手都敲殘了，往日編程都沒大工作量，我們這小網站，真的是夜間監管不利監管不利啊，第一個半夜三點鐘上傳視頻的注冊用戶我們一定向您和您的律師提交IP信息等等，你們想知道的一切有關信息，我們都交給你們，您看可以嗎？”

“哼！說那么多有用嗎？這就是你們網站的失誤，等著被起訴吧。”這時蘆小煮身后站出一位三十歲左右男子。態度強硬地盯住楚項歌。

楚項歌嘆口氣搖搖頭：“我覺得啊，我個人覺得，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們也報警處理了，我們也按警方要求提供該有的信息和操作了，相信不久，我還會收到警告罰款。是，我們的小破站最好關門倒閉，但是你們呢？我們也開發了獨立下載器，這不違法吧，視頻早已流到外面去了，沒有P站還有各路社交網站軟件app等等，你們現在不趕緊想想公關策略，在這里浪費時間和我們較勁！這——合理嗎？”

蘆小煮聽完楚項歌一番反駁，一下心慌神不定，轉過頭，手來回比劃得和團隊人員嘶吼。

“我來的路上就和你們說過了！直接和P站合作解決！你們非要浪費時間說什么脅迫一番！現在多等一秒就多一個傳播者！”

“警方還沒出結果，公眾不會相信……”

在旁的楚項歌神情怡然，靜靜觀賞對面的“內部爭論”，擋在手后的嘴角淺淺上揚。

此刻的率婷早已不由分說得加入“巨量工作任務”打雜大軍揮汗如雨得干了起來！

于陽宗擦擦額頭上的汗中低音嘀咕：“這還沒過完冬天咱們就完蛋了！刪內部視頻現在有意義嗎？”

“當然有了！不刪看著楚總被起訴蹲號子啊！”

“行行行！干吧！”

率婷一聽楚項歌要“蹲號子”，比其他人更是神經一緊，她用三秒鐘的時間停下鍵盤上發抖的雙手，作祈禱狀：“神啊，我錯了……請你收回昨晚邪惡的我，對P站，還有楚項歌發出的詛咒！”

忽然，率婷緊閉的雙眼睜開！眨巴兩下，她跑到小張座位旁：“昨晚源視頻幾點上傳的？IP哪里？”

“三點零四分。IP我查了，沒用，浮動地址，恐怕非超級黑客可以查到真正的位置，更算不上查到后再去，人早已跑路。不然用得著我坐在這里想個小學生一樣給服務器減負嘛！早都給警方線索去抓人咯！這網速，這流量，反比率逆天了要！”（此刻P站是用戶瀏覽訪問量激增的時刻，由于服務器規模不大的緣故造成網站瀏覽卡頓）

率婷腦海里光速回憶起昨晚半夜十二點只有自己和楚項歌在公司時的場景，而她見到楚項歌時，不，應該是每次自己見楚項歌時，楚項歌都有一種改不掉的壞習慣——靠太近！被訓斥的一瞬間清晰聞見他口里夾雜著濃郁的咖啡以及煙味。

“這量……應該足夠能撐兩個半小時才對吧……”率婷猶疑地坐回原座發呆。

突然數據庫組的小趙舉起手中的鼠標大喊道：“租好了各位，我這效率快吧！新地址馬上發群里！”

“干得好！”

“goodjob！boy！”同事們你一句我一句夸贊起來，大概都忍不了這慢網速。

率婷轉過頭看看電腦顯示器上小趙那圓滾滾的腦袋，還有那下搭在他腦門上的幾縷油絲，自言自語道：“剛、剛上班沒幾十分鐘……這也太快了吧……”隨即提亮嗓門。

“是楚總讓你聯系的租售服務器公司嗎？”

小趙原本興奮和期待表揚贊美的表情一下降到沮喪，而且還是被全公司唯一的女員工這么問。

“你——你瞎說！哼，他只是只是提前給我了這家公司的參考，像今天這樣遇突發情況他哪能忙得了網站的運作，是我自己去聯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