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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偷人?

一個人,一匹馬,在這夕陽西下的光輝籠罩之下,整個人泛著金光。

因為迎著光,香薷有些看不清來人面目,瞇著眼睛打量一回。

坐在馬上的是一個二十來許的青年男子,棱角分明,濃眉大眼,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中滿是戲謔。

他身著一身靛青色長衫,料子不錯,看樣子身份不俗。只是衣裳不整,衣角還帶著泥土,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

這人她沒有見過,更不認識。

她可不傻,要是是那頭的人來尋自己?她不排除這個可能性,自己倒是也還好說,但是麥冬呢?那個惡婦恨不得麥冬死了,那樣她才能高枕無憂。

但是這樣一身氣度的人,來尋人?

不對,沒準順便幫著打聽呢?

她不能讓麥冬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想到此處,既然已經(jīng)打量了,就索性的直直繼續(xù)打量……那匹馬。

咧著牙齒嘿嘿一笑,依依呀呀的比劃兩下,伸手要去拍拍那馬脖子。

嗯,就是一副鄉(xiāng)下傻妞的樣子。

男子輕笑一聲,說不出的輕慢。

香薷正要發(fā)作。

聽得一聲奇怪的嘯聲,兩人俱是一驚。

香薷再抬頭,見這馬上的男子抬頭不知道看向何處,臉上現(xiàn)出一絲慌亂,然后突然雙腿一夾,打馬就要走。

香薷的手還伸在半空,見機就嚇住了,在這剎那之間,憑著本能往一旁就是一滾。

就這么一錯身劃過去,人已經(jīng)很狼狽的就滾在路邊,身上沾滿浮塵,一股子泥土氣息撲面而來,差點就吞進嘴里。

馬背上那人愣住,眼里閃現(xiàn)出一絲訝異,隨即恢復如常,手伸入懷。

而香薷見危險消除,趕緊過去拾起籃子,地上散落的天麻好在沒有什么意外,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抬頭要找罪魁禍首。

“喂,你這人--”

只有這么半句,那人卻是頭也沒有回,揚手往后甩了一下,打馬離去。

只聽的“叮咚”幾聲,香薷的腳下就是一把銅板!臉上也著了一下,火辣辣的痛,還好用手一摸沒有出血。

“趕著去投胎啊!”香薷恨得咬牙切齒。看著那人背影,狠狠跺了幾下腳。

那一束花散落在地上被那黃土這么一襯,加上馬蹄一踏,零落的不成樣子。

似乎想到什么,香薷念起之前損失在山崖下的那一束,一連呸了好幾聲,“下一回姑奶奶再也不采這花了!晦氣!”

又惡狠狠的詛咒了一通,把地上的銅板一一撿起來放好,“那人是該死,錢是無罪的。”

念叨著撿完,再把地上的山薯放進籃子里,手上卻是刺痛了。

“哎呦,誰家姑娘這般倒霉,走路好好的就跌倒了,來來來,先歇一回。”一邊說一邊給香薷拍身后的灰塵。

香薷憋著一肚子的火,也不能對著這等人發(fā)出來,卻也是趕緊的就把地上的野菜山薯趕緊放進籃子里,里頭還有天麻呢,可不能暴露了。

一邊仍舊感謝,“多謝嫂子,不過是好好的走路,卻不知道哪里來的瘋狗撞過來,這不就摔了一次。”

那小婦人見她這般又夸獎道,“這真是能干啊,采了這么多的野菜。”

說完就愣住了,撿起地上的白色花朵,“姑娘,你采這個做啥?”

香薷見她沒有什么惡意,也就實話實說,“我想著這東西一拉起花骨朵,就能吮吸花蜜,甜著呢!”

婦人臉色都變了,三腳兩腳的踩過去,把那東西踢到一邊,“姑娘,這東西可吃不得!你說的那個跟這個是有些像,但是那個葉子是不是尖尖的還有鋸齒?能吃的那個沒有鋸齒的,這吃多了可是人會睡過去!”

竟然這樣!

因禍得福?

倒是真的嚇了一跳,要當真的是麥冬吃了這東西,還不知道如何呢?

等等,那在山上就丟掉過一次,這里又是一次,天意?不,異能!

香薷的眼睛又亮了一點,不過人還在眼前,她就笑笑沒有多想,“大嫂子來走親戚?”

小婦人抿嘴也笑,“可不,當家的在這做事,我這頭一回來,正要村子里問問哪一處是吳老爺家?”

吳老爺家?躍鯉村能夠被稱老爺?shù)模率侵挥械刂髂且患易恿耍粗D人也是穿得清爽干凈,怕是當家的在這上工也不一定,都是討生活的人,香薷給她指點了一回,自己又笑著往家里去。

“五姐,麥冬!我回來了!”還帶回來好多好東西。

蓮房沒有出來迎接,一直松鼠樣的麥冬也沒有動靜。

怎么回事?

院子里也沒有晾著被子,沒有見蓮房的影子,都去哪里了?

突然聽見麥冬弱弱的聲音,“姐——”

在兩個稻草房子中傳來。

香薷趕緊奔過去,見麥冬坐在地上,一旁是一個小爐子加上藥罐,但是他卻滿頭的汗,一只手遮著另一只手,“姐,你回來了?”

