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影死了，但是在后面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書萱都沒有理清自己的情感。

她并不知道黃顏對成影是何種心情，也不知道黃顏當時在聽了成影的那番話后是否動了心，唯一肯定的只是，黃顏確實是收了玉石，得了靈氣。

原來書萱的靈氣也不是什么上天的贈予，而是成影為了和黃顏再相遇賜予的。成影重組了元神成了靈起，自己再世為人成了書萱，這一切聽起來是多么不可思議，從未聽說過靈也有轉世之說。

史仟看出書萱心中所想，便解釋道：“確切得說，你們兩都不是轉世，靈起的元神是成影，你的靈魂是黃顏。算不得什么轉世。”

書萱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靈起的時候，他站在那里面無表情，接近他時便立刻愁緒萬分，那時的自己，竟也有鉆心之痛。如今想來，也是因為自己是黃顏，而靈起便是成影罷。

書萱是黃顏的定論還只是史仟的猜測，但是種種的種種卻都在驗證著這個結論，包括自己天生自帶靈氣，天生便帶靈力和法力，都是黃顏的身體記憶。與靈起一樣，同齡人永遠都無法與他們匹敵，只因他們多了一世的修為。

史仟嘲笑靈起道：“我同你說過了，若是計較成影與書萱，你定會后悔。你看你，一直以來吃的都是自己的醋吧！”

靈起神情復雜，并不介意此刻史仟的嘲諷，過去拉拉書萱的手道：“我們走罷?！?

書萱將手掙脫開，看著靈起：“靈起，你可知，我歡喜你。”

靈起被甩開的手愣在了原地，聽到書萱的這句話，他有些難以置信道：“阿萱，你說什么？”

書萱盯著靈起的眼睛，一眨不眨得說到：“我歡喜你，在寒窟中我以為你活不成了，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那時的靈起渾身冰冷，沒有絲毫生存的跡象，書萱只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她驚慌失措，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靈起不會死，靈起不能死，自己哪怕耗盡全身靈力也要救醒他。哪怕靈起占自己的便宜，書萱也還是擔心他的傷勢。

史仟識趣得往旁邊躲了躲：“我去圣樹下等你們?！闭f完便離開了。

靈起眼睛瞬間通紅，拉起書萱的手，強勢抱住了書萱，說話的聲音微微顫抖：“阿萱，你可否再說一次?！?

他等著一刻等了三百年，原以為再也見不到西月了，卻在靈山重逢，即使書萱已經不認得他了也沒關系，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還在身邊，靈起只想著每日可以見到書萱。畢竟在凡間的一世，她過得太苦。

靈起抱著書萱，帶著久別重逢的喜悅和歷經千帆的釋然，怎么都抱不夠。根本也沒聽出書萱語氣里的冷漠。

“但是，”書萱停了一下，推開靈起，“我不知是黃顏的記憶，還是西月的記憶影響的我。西月歡喜你是卑微到骨子里的，黃顏或許也是心悅成影的，才會在成影失蹤后義無反顧得進了玉石。如果我身體帶著她們二人的記憶，那心悅你的便不是我書萱。你明白嗎？”

靈起在眼眶里的眼淚終究還是掉落下來，令書萱的心中一動，別過臉不忍看他。

書萱想起自己在凡間的記憶，西月初見靈起，帶著狡黠和靈氣，故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博得靈起的同情，讓靈起收留自己。靈起對自己的不咸不淡卻又悉心教導，讓西月誤以為他待自己是不一樣的，寧愿賭上自己的一身靈氣，只用來證明靈起是在乎自己的。

作為一個凡人本沒有什么錯，卻平白招惹了一個靈，賭上了自己的一生。

靈起不解：“你那時分明沒有她們二人的記憶，何況歡喜便是歡喜，為何還要執著于記憶？”

除了在凡間的一世，書萱在天族數萬年都不曾落淚，如今卻忍不住紅了眼眶，不知是為西月，還是黃顏。

“我是書萱，活了五萬年的書萱，有自己的思想和記憶，如果是我遇到你而不是西月，我想，我也許不會愛上你?！?

靈起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晃到書萱的眼前道：“你需要時間整理自己的情緒，我可以等?！?

書萱努力將心情平復下來，她曾是六界有名的冷血蛇君，做事也是從來不帶情緒的人，而今不過是一個靈起，自己就變得如此多愁善感，畏首畏尾。

“走吧?！睍婊謴土似饺盏钠降袂椤?

靈起在后面默默跟隨。

史仟見二人姍姍來遲，興奮得八卦道：“怎么樣，你二人有沒有……嗯？”

“開始吧?！睍娲驍嗍非牟粦押靡狻?

“看來還是沒談攏?！笔非z憾道。

三人將珠子毀掉剩了兩顆，直接用兩顆珠子打開了圣樹的封印，拿到了曼珠沙華。

史仟卻遲遲不動手，在那端詳著那兩朵花。

只有史仟知道破暗陣的方法，書萱與靈起二人自知催不得，書萱也只得干著急。

在這空擋的時間，書萱不忘外頭的正事：“請教史仟，靈起體內的魔性如何根除？”

“除不了?！笔非獡u頭。

書萱內心頓時慌了，面上掩蓋不住的著急道：“不可能，一定有法子?！?

“自古入魔者你聽過脫離魔性的嗎？靈起發作只是時間的問題。”

書萱心不死：“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看著書萱著急的樣子，靈起突然覺得自己入了魔也挺好的。

“法子倒是有，一命抵一命?！?

“何意？”

“魔性凈化不了，只能控制，將魔性轉到另一個人身上，但那時只是換個人當替死鬼罷了?！?

書萱沉默。

史仟繼續解釋道：“我之前不說法子是因為靈起自己的靈力法力都遠超常人，體內的魔性更是強大，任何人得到了這股力量，估計都是不會安生的。因此，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將體內的魔性封印，但是能封印多久，卻也是個未知數?！?

也就是說，除了異蛇和妖界叛徒，靈起的能力也將成為一個禍患。

“一定有什么法子，只是你未曾想到?！?

史仟依舊端詳著手中的曼珠沙華：“我倒是想了一個法子，只是有些冒險。”

“什么法子？”

“如今妖界叛徒突起，領頭者皆是死罪，尋找當中的弱小之徒，將靈起體內的魔性轉到他的身上，然后趁著他還未適應時便滅了他，這法子有些冒險，說不準便釀下四海禍事。”

依舊是一命抵一命的法子，卻也是最適合、最沒辦法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