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阿黃跑回爐子邊取暖給希爾搗蛋,白彤彤把它抱去閣樓,拉開桌邊的椅子坐下,雙腳脫了鞋子架在床上,把阿黃放在肚子上,然后拿本書在手上看。
阿黃很喜歡這個這個比爐子更舒服的替代品,在白彤彤的肚子上轉了兩圈,踩了幾下才蜷成一團呼呼大睡。
當看完幾頁書下樓洗漱時,艾妮和希爾都已經回了各自的房間,爐子上的水壺還是滾燙的,阿黃在散發著極大熱量的爐子前歡快的打滾,半瞇著眼睛看著白彤彤進進出出的洗臉洗腳。
在最后檢查門窗時,阿黃又跑到花園大樹下方便了一回,然后生怕被關在室外似的,猛沖回室內趴回爐子前,白彤彤不但關上了后門和廚房窗戶,還把廚房門也關上了,盡量把暖氣留在廚房里,讓小野貓不會半夜冷得要爬人的床。
早上白彤彤和希爾前后腳的起床,希爾先下樓,打開廚房門時被沖出來的阿黃嚇了一跳,它坐在后門旁看著白彤彤,等她過來開門,直接就竄了出去,輕盈的躍起,在圍墻上只借力了一次就跳上了墻頭,頭也不回的到外面去了。
“睡了一覺就走了嗎?”希爾覺得貓就是貓,一點也不講感情。
“覓食而已。”白彤彤并不在意阿黃去哪了,她固定好門板,去井邊打水回來燒洗臉水,然后出去晨跑。
一整個白天都沒看到阿黃去了哪里,當然就沒法抓它洗澡,傍晚在廚房做晚飯時才看到它賊頭賊腦的走進來,往爐子邊一趴就不理人了,直到大家吃完,把它的盤子放在窗臺上它才會跳出去用餐。
11月的天氣在梅尼絲城已經要生壁爐才行了,阿黃理所應當的表現出了貓咪得寸進尺當仁不讓的天然屬性,它趾高氣昂的盯著希爾點著壁爐,然后整個客廳成了它的地盤,有它在的地方不許除了白彤彤以外的人類靠近,尤其是壁爐邊上,是它神圣不可侵犯的新領地。至于廚房爐子邊,那個的所有權已經還給希爾了。
艾妮淚流滿面。
雖抱著不能跟野生動物較勁的想法,但該訓還是要訓,白彤彤嚴厲喝斥了幾天,阿黃才大爺般的讓步,與人類共享客廳。
其實客廳壁爐的煙道一直延伸到閣樓屋頂外的煙囪,在同一位置上,艾妮的臥室和閣樓上都有一個小壁爐,但當卡爾雅多和特德他們也在的時候,大家當然都呆在一起,不然艾妮是寧可呆在臥室不下樓的。
阿黃的爪子太鋒利了,在爭奪客廳所有權的戰斗中,她已經犧牲了好幾條裙子。
但總算人與動物達成了一致意見,可喜可賀。
與貓咪的戰斗結束了,人類回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中來,眼看著寒假就要到了,雖然一年級的總成績不影響升二年級,但各種測驗和考試還是要認真對待的,基礎越扎實,二年級分班越順利,不會糾結于自己到底該主修哪個魔法類型才好。
艾妮、卡爾雅多和特德顯然是組成了一個三人學習小組,由二年級學長帶領兩位一年級學弟學妹共同進步,特德的功課也挺緊張,他因為主修白魔法,有一門魔藥課,而且是貫穿整個學業的主課,白彤彤翻過他的課本,排除掉那些名字古怪的原料,只看試劑配方和反應過程,感覺有點像在看化學教材。
只要跟數學有關的東西都是白彤彤擅長的。
她最喜歡數學了。
艾妮三人驚訝的發現白彤彤一個新的優點,特德那些需要復雜計算的魔藥課作業,在她手上沒有不會做的。
少爺小姐們心生好奇,白彤彤到底出身自怎樣的家庭,以她所具備的教養,做一個女傭兵太屈才了。
為了解答這個疑問,他們去問了白彤彤。
關于這個問題,白彤彤早在服侍貴婦們的時候就有了準備,家道落敗的孤女一個。
在填飽肚子的生計面前,教養算個屁。