“你在做什么?”

“熬藥啊,外邊有風,我把這小爐子挪過來,一邊熬藥,這剛開,才發(fā)現(xiàn)地上不穩(wěn)……”

香薷見果真的地上有小泥爐拖動的痕跡,見他神色慌張躲閃,“手拿開!”

麥冬手哆嗦著拿開,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已經(jīng)被燙得通紅,上頭還很多水泡,見香薷神色不對,還在說道,“姐,不疼,一點都不疼,嘖——”

香薷沒有聽進去,一把抱著他,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然后進了屋子里,四下看了一回,沒有酒之類的東西,揭開米缸子,僅剩下的一點子碎米一一收羅出來。

米淘一遍,第二遍的水倒進碗里,把麥冬的手伸進去。

條件有限,也只能這樣先處理著,等看著差不多了,才把麥冬的手拿出來。

整個過程沒有說一句話。

麥冬有些膽怯,“姐,你別生氣,真的不疼。”

能不疼嗎?!那密密麻麻的水泡還在呢,“麥冬,你為什么要自己熬藥啊,等姐姐回來多好,還有五姐呢,不是在家里嗎?”

麥冬低著頭小聲道,“五姐洗好藥出門去了,我想著你一天忙來忙去,我又要喝藥,反正生火很簡單的,我平日里都看會了,只是……”

“只是什么?”香薷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心早就化成一灘水。

麥冬一臉的心疼,“只是浪費了半壺藥汁。”

香薷又好氣又好笑,這手都成了這樣了還顧著那藥,笑著笑著一股子心酸泛起來,咬了一下嘴唇,這樣的日子,不會過太久了。

緩緩心情這才繼續(xù)說道,“麥冬乖,今天姐姐挖到天麻了,以后你吃了定然能好起來,咱們就不用喝那么多苦藥了。”

“嗯,我不喝藥多吃飯,不,多吃野菜,我長得快以后誰也不能欺負你!”

“嗯!你能這么想姐姐也很歡喜,麥冬就是懂事的,只是以后還是要聽話知道嗎?不然你瞧著又像今天這樣,不是更加不好嗎?以后姐姐在外頭挖野菜或者做事,總會想著你在家怎么樣,萬一又燙傷了什么的,這是不是不好?”精神是值得提倡的,行為是不鼓勵的。

麥冬似懂非懂,就這么望著她。

香薷繼續(xù)循循善誘,“你以后好好聽話,姐就不擔心,就等于幫著做事了,或者等你好了,姐姐回來了,讓你做什么你幫著做不也是一樣?”

“姐,我懂了,我不搬那個爐子了。”

香薷摸摸他的腦袋笑笑,拿過縫衣針,用火烤過,一一給他挑破了那水泡,看著他小臉一抽一抽還抿著嘴裝老成,又說別的逗他。

挑破了水泡,去屋角找到獾油抹上,這還是三哥抓回來的野獾大哥熬出來的。

沒有干凈的紗布,香薷只好作罷。讓他一旁不能沾水,吩咐著去睡一會,麥冬卻一直不肯,就坐在一旁。

等香薷把山薯煮熟,野菜粥也熬好,還是沒有見蓮房的影子。

讓麥冬吃了一塊山薯。

小八下了工,很是欣喜的看著這些東西,又從懷里變戲法似的拿出幾個白色的東西。

“蛋殼!”

麥冬激動得撲過去,手上的傷卻碰了一下,疼得咧嘴。

“麥冬!你的手怎么了?是誰弄到的,跟哥說,看我不收拾他!”小八就有些個激動。

等麥冬說了自己弄傷之后,小八又笑了,“別怕,七姐心疼你呢,只是咱們男人嘛,身上哪里能夠沒有一些傷,是不是,又不是那些白嫩嫩的小丫頭,留點疤怕個啥!”

麥冬似乎尋到了知音一般,“就是就是!”

香薷兀自在一旁哭笑不得。

見哥兒兩動手烤蛋殼。蛋殼,廚房里頭敲下來的雞蛋,里頭總是還留著一些蛋白無法倒干凈的,小八經(jīng)常拿回來,火上烤烤讓麥冬挖著吃。

香薷見他們這模樣,“小八,過來吃山薯,今天運氣不錯,你去拿蛋殼,那邊的人沒有說什么嗎?下回注意些個。”

小八憨憨一笑,“七姐,你就放心吧,這是連嫂子給的,她讓我放好點。”

香薷這才沒有說什么。

又等了一回,蓮房才從外頭回來。

于是開飯,都是小八跟麥冬一個勁的說笑,蓮房問了麥冬的手上的傷,香薷一句話都沒有說。

讓她在屋子里看著麥冬,她卻不聲不響的自己跑出去了,萬一麥冬不是燙著手,萬一是那邊的人過來或者如何。

她不敢想下去。

蓮房想解釋,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處說起,就這么沉默下去。

第二日,香薷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過。

再一日,這才坐不住了,一大早的趁著香薷沒有出門,叫住了她,“香薷,我那天去是……紫草她,她跟人不清白!”

香薷手里的籃子就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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