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率婷嘴角略微抽搐，以和宋翊同樣困惑的眼神盯著面前的四大盤“菜葉子”。

她想起上上次碰面強吻他前說的自己吃了什么的豪言壯語，著實和眼前的四盤蔬菜沙拉不能比……

“呃，宋總，我確實有些，關于網站交互方面的一些問題想要向您請教，S站是如何做到精準向用戶推薦他們喜好的內容的呢？”

宋翊深吸一口氣，背靠在椅子上，頭部微微向后仰，右手手指擱在桌子上，食指中指輕敲幾下，眼神眉宇間流露出一種濃郁的復雜情緒，似不屑，似糾結，又似擔憂。

果然是把天聊死的冷話題王——周率婷。

這叫宋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說，那肯定是復雜的算法需要多少編程人員去做，你們P站那規模肯定達不到，傲慢打擊無疑了。不說，可是自己剛剛都說了要來解答她的疑問，又會食言。給對方產生不好的印象。同是程序員，這個世界上，恐怕最難忽悠的人種就是此類人了。

“過程很復雜。幾句話也說不清。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楚項歌口中的你的那個新創意是什么。”過了很久，宋翊才決定岔開話題。復雜的神色也漸漸轉變。說此話的目的是為了將話題引到率婷此刻正面臨的問題上。

率婷以猜測名義恍恍惚惚詳細端看了半天這副模樣的宋翊，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隨口提的什么問題。

“啊？我的想法是——”說時遲那時快，不自覺的率婷的右手，趕緊扇了她自己一巴掌。

宋翊被驚到，“你——”，抬起胳膊停留在半空中，似乎是要去阻止。

率婷閉著眼睛嘆口氣，美色啊美色啊，差點自己就中計了。然后小心謹慎地盯住他：“楚總既然沒說，那他就是不愿意分享。我只是其手底下一枚小員工而已，怎么敢僭越上級。抱歉，宋總。”

宋翊放下剛剛還擔憂的手臂，身后放松一傾。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吧，那就……拭目以待。”

宋翊原本復雜難解的神色變得溫和可親。而剛剛失態出丑，率婷一時還真受不了，心想本來來見宋翊就是楚項歌惡搞她，多此一舉的事！她看了眼面前的四盤沙拉，舉手喊道：“服務員，買單！打包！”

“見到您很高興，謝謝宋總還專門抽出時間來關心我們，以后再有合適的問題向您請教，原諒我今天是來看學妹匆匆忙沒好好準備。”

服務員走過來，率婷習慣性掏出錢包，宋翊見狀：“不必了我來付。”率婷想起楚項歌的話，出門女孩子不必付錢，想想只是四盤沙拉而已，宋翊肯定不差，便不爭了。

“那……宋總你也沒怎么吃東西，把打包的沙拉帶走吧。”

“我不吃這種。”

“哦……”“再見。”

率婷慌忙提起打包好的袋子，不知是不是坐久了，氣不暢，站起來那一瞬間，肚子“咕咕咕咕咕”饑腸轆轆得響起。

她尷尬得偷瞄一眼站在一旁的宋翊，點頭笑笑。亂步開跑。

不料，這聲音八成是被宋翊聽見了，他一把拽住即將飛跑的她。

二人的視線又重新回到彼此對視上。宋翊那執著的眼神很快溜向她的下身至小腹處。一副擔心的模樣。率婷低頭看看：“呃，我的胃大概是喜歡消化肉，遇到菜就喜歡抗議。”

宋翊眨眨眼盯著她。率婷一副堅定肯定的模樣，他這才松手。而她立刻匆匆跑掉。

街道上，率婷扭著極速小碎步，穿梭于人群中，奔開十里之外，內心罵了楚項歌無數回。“總算是明白AA為何沉迷于他了，之前還沒覺得他有什么，除了愛撩妹，挺正常向一人，現今竟然能插手自己和宋翊到這等地步，真是完全小看了他這個人。”突然她又停下腳步，才思敏捷，大腦高速運轉，頓然又想起魯老頭說的，楚項歌常和他下棋。

率婷仔細想想。“我一直都沒去拜訪這位職業介紹恩人向他說聲謝謝。”

宋翊付完錢向店里要到開好的發票，緩緩走至門口，他不明白周率婷為何每次離開都是要如此匆忙得跑著離開。“明明……她還沒有問關于分類搜索的問題。”宋翊打開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三份滿滿的S站此項技術解決方案的干貨文檔。

率婷下了公交車，走過幾道街巷來到“老爺打印”店門附近，她四處左右張望看看，沒見著象棋攤，便走了進去，店內依然冷清似沒什么生意。一位織毛線的大嬸坐在打印機旁，專注地聽著手機里播放出的電臺節目。