小朋友們沒有多想,接受了白彤彤的這個身世的理由,同情于她不想多說那些早已化為灰燼的往事,不過私下都達成一致,下學期一起出錢雇傭白彤彤,堅決不能讓她被別人雇走。
有白彤彤輔導特德的功課,夯實他的數學基礎,讓他能較為輕松的跟上學習進度,并有了余力來幫助艾妮和卡爾雅多更好的練習冥想,感受普通人體會不到的魔法元素和魔力波動。
白彤彤閑著沒事的時候會坐在客廳里看著他們練習,有時自己也會閉上眼睛體驗一下,本來是純屬好玩,但在發現這種冥想有助于她保持神智清醒思維清晰后,就比較頻繁的主動練習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每次她跟著艾妮他們一起冥想時,在壁爐邊睡得四腳朝天的阿黃會睜開眼睛瞅她一眼,然后翻個身繼續睡。
艾妮是重讀生,卡爾雅多在家里受過一些基本訓練,他倆在冥想上的感悟能力一直在班上排前幾名,都不用刻意對比也能發現,跟他倆差不多水平的都是家里有錢有條件先行一步的。
軍武學院那邊的小崽子們這些日子又過來找白彤彤比試,年底一年一次的年度比武馬上要舉行淘汰賽,都是平時對練了無數次的同學,有人覺得沒意思,白彤彤這個新冒出來的高手成了他們首選的對練對象,一個接一個送上門來給她揍,換個鼻青臉腫的回去。
白彤彤認為這是嚴重騷擾,煩不勝煩,開出價碼,再有皮癢的她要收錢,一人次一金幣。
沒想到這花錢找挨揍也依然有人前赴后繼,成了魔法學院這邊一大娛樂項目,很多人都私下開賭,賭白彤彤幾時會使用武器,每次都是拳頭看多了覺得有些無趣。
對這些居心不良的賭注,白彤彤也心知肚明,認為不能放任這種風氣,于是透過艾妮他們放出風聲,設賭局賭輸贏她不管,但要誰敢設局賭她的武器,讓她知道了,她一定會叫莊家親身嘗試一把。
這個聲明有沒有用不知道,莊家贏的錢也沒落白彤彤的口袋,但這聲明出了之后,多少有些人要掂量一下自己的皮肉緊不緊。
有人拿白彤彤的聲明當回事,也有人不當回事,更有人看她不順眼覺得她身為一個護衛太囂張,應該要教訓一下,這里是魔法學院,輪不到傭兵做主角。
于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貴族女生宿舍413正門外的車道后面的灌木叢里,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因為站在陰影下,昏暗的魔法路燈照不出人臉,只能從服飾上看出是個穿裙子的女孩子。
女孩抬頭注視著房頂上的壁爐煙囪,口中輕誦咒語,灌木叢底下突然飛出一團泥土,平穩的直飛屋頂,落進了煙囪里。
女孩嘴角輕挑,譏笑了一下,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客廳壁爐旁睡姿歪七扭八的阿黃睜開眼睛,歪歪頭瞥了一眼四個正在冥想的人類,一咕嚕翻身站起,對著壁爐里燃燒正旺的火焰無聲的哈了一口氣,使得剛剛突然出現排煙不暢而煙氣倒灌現象的壁爐瞬間恢復正常,再趁著沒人注意它,輕巧敏捷的出了客廳,從后門去了外面。
夜色中阿黃敏銳的追蹤到可疑的氣味,迅速繞到正門,躍進灌木,遵照腳下大地的指示,無聲無息的摸到了貴族女生203號宿舍的門外。
客廳窗戶那里拉著窗簾,燈光明亮,還有男男女女的歡聲笑語,阿黃舔舔嘴巴,輕抖兩下胡須,腳下飛起一團團泥巴,在半空組合硬化為了一塊堅硬的石板,完整的嵌進了壁爐煙囪里。
片刻后,客廳里傳來驚叫聲和不停的咳嗽聲,接著正門打開,好幾個人灰頭土臉的從煙塵中沖出來,阿黃卻早已消失在了原地,原路從花園跳進來,經過在井邊洗衣服的希爾面前,回到艾妮的客廳,四個人類依然在冥想狀態中,阿黃在白彤彤的腳邊蹭了一下,臥到壁爐前的老位子,打個哈欠,繼續睡覺。
