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率婷，此刻，我正嚴重懷疑這個世界是否真的對立又統一。兩天過去了，我竟然未看進去十道題，黃片而已，它和數學題之間存在矛盾還是和我的大腦之間存在矛盾，何時能統一大和諧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現在通往考試的路上我被一個戴著墨鏡，胸圍C+的性感女人用她的瑪莎拉蒂攔在路邊。她沒穿衣服的模樣我竟然能瞬間看出來。”

周率婷半流鼻血愣愣得杵在路上，三天未洗的頭發已經近乎貼近頭皮，厚重的深色眼袋掛在浮腫的空洞無神眼下。正值夏轉秋，天氣說冷就冷，率婷顧不上從箱子里拿出秋天的衣服，便一條破洞單褲配短袖和……棉衣外套，玫紅色的，平時冬季在宿舍里應需穿，外出不會穿。為了死磕考試露宿通宵自習室，她顧不得那么多。肩上背的四年的書包也由于塞了太多書本水杯洗漱用品而不堪重負斷了一根背帶。

“周、率、婷？”蔣星旋見到如此犀利造型的女孩。

“請問，你給我打電話找我有什么事？”率婷不解。

“噢……沒什么事，就是來看看你。”

“啊？那我去考試了。”率婷面無情緒淡淡繞過她和她的豪車。

“等等！”突然，蔣星旋喊住她。“那個……原來，你是受他贊助的學生啊，好好考試，加油！還有啊，你有什么經濟上的困難也可以跟我說，工作的話……我也可以幫你，但是你要先大學畢業才行。”

率婷一臉懵逼“難道我今年因為太窮向輔導員申請過貧困助學補助金又忘記了？算了，現在考試要緊。”

“好，謝謝。”率婷許久未動的臉部肌肉不自然得抽搐兩下，強撐出一個笑容，浮腫的臉擠成一團，像個——傻子。

星旋充滿可憐同情得望著她離開。

然鵝，周率婷在踏進考場時的心態猶如《古惑仔》里浩南哥帶著一幫兄弟進場干架一樣：“我現在是這個校園里最老的老人，誰的眼神我會怕？這考場踏進無數遍，來啊！誰怕誰！看我不寫爛你！”

坐下，啪——學生證按在桌上，嚇周圍學生一跳！自帶氣場三立方米！在老師還未進入考場的時候，各個考生交頭接耳議論著今天的考試。率婷沒有理會，不過一些作弊的方法，沒有用。然而一位考生的嗓音過大，率婷還是聽了幾句。

“喂！你們看S站首頁沒，這幾天的首頁推廣都是麻省理工大學的教授講解高等數學課，還有詳細的翻譯。我真后悔沒早點看，看了一集，哇塞，講得深入淺出通俗易懂，太好理解啦！”

“我也看到了。但是沒看，覺得國外的課肯定看不懂。”

“S站怎么突然推廣這個？”

“嗨，現在是大數據時代，它能不知道現在的學生高數通過率有多低嘛。”

率婷微微轉過頭朝那群聚集的學生看了一眼。監考老師進入考場。

“呵！10級的。”監考老師發卷時白眼一下。率婷氣定若閑，見怪不怪。

她豪邁拔出筆蓋，“來吧！下筆如有神助！”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一小時過去了……

卷子上的答案，如同程序里的某個萬年循環——每道題都寫了一半。

“還有五分鐘交卷！”

她，最終放棄了。“我想……我真的……被這門考試詛咒了，背題都不行，每年題都不一樣…”

率婷虛脫得趴在桌子上。等所有人走光，她想厚顏無恥得給楚項歌打一通電話：“喂——再請半天，我兩晚上沒睡覺了。”令她意外的是，楚項歌竟沒發火追究她什么，甚至告訴她徹底休息好再來上班。算是這幾天里唯一欣慰的事情。但一回想起第一個任務時，又情不自禁干嘔起來。

Surround會議室。

“關于此次互聯網大會本公司的戰略合作方向的討論與制定今天就到這里，散會吧。”宋翊示意結束。

星旋遲遲沒有離開會議室，她在等同樣遲遲沒收拾好文件的宋翊。

“看來是我誤會了。”星旋借機插話。

宋翊沒有看她。也沒有作答。

星旋走到宋翊背后，輕聲低語：“放心，你贊助的學生就是我贊助的，把她交給我吧。”

宋翊停下手中的整理。一臉問號看向她。星旋發現他在看自己，便滿足得坐在他身旁的會議桌上，露出性感撩人的姿勢。

接下來的工作日子里，周率婷又心無雜念得開啟了露宿公司模式。黑框防輻射眼鏡架起，頭發不再打理，洗完頭吹干便盤成一坨丸子頂在頭頂，寬松衛衣牛仔褲運動鞋，還有辦公桌前堆得高聳的《云計算部署實戰》《重構網絡SDN架構》《卷積網絡原理與實踐》《圖解服務器端網絡架構》……書山。她已經完全入定于代碼的世界。

楚項歌和禿頂胖子“飯神”偷偷在辦公室里議論。“太可怕了，這是女孩嗎？”

楚項歌作深沉狀：“于陽宗也沒向我抱怨用不慣這助手，我還以為高壓的編程工作會把她嚇走。沒想到……她還是有點天賦的。”

飯神挑動挑動眉毛，“你不覺得她和第一次來到公司時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了嗎？”

楚項歌眼神從門外收回來看向正盯著率婷一臉色相的飯神。一掌拍向他油光锃亮的腦門：“就你觀察入微！圖片扣好沒？短片剪好了嗎？在這里蹭時間。”

飯神慌忙離開滾到自己工作桌前。楚項歌雙手叉著腰看著率婷，又摸摸腦袋，輕嘆一口氣。他拿起自己桌子上的“吸輻射”仙人球盆栽，熊姿颯爽帥氣得晃至正在專注編程的率婷跟前，晃了整整一圈，率婷都沒有任何反應。他回想起最開始第一眼看見她時，還是副可愛的不服輸的乖乖女模樣。現在卻是一副看破紅塵出家人的神情，好像這個世界除了代碼再無其他。他將萌萌可愛的仙人球擺在率婷的屏幕前水杯旁。可她依舊冷如冰疙瘩一動不動。楚項歌氣得很是無語，又不知道開口說什么，從來都是女孩對他先開口，他只負責事先挑逗一番。目前狀況，只得灰溜離開。

晚上八點，楚項歌走出辦公室，大聲喊道：“同志們！辛苦了，今晚不喊外賣，也不加班，直接去聚餐！聚完餐再KTV！歡迎我們的——新同事周率婷！今天她正式轉正加入P站！”

員工們整個歡呼口哨鼓掌，紛紛看向率婷的位置，正專注編程的率婷好像是才從《黑客帝國》的世界里拔出來，木然得看向盯著自己的同事們：“好餓……開飯了嗎……”

一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鼓掌雀躍聲。

楚項歌嘴角抽搐一下露出半排大牙高聲喊道：“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