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萱第一次了解自己的凡間經歷，沒有記憶的經歷就像是聽別人的故事一樣，陌生而有趣。

琯琯出生在一個普通人家，但一出生，渾身自帶的靈氣和書香氣卻注定了她不普通的一生，那靈氣吸引了無數想要的生靈。據琯琯的阿爹說過，剛出生時便有一少年路過，給這個村子布下了結界，讓琯琯的靈起不再往村子外蔓延，并且交代，琯琯不出村子，便可保她一生平安。

可惜在琯琯九歲那年，阿爹出海時不小心掉到海里，阿娘痛苦之余，一尺白綾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徒留下琯琯一人，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琯琯在出生之時村子里有異向，雖然有些救濟，但都不敢收養這個孩子。

若是靠著村里人的救濟，琯琯倒還可以勉強度日，但其他孩童都瞧不起她，嘲笑她，甚至打她，畢竟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沒有人替她撐腰，她也默默不語，挑了個晴朗的日子出了村。

靈起便是這個時候遇見的她。

那時候看見的琯琯，是個渾身都充滿了傷疤的小孩，身上卻帶著讓很多靈羨艷的靈氣，靈起是靈氣化成，對靈氣自然非常敏感，這小孩帶著靈氣，吸引了那么多的生靈，想來若是無人幫助她，定會很快喪命。

靈起像是找到了同類的感覺，施法將琯琯身上的靈氣隱藏，問她是從哪里來。

琯琯的眼睛帶著淚水，卻努力不讓淚水掉下，說到：“哥哥，我是從后面那個村子來的，可不可以給我個饅頭吃？我的餅都讓別人搶走了。”

本著同類的親切，靈起便帶琯琯到附近的館子里吃飯，點了一桌子的好菜，琯琯從未見過這么多的飯菜，卻依舊沒有動筷子，眼睛一直看著靈起。

靈起覺得奇怪，問她：“怎么了？”

琯琯擦擦眼淚道：“謝謝哥哥，我吃不了這么多的菜，我只吃一點點就好了。其他的哥哥吃。”

靈起有些哭笑不得道：“你還這么小，自然要多吃點才能快點長大，你不是很餓嗎？怎么還不吃？”

琯琯站起身，向靈起鞠了一躬道：“那我現在吃了？”

靈起點點頭：“吃吧。”

琯琯動起筷子，卻也不敢吃太多，在那含蓄得夾著面前的菜。

待她吃得差不多，靈起便詢問道：“你阿爹阿娘呢？他們在村子里嗎？”

琯琯的眼眶一下子又紅了，說道：“我阿爹掉進海里，我阿娘上吊了。村子里的人窮苦，養不起我。”

“你這滿身傷痕是怎么回事？”

琯琯又抹了一把眼淚道：“我是沒有阿爹阿娘撐腰的小孩，所以別人心情不好就會打我。”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辦？”

“哥哥，您是個良善之人，可不可以讓我去你家里做婢女，我平日里會幫我阿娘洗衣做飯下田，什么苦都吃得了，而且我只吃一點點，你看我餓了一天了，這桌上的飯我也只吃了一點點，不會用你太多的糧食的。”

難得遇到一個看起來像是同類的人，靈起心中的親切感讓他動了惻隱之心，何況是這么個可愛的小丫頭，于是問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琯琯回答道：“我叫西月。”

想到村子里的人嫌棄自己是個不詳之人，若告知了真名，怕是這個哥哥也不會收養自己了。

靈起想了一想，這丫頭雖然渾身靈氣，但畢竟是個凡人，只能在世幾十載，這靈氣也不能隱藏一世，若是沒有人護著，怕是有危險了。

靈起看著琯琯那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絕道：“哥哥不是普通人，是不會老不會死的，你也不怕嗎？”

琯琯搖搖頭道：“不怕，哥哥你是神仙嗎？還是妖怪？”

“哥哥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但看出你體內有著吸引很多妖怪的靈氣，你若是跟著我，便要修習法術保護自己，這修習法術功法是很苦的事情，你也愿意嗎？”

“西月不怕苦。”

靈起想著，若能教會西月隱藏自身靈氣的方法和逃跑的能力，便能在將她離開自己的時候保護好自身，畢竟姑娘家，總是要嫁人的，自己不可能收留她一輩子。

于是靈起便將琯琯帶回了靈山。

西月原名叫琯琯，這是靈起后來才知道的。

琯琯九歲便懂得用化名保護自己，也曉得少吃一點飯菜博得對方同情，其實她從不覺得委屈，平日里受了欺負也從不掉淚，在靈起見她的第一面，她都是裝出來的。

但靈起哪會察覺一個小小年紀的姑娘會有這么多心思，這都是琯琯長大以后才告訴他的。

琯琯剛跟著靈起回靈山時，是個膽小、謹慎的人，平日里沒有靈起的吩咐從不出門，也會主動去拿靈起的衣服去洗，第一次被靈起發現后狠狠得斥責了她，她便不再動他的衣服。

“你現在只管完成我交代給你的東西，不然我就不再收養你了。”

這小姑娘雖然膽小，但總能惹事，今天洗一件衣服掃一下地，明天曬一下被子擦一下桌子，小小年紀倒讓靈起操了不少心，只好如是警告著。

那琯琯果然收斂了些，專心完成靈起交代的訓練任務，每日長跑幾個時辰，對琯琯來說，雖然辛苦，但一想到靈起，便也咬咬牙堅持下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倒是讓人省心，畢竟是膽小的性子，平日也不愛說話，靈起雖收養了這個姑娘，倒像是沒有收養一樣，只多了每日的請安，這個雖然靈起也斥責過，但琯琯就是固執得早起請安，說是尊敬這個大哥哥。

這每日訓練，琯琯總是很累，倒在床上倒頭就睡，適應了之后，反倒睡不著了，便抱著枕頭去靈起寢殿敲敲門道：“哥哥，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靈起見她渾身大汗，面色蒼白的樣子，顯然就是做了噩夢，不忍拒絕，便讓她睡自己的寢殿，在一旁哄著她睡覺，待熟睡之后，自己才到別的寢殿睡覺。

靈起幾萬年不曾與人有交集，照顧一個小丫頭倒還顯得得心應手，像是一個父親一樣，照顧著琯琯的生活起居，又像琯琯的師父一樣，教她識文斷字、練習輕功。

琯琯九歲前雖然坎坷，但遇到了靈起，生活倒也平順了許多，漸漸得，那膽小謹慎的性子變成了靈動、活潑的樣子，整日喜歡黏著靈起，要他教自己術法，每每學成了一樣，便得意得在靈起面前表現，要求得到他的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