第二天早上在十一號餐廳,大家都在議論昨晚上諾拉爾小姐的宿舍發生意外,壁爐的煙道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被堵住了,煙氣倒灌,弄得滿屋子都是煙塵,臟得要命。
在這個沒有壁爐不能活的季節里發生這么不幸的事,大家都非常同情,白彤彤把特德打發過去慰問一下可憐的諾拉爾小姐,然后很不解為什么會被巴巴拉小姐的女仆瞪視。
簡直莫名其妙。
中午放學后終于聽到了最新消息,學校派人來檢查了煙囪,從里面起出一塊石板,嚴絲合縫的把煙囪堵死了。
這只能是魔法干的。
老師們檢查了這塊石板,就是用隨處可見的泥土弄的,但堅硬的好像自然界的石頭,要做到這種程度,至少要高年級的土系學徒才行。
學校現有的十余名高年級土系學徒全部無辜中槍,每個人都被單獨談話,調查他們昨晚的行蹤,查了一遍下來,都有不在場證明,大多數人在圖書館看書準備考試,少數幾個留在宿舍的也都有室友作證。
到底是誰把諾拉爾小姐的宿舍煙囪給堵上的一時間成了難解的懸案。
在巴巴拉小姐的209宿舍客廳,紅發紅袍的奧爾?萊迪西亞?諾拉爾小姐正怒不可遏的把沙發靠墊重重的扔在昂貴的長毛絨地毯上。
“混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是怕外面有人偷聽,諾拉爾小姐還能吼得更大聲。
長相樸實的巴巴拉小姐的女仆喬薇站在兩位小姐面前努力解釋,“我昨晚上確實把泥巴扔進她的煙囪里了,我的魔法能力小姐是知道的,真不知道為什么她們沒事,而我們的煙囪卻被堵住了。”
“德雷格那幫人里沒有一人會土系魔法的對吧?”艾米?弗里達?巴巴拉無視扔了一地的沙發靠墊,只是優雅的挺身坐著,語氣溫柔的說道。
“當然沒有,除了他們三個,女仆和騎士們都不會魔法,這不是很顯眼的嗎,會魔法的人身上會不自覺的有一點魔力波動。這是無法控制的本能。”諾拉爾不耐煩的說道。
“那就奇怪了,德雷格那邊一點事沒有,而表姐的宿舍卻糟了殃,難道他們自己設了魔法陣?反彈一切外來傷害?”巴巴拉小姐是個如春風般溫和柔軟的姑娘。
“胡說什么呢,魔法陣一啟動,帶動的魔法元素和魔力波動全校都能知道,現在誰感受到魔法陣的氣息了?再說了,德雷格一個小子爵的女兒,她就算是想弄也沒錢。”諾拉爾抱著胳臂,怎么也想不通里面的原因。
“總而言之,這事是有人幫她,而且看阿倫森和卡爾雅多的樣子,他們好像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昨晚上有人破了喬薇的魔法,解決了他們的危機。”
“艾米,你能不能別總是夸我們的敵人?”諾拉爾重重的哼了一下。
“奧爾姐姐,你不覺得很有趣嗎?有個躲過了所有人視線的魔法師藏在我們的眼皮底下。老師們說要把普通的泥土弄成那么堅硬的石板,最少要高年級的學長才行,但昨晚我們誰都沒察覺到外面有魔力波動,這人的能力比學長們厲害多了。”
諾拉爾無可辯駁,氣呼呼的在沙發上坐下。
“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卡爾雅多和阿倫森我們必須要爭取過來,下一次的貴族院長老排位,需要他們兩家的支持。”
“我知道,但好在時間還夠,他們那么喜歡和德雷格那個野丫頭玩在一塊,也不怕丟了自己大貴族子嗣的臉面。”
“如果讓德雷格做出什么丟臉的事,你說他倆會不會疏遠她?”
“奧爾姐姐想到什么辦法了?”
諾拉爾眼里閃著危險和算計的光芒,“等著瞧吧。”