“請問一下，那位下象棋的老爺爺人呢？”

大嬸轉過頭瞧見一個小姑娘模樣的來找老魯，表情幾分詫異。

“他住院了。我是附近社區的，過來幫忙看店。”

“啊？他在哪所醫院？”

“第三人民醫院好像是呼吸科，肺部出毛病了。”

“哦，謝謝。再見。”率婷顯得有些慌張。她走至門口，看了看空空的地面，想起曾和魯老爺爺下棋時的情景，又想起自己的外公，不由得有些感傷，“對了，楚項歌知道嗎？應該不知道吧……”

率婷見楚總最近最關心最忙碌的就是P站了。她頓然捏起手機，心想該如何是好。告訴楚總還是——自己請假去探望魯老爺爺。

最終，率婷買上水果和花束還是自己單獨來到第三人民醫院住院樓。她在呼吸科挨個挨個問詢姓魯的病號，終于找見魯老爺爺的病房，她敲了敲門。

“進——”

沒想到魯老爺爺半躺在病床上，還不忘拼湊兩個病人餐桌在面前，和病房的其他病友下著象棋。旁邊手上也掛著吊瓶。

魯老爺爺見到率婷先是沒什么反應繼續想著下一步棋該如何走，應該是還沒想起她是誰，直到率婷說出找老爺打印的魯老爺爺，魯老頭這才吃驚得停止下棋，對看望自己的女孩表示歡迎并感謝。

“哎呀，只有一面之緣，沒想到你還能來再看我，現今年輕人這種品質，少見，少見啊。”

周圍病友也應聲附和。

“是楚項歌那小子想起我來了吧？”老魯猜疑得盯住還沉浸在聽完夸獎而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率婷。

率婷愣一下：“啊……是！他太忙了，創業公司，事情太多了，對不起，這么晚來看您。”

老魯貌似讀懂了率婷這副說謊的不自然神情，“哎，沒事，我可沒聯系他，他是不會知道的。小丫頭你是怎么知道的？對了，新工作適應得如何？”

率婷安靜在一旁坐下，關心得望著老魯：“我……突然想起來您，我還沒認真向您說謝謝，所以去——”

“噢，去復印店找我然后到這里來了哇，懂了懂了。你人來說感謝就行了，還客氣啥。”老魯說完擺擺手看向花束和水果，然后將桌子上的不銹鋼保溫杯遞給她，“可不可以麻煩您幫我去打杯熱水來？”

率婷小心翼翼接過：“當然，我很快回來。”

“沒事，不急，慢點，別燙著。”

“哦！”說著率婷匆匆離開病房。

老魯忙拿起手邊的手機，撥通了一則電話。

“你小子可真沒良心，人家姑娘都來看我了，你卻全然把我忘記了是不是？”

不一會兒。率婷回來，笑呵呵地放在桌上打開杯蓋涼起。干坐著說些詢問病情的話題。

老魯幾次瞧見率婷一副欲言又止的狀態便開口問：“你和楚項歌那小子之間，是不是發生點了什么？我這不是八卦，是關心。”

率婷立刻緊張起來，像是被問到點上，豁出去了，“其實我來，還有一些事想問爺爺的。”

老魯心滿意足答道：“問吧，看在你那么敬重老人的情份上，那我肯定是知無不言。”

率婷倉促地笑一笑：“楚總愿意聽您的話，相信您肯定對他了解很深吧？他……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人？我有些好奇……”

老魯挑眉和周圍病友一起起哄。率婷突然臉紅一陣，她根本沒想往那方面去問，現在完全被誤會了，都不知該如何解釋。

“呃、呃、不、是想得那樣……”

老魯恢復淡定沖率婷笑道：“這個嘛……那小子很帥，哎，完全就是我年輕時候的模樣啊！”

老魯打住繼續說，看著率婷。率婷不解，不知為何要突然停下。

“這個時候你不該問我‘爺爺您年輕時候是怎么樣的？’嗎？”老魯沒忍住。

“……”率婷愣愣得半張著嘴，點點頭。這感覺，似乎真有些似曾相識。

“你呀，看著有些呆，難怪要問我楚項歌人怎么樣，哎，確實，能駕馭得了這小子恐怕非得個人精才行。”

“嗯嗯！”率婷忙點頭，讓自己盡早脫離誤會才好。

“但是我相信你還是聰明的！不妨直說吧，算是幫你！那小子他是——”

“如何啊？咳咳！”率婷背后傳來一聲令人脊柱發麻的聲音。

“楚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